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會長說完,下意識的看向身邊蕭雲逸“少閣主您可知道?”
“不知道。”蕭雲逸沒好氣的說完,轉身回到屋中坐着,端着茶杯擋住了半張臉。
“聽說仙家當年是被人陷害,仙府燒了整整三日才算完事,偌大家族啊,怎就如此輕易被人害了呢?”三會長也不管蕭雲逸的臉色如何,做出惋惜的樣子,長歎一聲。
“大家族又如何,世家越大越容易出問題,不怕三會長笑話,前兩日府上還出了偷東西的賊,偷的還是甯家的傳家功法,若不是恰巧被娴兒碰見,還不知以後會出什麽問題。說不準這仙家就是出了内賊,不然怎麽一夜之間全都死絕?”甯家主漫不經心的說道。
三會長不時的應答一聲,最後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幾人說話間,遠處已經被蕭雲逸打壞的燈忽然又亮起,隻是燈光不是之前的暖黃色,而是詭異的黑紅色。
藥閣塔越來越大,最後周圍的精緻全數退去,隻剩下藥閣獨自屹立在畫面中央,背後則是星點的火光。
蕭雲逸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杯中茶水灑出幾滴落在桌上。
唐三會長瞧見,眼眸一怔“少閣主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蕭雲逸聞言再裝不下去,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擱,起身便要出門。
“三會長實力超群,會看不出那畫中火光是火元素?”蕭雲逸暗暗的忍下一口氣,沒好氣的低聲道“藥閣還有事,先告辭。”
“蕭雲逸,急什麽。”中間的那扇門忽然被打開,廂房中燈光忽然亮起,幾個人影被投在廂房的隔闆上,一時間引得酒樓一陣寂靜。
門内走出一身青色長衣的男子,腰間一把玉箫,手中一杯淺酒,一雙桃花眸子半眯着睨向他。
“你是何人,敢直呼少閣主名諱!”那下人見蕭雲逸駐足,轉而瞪向說話之人。
連甯家主與唐三會長都不敢叫少閣主的名字,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便如此不客氣,實在沒将藥閣放在眼中。
白暮秋聞言,桃花眸子圓了圓,而後慢慢恢複成狹長的半眯狀,背靠着房門幽然道“小冉,有人覺得自己名字見不得人,不讓我叫。”
“我不管,休想想讓我給你找場子。”房内,傳出不悅的女聲。
白暮秋面露無奈,臭妹妹就知道奴役自己,也不管他死活。
轉而隻得對着那位侍從聳聳肩膀“小兄弟别急,你家主子既然停下,就說明還是認識我的。”
蕭雲逸一手扶着樓梯的欄杆,背對着白暮秋一動不動。
“多美的畫面,火光滔天之中,藥閣如同涅槃的鳳凰重生,少閣主難道就不想給我們講講藥閣二十年前的事情嗎?”白暮秋聲音清晰,一雙桃花眸子迸射出勾人心魄的光芒。
一樓的人連帶着掌櫃,臉色都白了幾分。
原來那姑娘的目标,竟是藥閣的往日恩怨……
掌櫃暗戳戳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緊緊的抓着櫃台,恐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二十年前仙家遭此大難,我雖沒能親身經曆,但也聽家師提過,他對此也很惋惜。”蕭雲逸聲音平靜,轉身看向白暮秋,目光陰暗“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不清楚,如此的回答你和她可還滿意?”
廂房隔闆上那個較爲嬌小的人影聽到自己被提到,直起腰杆,擡頭往門的方向看去。
“滿意嗎?”白暮秋又朝屋内問去。
那人影默默的搖頭,搖頭的幅度大到頭發都甩起來,生怕外面人看不見她的抗拒。
“你到底想怎樣!擺了這一出到現在,還不說明你的意圖嗎!”蕭雲逸忽然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想進門,卻被白暮秋的玉箫擋在門外。
白暮秋眼神歸于平淡,淡然的睨着蕭雲逸,眼神中滿滿的警告意味。
“既然你不懂,那就讓懂得人來告訴你,好生去你的廂房裏坐着,再過來吓我,我可不保證會不會一蕭敲爆你腦殼。”白暮秋陰陰的說道。
蕭雲逸低頭看着橫在自己胸前的玉箫,上面萦繞着的淡淡的水火兩元素,隻得憤憤轉身,回到了唐三會長的廂房中。
走是走不掉了,明顯今日種種就是沖着藥閣而來,白冉躲在房間裏不出來,真不知道還握着什麽讓他難堪的把柄。
心中憋着悶氣,蕭雲逸将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轉過頭不看外面的人。
“雲逸……”一道沙啞的老者聲音傳來,蕭雲逸頓時僵直起脊背,隻覺得自腳底往頭頂灌冷風。
仙鞅站在廂房外,雙手被特制的繩子纏住,身上穿着黑色的鬥篷,與方才畫面中那盤膝修煉的人一個打扮。
望着蕭雲逸倔強不肯回頭的樣子,仙鞅默默的收回視線,看了看天台上的燈,又看向正中廂房裏面“放過他,我來說。”
“閣主别急,我們不會難爲少閣主,畢竟這些事情與他無關,隻是少閣主私自扣了一個人在藥閣,還請閣主出面平息此事。”白暮秋面含淺笑,回應道。
仙鞅自知白冉不會理會自己,低頭自笑了一聲,臉上神色複雜。
良久,仙鞅再次走到蕭雲逸的廂房,低聲喚道“雲逸,你将人還給他們吧,爲師不會有事的。”
蕭雲逸眉心忽的蹙緊,師父的聲音與以往有很大不同,他甚至沒有勇氣看師父現在的樣子。
“他們放過你,我就放人。”蕭雲逸緊攥着雙手,聲音微有顫抖。
“你不懂,無論你放不放,今日我都逃不過,他們還算有原則,你将人交出去便可保自己和蕭家平安。”仙鞅低聲勸道,眼眸微顫。
他何嘗不知,這曆來聽話的親傳弟子是在爲自己着想。
可是他什麽都不知道啊……他不懂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的嚴重性……
蕭雲逸不說話,隻倔強的搖頭。
“雲逸聽話,去藥閣把人好生帶出來,然後留在藥閣,等明日一早便回蕭家,十天半個月也不要出來。”仙鞅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不錯。
蕭雲逸忽的站起身,僵硬的轉過頭,雖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仙鞅仿佛蒼老十多歲的臉時,還是忍不住哽住了話頭。
飛快的眨了眨眼睛,蕭雲逸咬牙道“師父,此人對她極爲重要,隻要拿捏住此人的性命,就可保你平安。”
仙鞅苦笑一聲,眼中愁緒萬千“沒有人要我的性命,你拿着那人又能換什麽呢?”
蕭雲逸臉色頓時變的煞白,眉梢微顫“師父什麽意思?”
“你不必知道,我以藥閣閣主的身份命你将人交給他們,然後住在蕭家不要再出來趟這渾水!”仙鞅眉毛蹙起,面露不耐。
“師父,弟子可以保你……”
“住口!你胡說什麽,爲師堂堂藥閣閣主,出事還要你個小輩保嗎,快回去……”
“不,師父,我不會将人給他們。”蕭雲逸搖頭。
“逆徒!”仙鞅拼了半身的力氣高喝了一聲,蕭雲逸應聲便跪在地上,低下頭去。
“你如今翅膀硬了,也敢擅自做爲師的主。爲師已經這幅樣子,有些事是早就注定會發生的,憑你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對抗。你是我的弟子,也是蕭家的兒子,你将人給他們并不是置身事外,也是在替我向他們示好,更是保你們蕭家平安!”仙鞅一連氣說了許多,臉漲的通紅,說完後接連咳嗽了好久。
蕭雲逸要起身扶他,仙鞅退後一步,伸手擋在身前。
“你省省這些優柔寡斷,少閣主做了這麽久還沒學會以大局爲重嗎,滾回藥閣按我說的做,不然我現在就将你逐出我的門下!”仙鞅聲雖弱下去,卻還瞪着雙眼怒視蕭雲逸。
蕭雲逸嘴唇微顫,在地上跪了半晌,而後站起身朝身後的侍從低語了幾句。
“師父别氣,我已經派人将人帶來。”蕭雲逸擔憂的看着仙鞅“如此他們可會放過師父?”
仙鞅沒理會蕭雲逸,轉而對着中央廂房微微低下頭去“人已經沒事了,放他離開,蕭家也會記着你們這個人情。”
“他去哪兒與我無關。”廂房内,白冉随手将茶杯推到鳳離歌面前,鳳離歌又推了回來,白冉捏在手中,無聊的單手支着自己的下巴。
這師徒情深的戲碼可太無趣了。
“喝茶?”鳳離歌低聲問。
“不渴。”白冉搖搖頭“還是給仙鞅一杯茶水吧,怕他撐不住。”
鳳離歌将茶壺交到洛飛手上,洛飛接過,又拿了一盞新的茶杯走出去。
蕭雲逸見裏面端了杯茶水給仙鞅,上前一把将茶杯奪走扔在地上“白冉你什麽意思!我師父這麽大年紀,到底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要如此羞辱與他!”
廂房内鴉雀無聲,人影都沒動一下。
白冉無奈的撇撇嘴,眼神向蕭雲逸的方向瞥了一下。
“幼稚,愚蠢!”
鳳離歌輕輕點頭“冉冉說得對!”
真好,冉冉對外面那個男的好像沒有一點同情,來之前還有些擔心依照兩人以前的交情,會讓冉冉變卦。
“你出來你說清楚!你年紀輕輕竟虐待長輩,還蓄意抹黑藥閣名聲,居心叵測到如此地步,你是不是覺得無顔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