“是啊,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因爲你,我們才會被殘忍的殺死……”
“你知道嗎?我們有多麽的痛苦……”
“爲什麽,我們到底犯了什麽錯,爲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們……”
“如果,如果你從來沒有出現過就好了……”
……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個,兩個,三個……在美琴的周圍瞬間就出現了數十個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他們同樣是渾身鮮血淋漓,傷痕累累面目猙獰,扯着蕭冰離的身體哭訴、哀嚎,語氣中全都充滿了怨恨。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蕭冰離卻沒有反抗,一直冰冷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蜷縮着身體,痛哭流涕,任由這些人們在撕扯着自己,整個人看上去近乎絕望,生無可戀,無比柔弱。
“我靠,到底在搞什麽鬼?”洛天幻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在發冷,現在的蕭冰離完全就迷失在自己的心魔當中了,她已經無法自拔,她正被自己的心魔所摧毀!所以,她的精神世界變得越來越冰冷,也越來越黑暗!
“有點不妙啊……”周遭環境的變化,讓洛天幻感覺到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唔!”突然,洛天幻感到腦袋一陣脹痛,在用手捂着腦袋的同時,一股記憶湧入到腦海裏。
洛天幻查看了一下這股記憶究竟是怎麽回事,發現這是蕭冰離的一段記憶,而且還和眼前發生的事情有關。
通過這段記憶,洛天幻知道了蕭冰離的心魔是怎麽回事了。
簡單來說,蕭冰離在小時候,就已經是冰魂殿的聖女了,可是,在又一次外出曆練的時候,路過一個非常貧困的小村莊,小時候的蕭冰離還沒有養成冰冷的性格,見到那個村莊的人們生活這麽貧窮,于心不忍,就把随身攜帶的錢财給了村莊的人們,希望可以改善整個村莊的生活條件。
要知道,作爲冰魂殿的聖女,蕭冰離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而蕭冰離把身上大部分錢财都用來救濟這個村莊,可想而知,這個村莊可以說是一夜暴富,整個村莊的人們都對蕭冰離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然而,錢财外露會招來殺身之禍,這個村莊一夜暴富的消息傳了出來,幾天後,一群強盜把這個村莊給洗劫一空,甚至還把所有人都屠戮殆盡。
年紀還小的蕭冰離得到這個消息,非常生氣,就帶人找到了那群強盜,爲村民報仇。
雖然已經報仇了,但當蕭冰離看着那個村莊的廢墟,看到村民門凄慘的死狀時,還是悔恨交加,非常自責、内疚,認爲是自己害了他們,如果沒有救濟這些村民,他們就不會死……
于是,這件事對年幼的蕭冰離産生了非常大的沖擊,蕭冰離把那些村民的死歸咎到自己的身上,久而久之,這件事不僅沒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忘,還深深地烙印在蕭冰離的腦海裏,成爲了蕭冰離内心深處的痛苦,甚至還成爲了蕭冰離的心魔。
知道了蕭冰離痛苦的過去,洛天幻完全想不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蕭冰離在内心的痛苦面前,居然會這麽柔弱,完全迷失在自己制造出的罪惡當中,無法自拔,正在被自己的想像所摧毀!
看着那些村民的怨恨哭訴和蕭冰離的絕望掙紮,洛天幻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前去,将那些人擠開,然後沖着蕭冰離喊道“喂!蕭冰離!你還要頹廢到什麽時候?你現在可沒有半點冰魂殿聖女該有的樣子!你這個白癡,給我清醒一點啊!”
“你怎麽在這裏?”蕭冰離陡然聽到洛天幻都聲音,下意識的擡起頭,待看到眼前的人後,頓時驚訝不已“這裏明明是我的……”
“啊,這裏是你的精神世界是吧,我知道,那又怎麽樣?我還是進來了!”
“這怎麽可能!你怎麽能夠進入我的精神世界?”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說到這裏,洛天幻指着那些傷痕累累、鮮血淋漓、面目猙獰、滿臉怨恨的村民們,大聲喝問“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你真的是這麽認爲的嗎?!”
“什……什麽?”對于洛天幻的話,蕭冰離明顯有點不能理解。
“他們啊!”洛天幻指着那些的村民們。“你真的認爲他們埋怨着你?憎恨着你?你真的認爲自己是不可原諒的嗎?”
蕭冰離顫抖的說道“當……當然!是我害死了他們,上百條的生命都是我害死的!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被原諒……”
“你親眼見到過嗎?親眼見到他們憎恨你的眼神嗎?你親耳聽到過嗎?親耳聽到他們怨念的話語嗎?這些都隻是你的想像而已!”洛天幻大聲勸導。
“想像什麽的……”蕭冰離痛苦的掙紮着“就算沒有親眼看到,就算沒有親耳聽到,可是他們終究是因爲我,才會被殺害,他們承受着那麽大的痛苦,怎麽可能不憎恨我……”
“啊,他們的确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洛天幻加重了語氣。“人活着,自然就要經曆喜怒哀樂,你看到了他們的悲哀,感受到了他們的憤怒,但爲什麽就看不到她們的喜悅和歡樂呢?”
蕭冰離完全不能理解“喜悅?歡樂?這種東西怎麽可能會有……他們被殺死了,而且還是各種不同的死法,在折磨中痛苦的死去,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他們,怎麽可能會感受到快樂?”
“有的啊!”對于蕭冰離這個死腦筋,洛天幻握緊了拳頭,很想把她打醒。“你用你自己的錢财救濟了他們,改善了他們的生活,在被殺之前的那幾天時間裏,他們無疑是快樂和喜悅的!”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蕭冰離痛苦的捂着腦袋,搖着頭。“就算有幾天的快樂和喜悅又怎麽樣?他們還是死了,是因爲我,是我害死了他們……所以,對我這個罪魁禍首,他們一定是充滿怨恨的吧……”
“我說過了,這些都不過是你的想像,如果想像也能變成現實的話,那麽我想象着你是我的玩物,怎麽樣?這根本是不可能成爲現實的吧!”
“這……這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
“沒有什麽不一樣?都是一樣的!你在被你自己的想像所束縛着,所以……清醒過來吧!”
“不是的,不是的!我害死了他們,他們一定都在怨恨着我!”說着,蕭冰離忽然劇烈的掙紮起來,對洛天幻大聲咆哮“你知道什麽啊!你什麽都不知道!關于我的一切,關于他們的一切,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來斷言他們沒有怨恨着我!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洛天幻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他們也好,你也好,以及你爲他們報仇也好,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從我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完全沒必要把這些罪都背在自己身上。”
“爲……爲什麽?爲什麽你會知道這些事?”蕭冰離蓦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洛天幻。
“因爲這裏是你的精神世界,在我進來的時候,我們的精神暫時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我無意間從你的精神世界中知道了這件事。”說實話,洛天幻也不知道蕭冰離的這段記憶爲什麽會突然湧入自己的腦海裏,後來經過系統的提醒,才知道了原因。
“是這樣嗎?”蕭冰離接受了洛天幻的這個理由,語氣中滿是悲涼“既然你知道這一切,那也應該知道我是多麽的不可饒恕,就是因爲我的天真,才害得他們死去……”
洛天幻搖着頭“在我的家鄉裏,有一句話,叫做好心辦壞事,不算惡。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吧,是爲了幫助他人,雖然釀成了後來的悲劇,你的确有責任,但那并不是你的錯,有錯的隻是那些強盜!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有罪,那麽就用你的力量去消滅那些人面獸心的強盜,防止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用行動來救贖你自己,這才是你應該做的事,而不是在這裏靜靜等死!”
“我……真的可以得到救贖?我……有這個資格嗎?”雖然還在掙紮,但明顯的,蕭冰離的内心開始動搖了。
“資格什麽的,并不需要任何人來給予,你想做就去做!”
“想做就去做,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事在人爲,你沒有去試試看,怎麽知道你自己得不到救贖?”洛天幻大聲說道“想做就去做,如果你真的覺得心裏愧疚的話,那就按我說的,去消滅那些人面獸心的山賊和強盜,防止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這樣的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救贖的!”
聽了洛天幻的話,蕭冰離那如死灰般的雙眼漸漸的恢複了明亮,但心裏還是存在着猶豫“可是,靠我一個人……”
“那你就去尋求夥伴的幫助!”洛天幻打斷了蕭冰離要說的話。“人生在世,不可能是孤獨一人的,總會有夥伴,有朋友,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但許多人的力量則是無限的,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的力量不夠的話,就去尋找同伴的幫助,難道你連一句‘幫幫我’都說不出口嗎?”
“但如果失敗了……”蕭冰離的語氣裏透着深深的絕望……但并不是沒有希望!
洛天幻再次打斷了蕭冰離的話“那就再努力一次,不要在這種地方悶悶不樂,也不要再自欺欺人,失敗又怎麽樣?隻要重新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你可是堂堂的冰魂殿聖女,難道連這種堅持都沒有嗎?僅僅一次的失敗,就能夠把你打敗嗎?”
蕭冰離的身體微微顫抖,她滿是震驚的看着洛天幻,在咬牙猶豫着,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
洛天幻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的看着她。
半晌之後,仿佛用盡所有的力量才下定決心一樣,蕭冰離臉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堅定“啊,我可是冰魂殿的聖女,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被這種程度的痛苦所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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