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歌頓了一下,随後輕笑了一聲,直起身子一并将白冉也從軟榻上拽了下來。
“你做什麽?”白冉有些慌神,站穩後卻聽見院門處有聲音傳來。
白冉剛要回頭看,鳳離歌便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們來興師問罪,不必心疼我,一切照常回答便是。”鳳離歌輕笑了一下,鳳眸中華光閃過“相信我。”
什麽意思,她怎麽一點也聽不懂呢……
還沒等反應,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門被鳳離歌上了結界,除了她與鳳離歌本人無人能随意闖進來。
鳳離歌沒有理會那敲門聲,轉而躺在榻上,随着外衣落地,兩片床簾也慢慢的垂落。
白冉上前将那外衣撿起挂在衣架上,微微抿了抿唇,便快步去打開了門。
鳳離歌的意圖,她大概明白了。
門剛打開一條縫,便有人在外面大力推開,白冉連忙退後兩步,給進來的人讓出一條路。
“鳳離歌!鳳離歌你給我出來!”鳳元至怒喝着走了進來,怒目圓瞪的環視了一周,最後看到門後面露出半個腦袋的白冉,臉上的表情頓了一頓。
“你怎麽在這兒?”鳳元至表情猙獰,眉心處的川字深得仿佛雕刻而成。
白冉從門後走出來,彈了彈裙子上的灰塵,表情平靜“我來給他看診。”
鳳元至眉中的紋路更深了一分,轉而看了看床榻的方向,聲音卻降低了一些“他情況如何?”
“不太好,重病卧床,精神不濟,飲食上有我照顧稍微有些氣色,隻是你們這兒的藥材不太好,他恢複的很慢。”白冉臉色凝重。
鳳元至聞言,快步走到内室,站在緊閉着的床簾前,緩了緩氣息。
“鳳離歌,你少裝模作樣,起來說清楚金鱗蛟龍的事情,爲何我的人去馴獸場後杳無音訊!”鳳元至對着床簾,強壓着内心的怒火,低聲質問道。
白冉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怪不得鳳離歌裝病,原來騙人說金鱗蛟龍在馴獸場那裏。
鳳家派去的人必是被白俊霆一一扣下,說不定全都已經死了呢。
裏面傳來幾聲虛弱的喘氣聲,半晌後一道輕咳的聲音似乎算是回應了鳳元至。
“你故意引我去馴獸場到底意欲何爲!你以爲傷了幾個我的侍衛便能左右結果嗎!”鳳元至怒氣沖沖的撩開床簾,卻被裏面一團被子包裹的人形東西吓了一跳。
“這……”鳳元至回頭看向白冉。
白冉連忙上前,鳳離歌不知何時往自己身上蓋了好幾層被子,簡單一看便有四五層。
白冉讪笑了兩聲,連忙解釋道“他身子弱容易遇寒,所以……”
鳳元至聞言臉色陰沉下來,一副憋氣的樣子打量着鳳離歌上下,半晌後狠狠的甩了下袖子“你别以爲這個樣子我就拿你沒辦法,馴獸場的事情你休想搪塞過去,金鱗蛟龍到底在哪兒!”
“你不是将蛟龍岩拿走了嗎,你若想知道自己探看便是。”鳳離歌背對着鳳元至,聲音虛弱無比,氣音斷斷續續,仿佛下一秒便可能直接咽氣。
白冉别開臉,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鳳離歌裝的也太可憐了些,演技略誇張,看來以後還得自己親自指導指導。
“我若能查到還留你作甚!”鳳元至氣不打一處來,卻對鳳離歌毫無辦法,隻能一手緊攥着拳頭站在床榻邊緣。
“短時間内我隻能探知一次,你若想知道便去尋我爹,他雖不能準備知道位置,卻也能鎖定一個範圍。”鳳離歌說完,便接連一陣咳嗽。
鳳元至聞言一怔,下意識的與白冉對視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瞬的尴尬。
他可是剛讓白冉将鳳家主的修爲廢除了……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你父親自有他的事情,你可敢發誓未曾騙我?”鳳元至似乎被鳳家主修爲廢除的事情牽動了思緒,有些心神不甯。
“蛟龍岩隻會顯示那時候的金鱗蛟龍的位置,許是有人帶着它離開了原地。”鳳離歌說完,勉強将身上的所有的被子掀開,又氣喘籲籲的撐着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
“金鱗蛟龍與你不匹,你要它也無用。”鳳離歌強行撐着氣息說道。
鳳元至冷哼了一聲“此事輪不到你管,你且留着性命保住金鱗蛟龍完好,不然若是金鱗蛟龍有什麽差池,族中長老也不會放過你們父子。”
“我如何還不是你說了算?”鳳離歌淡淡說道,面色雖白卻透着絲絲的涼意。
鳳元至噎了一下,一時氣極,又回頭看了眼白冉。
白冉突然對上鳳元至的眼,怔了一下,連忙挺直了身子。
鳳元至爲何總看她?
鳳元至站在那裏似乎猶豫着什麽,半晌後微微出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便離開内室。
“你出來!”鳳元至帶着怒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白冉對着鳳離歌吐了吐舌頭,連忙跑了出去。
“怎麽了?”白冉面上帶笑。
“不許跟他說你廢除那人修爲的事情!山牢裏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提,若不然他因此動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保不住你!”鳳元至眼中透着濃郁的無奈,卻心不甘情不願的說着。
“爲什麽?”白冉一臉茫然。
“和你無關!告訴你不許說便不許說!”鳳元至心煩意亂的揮揮手,便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白冉望着鳳元至離開,轉身回到了屋子裏,床榻邊,鳳離歌正将被子一層一層的疊好放到一邊,最後六床被子占據了床榻所有的位置。
“你要金鱗蛟龍且在鳳元至那裏拖延時間到底爲什麽?”白冉直接問道。
“金鱗蛟龍與我的身體有關,我若患病,蛟龍的健康也會受到影響,所以鳳元至一直不敢動我。”鳳離歌笑了笑“甚至不敢告知我我父親的情況。”
“你聽見他剛剛說的話?”白冉坐在軟榻上,望着鳳離歌。
“不必聽也知道,他怕氣壞了我的身子,連帶着金鱗蛟龍也一命嗚呼,他便是鳳家幾百年來最大的罪人,他背不起這個黑鍋,也沒有資格背黑鍋。”鳳離歌淺淺的冷笑了一聲。
“我需要時間将金鱗蛟龍喚醒,整個鳳家隻有我是它選中的宿主,所以……”
“所以你就将拖延時間的重任交給白俊霆來做?”白冉也笑起來,鳳離歌這麻煩白俊霆的做法倒是深得她心,馴獸場确實是唯一一處能動一動鳳家人的地方,況且有鳳離歌在,白俊霆隻管扣着所有去找尋金鱗蛟龍的人便是。
“白會長實力不俗,隻有他才能幫我牽制住鳳元至的行動。”鳳離歌輕輕點頭“也多虧了你,若不是你與他有些交情,以他的性子也未必會給我面子。”
“胡夜來找過我,說是白俊霆派他來的,既如此,那也是你用此法讓白俊霆知道我在這裏的吧。”白冉猜測着說道。
“白會長懂得的,若不是事關你,我不會麻煩他出手。”鳳離歌輕淺一笑。
“我知道了,外面的事情我來做,你放心做你該做的事情。”白冉從軟榻上跳下來,笑容燦然“這次若是成了,你和你背後的鳳家可是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哦!”
鳳離歌笑而不語,白冉輕快的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勾住白冉的脖子,吧唧一口便貼上了他的臉。
“以此爲證,可不許抵賴,這人情是要還的!”白冉說完,便心滿意足的蹭了蹭嘴角,轉身邁開步子離開了屋子。
回去後,白冉興高采烈的跟站在門口的鳳長惜打了聲招呼,便鑽進了自己的院子。
鳳長惜望着院門外緊扣着的鎖,眸子眨了一下。
“主子,還要告訴白姑娘嗎?”尋禮觀察着鳳長惜的神情,試探的問道。
“不必了,明日再說吧。”鳳長惜輕聲說完,便走進了主屋。
第二日白冉照常到鳳長惜的屋子裏送飯菜,一進門鳳長惜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有事要說嗎?”白冉看了眼他,漫不經心的将飯菜放到桌子上“不說我可走了?”
昨日她回來時便發現了,鳳長惜定是有事要說,隻是她等到天黑也不見有什麽消息,便沒太在意。
“我想請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麽?”鳳長惜說着,對尋禮招了招手。
尋禮從内室裏抱着一個長條的小木盒子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還未打開,便有絲絲的寒氣滲出來,白冉将那盒子拿在手中,更是寒冷徹骨。
打開盒子,一朵冰藍色的透明花朵躺在裏面,花瓣呈冰淩狀,葉子更是透明的仿若無物。
“冰淩花?”白冉脫口而出,冰淩花與冰淩草是一種植物,隻是一萬株冰淩草裏隻有一棵能長成冰淩花,開花褪葉,冰淩花的寒氣較冰淩草更甚百倍。
冰淩草尚且能入藥,然冰淩花寒氣淩厲卻隻能傷人。
“你從哪兒得來的這東西,你身患寒症不能靠近此物。”白冉連忙将木盒關上,遞給尋禮“快拿出去,尋個時常生火的地方存放着。”
尋禮看了看鳳長惜,鳳長惜點頭,他這才抱着木盒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