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侍衛眼見着家主的态度轉變,再不敢對白冉不敬,一人走在前,一人走在後,默默的将白冉夾在中間。
走了一段路,白冉忽然覺得周圍的景緻與來時的不太一樣,便停下來。
“這不是回去的路吧?”白冉直直的看向前面那個侍衛。
“您需要爲家主煉藥,所以要帶您去适合煉藥的地方住着。”那侍衛小心翼翼的回答。
白冉應了一聲便跟着繼續走,心裏卻在想其實回到原來的屋子也完全可以,像晉元丹這種品級的丹藥,根本不需要特殊環境。
不過既然有更好的地方,她當然樂意。
“侍衛大哥,你們那位公子住在哪裏啊?”白冉快步走上前,與前面的侍衛并排走在一起。
侍衛連忙往旁邊挪了兩步,神色慌張的回答“姑娘還是别問了,公子不常見人,也不喜人打擾。”
“哦,那你們家主住在哪裏?”白冉又問,不等侍衛再拒絕,白冉連忙說道“煉藥這種事少不了溝通,我總要知道他在哪裏吧!”
侍衛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低聲道“在方才正堂正後方的院子,不過您還是讓守門的侍衛替您傳話吧,家主事忙,有時連公子都不見。”
白冉點了點頭,回報了一個感謝的笑容,而後卻細細回憶起來。
侍衛說的那個院子便是鳳家主以前居住的院子,現在鳳離歌被關在自己的院子裏,而鳳家主大概也被趕到其他的院落看管起來,眼下隻有她的處境還算樂觀。
沒走多久,侍衛便在一個小院子前停了下來,院前雜草叢生,但屋子看起來卻還像樣,比她之前住的那個黑屋好許多。
“她住這裏?”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略微尖細的詢問聲,白冉看去,果然是鳳長惜。
鳳長惜裹着一身的毛絨披風,隻露出頭在外面,頭頂上卻頂着厚重的帽子,将他的半張臉都遮擋住。
白冉還從未見過這般裝束的鳳長惜,一時間竟有些沒認出來。
“見過公子。”兩個侍衛連忙單膝跪地,其中一個還拽了拽白冉“這是我們公子。”
白冉挑了挑眉梢,一撩單薄的裙擺便要跪下。
“不必了,你們都起來吧,這位姑娘怎的住在這裏?”鳳長惜連忙伸手擋住了白冉的動作,白冉也了無痕迹的将裙擺拂回來,雙膝筆直的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沒有要跪的意思。
“回公子的話,方才家主見過這位姑娘,說要姑娘煉制一些丹藥留用,所以給姑娘換了這裏。”侍衛溫聲細氣的回到,仿佛聲音高一點便能将鳳長惜吓死過去。
“我的院子還有空餘廂房,不如我帶她回去安置吧。”鳳長惜輕聲說道。
兩名侍衛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連忙搖頭“哪敢叨擾公子您,家主若知道我們打擾您養病,那小的可是有多少條命也不夠啊!”
鳳長惜彎了彎唇角,半擡着眼簾,一副精神欠佳的樣子“若是父親問罪,你們隻管說是我的主意,況且既是要煉藥,我那裏才是最合适的。”
“此人來曆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侍衛未必看得住她,不如交給我親自看管,父親不會有異議的。”
兩名侍衛面上一陣糾結,想了半晌其中一人終于點頭“既如此,那我等就将此人送到您院子裏去吧,隻是若家主問起,您可一定要替我倆美言幾句啊!”
“放心吧,我自開了口便不會叫你們受委屈。”鳳長惜眼眸彎了彎“人交給我,你們回去吧。”
侍衛們聞言連忙行了禮,沒多久便沿着原路回去,不見蹤影。
白冉望着幾人遠離的身影,嘿嘿笑了笑,看向鳳長惜“挺夠意思,剛剛在正堂内沒瞧見你,還以爲你根本不想管我的死活呢!”
這本就是白冉救他的本意,多一層保障便更好,沒想到鳳長惜壓根沒出現,天知道她心裏隻覺得自己一腔好心被驢踩了。
“我也是爲父親着想,若你對父親沒有絲毫作用,我也不會管你的。”鳳長惜說完,便将披風攏的更緊了一分,轉身往前走去。
小跟班見着白冉便笑着打了個招呼,而後帶着白冉一并跟在鳳長惜身後。
白冉看着他披風上鋪的密不透風的毛,問道“你還冷嗎,若是按時服藥的話不應該還冷成這個樣子啊!”
她自己都隻穿着一層單薄且破爛不堪的衣衫,雖然天冷也勉強能受得住,今日也不是雪天,鳳長惜寒症未發穿成這樣子,應該熱的喘不上氣才對。
若是那金鱗蛟龍的黑蛋能放在他衣服裏,怕是能熱的立刻破殼。
“這是我以前出門的衣物,我隻是父親的兒子,得命去詢問你幾回,爲何便要改了我的裝束?”鳳長惜淡淡的聲音從前面飄來。
小跟班見白冉有些發愣,壓低聲音道“公子求藥是背着老主子的,所以不能随意減少衣物惹人懷疑。”
白冉這才明白,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就少出門吧,穿太多對你的恢複也沒什麽好處。”
“嗯。”鳳長惜用氣音低低的應了一聲。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座極爲寬敞清雅的院子前,雖是冬日,但院内的一汪噴泉卻還是活水,且一進門便感到自噴泉處散發而來的熱氣。
“溫泉水?”白冉仔細的看着那噴泉問道。
“嗯,鳳鳴山剛好有溫泉水,便引來我院子裏,冬日裏便能好過不少。”鳳長惜說着,對過往行禮的下人們一一點頭示意,最後走進了擋着比他身上的披風還要厚實許多的簾子的房門。
“都出去吧!”小根本一手扣住白冉的雙手,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做出一副押送的模樣。
下人們走後,小跟班立刻松開手,又搬了把椅子到軟榻邊上,最後也退到門邊處。
鳳長惜坐到軟榻上,軟榻上鋪着一層白色的雪貂皮,白冉眼見着他一坐下去,上面柔軟的絨毛都陷下去一層。
這等厚實的雪貂皮,怕是近千年的雪貂才能有的。
“坐。”鳳長惜手指着椅子,示意白冉坐到眼前。
白冉看了眼椅子沒動,輕聲道“你就不怕被别人看見你對我這麽好?别人還好說,你父親若看到隻怕後果不輕吧。”
“無妨,父親從不會到這兒來,沒有我的命令也無人敢進來。”鳳長惜面無表情的回答着。
白冉聞言,便也再沒矯情,坐了過去。
“父親抓你來是爲了金鱗蛟龍的下落,而後調查過你才知你與鳳少主關系匪淺,無論是哪一件事都無需你動手煉藥,爲何結果會如此?”鳳長惜開門見山。
“因爲我聰明呗。”白冉笑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能說這話就顯得很不聰明。”鳳長惜低聲說道。
白冉嘴角抽搐了兩下,嫌棄的睨了鳳長惜一眼,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到了他自己的地盤就這麽對她,真是令人唏噓……
“沒人替我說話,我又不知道拿什麽金鱗蛟龍在哪,總得找個保命的辦法吧!”白冉撇了撇嘴角“這麽簡單的事情也問,我看你也不怎麽聰明。”
“父親命你煉什麽藥?”鳳長惜對白冉的嘲諷視而不見。
“固本升元丹。”白冉說完,眼中流露出濃濃的無奈之情“可惜了,固本升元丹的一味藥材被摔壞,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煉制幾枚晉元丹勉強用一用。”
“明明是你不會,藥材摔壞隻是意外罷了。”鳳長惜又插嘴道。
“你消息這麽靈通還問我做什麽?”白冉哼笑了一聲,面上卻沒有半點笑意“那固本升元丹是什麽東西,你父親張嘴就要我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家做這種東西,等我做出來我沒死你父親都熬死了!”
“你别這麽說我父親……”鳳長惜面色讪然,聲音更弱了一分。
“偏不!你父親就是故意難爲人,這種事情抓我不如去抓我們閣主更靠譜,固本升元丹在丹藥裏的地位如同四大神獸在靈獸界的地位,你們怎麽不抓來一隻神獸呢?”白冉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語速極快。
“我替我父親跟你道歉,但沒有辦法,父親有父親要做的事情,你身爲煉藥師,隻能是我父親尋找的目标之一。而且你與鳳少主之間還有另一層關系,所以你便是一衆煉藥師裏最好的選擇。”鳳長惜緩緩的說道。
“我與鳳離歌……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什麽關系?”白冉瞳孔忽然一亮“他上回便說要娶我,多久過去也沒個音信,我隻想知道鳳離歌可曾對你們提起過我?”
“未曾。”鳳長惜想也沒想便回答“所以對你的期望多數寄托在丹藥上,而非對鳳少主有何牽制作用。”
“既然覺得我對鳳離歌沒那麽重要,爲何還帶我去看他?”白冉挑高了眉梢,臉色陰沉。
“鳳少主人中龍鳳,他對你興趣缺缺是正常,但你多半會對他神思夢繞,我便好心讓你去看看他。”鳳長惜淡然的回答。
白冉頓時覺得自己被騙了,還以爲是什麽理由,原來是把她當做傻兮兮的花癡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