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鞅如實說完,低低的笑了一聲“留他一命吧,已經是個廢人了。”
白冉沒做聲,不情願的嗯了一句便轉身要離開。
“你們若敢對雲逸做什麽,本閣主立刻自裁,這輩子你們也别想找尋仙家後人!”仙鞅凄聲吼道,白冉隻是頓了頓腳步,便往白俊霆那邊去了。
白俊霆一直站在院中的廢墟上觀望,見白冉出來,眉心一直皺起的紋路散開來。
“說完了?如何?”白俊霆輕聲問道。
“我以蕭雲逸的安危做威脅,他說會交出你想要的東西,隻是必須留他性命才能救人,因爲他是存活着的唯一的仙家後人。”白冉如實說道。
白俊霆面上有一絲怪異的神情一閃而過,想了想說道“隻要有仙家血脈便可修習起死回生的煉藥術,隻是可惜了,一個人都不曾剩下……”
“他承認了,當年是他害的仙家絕迹。”白冉眼眸迅速眨了兩下,還是說出口來。
白俊霆很在意仙家的過往,仙鞅的性命本就是白俊霆掌控,此話她必須要告訴白俊霆才能安心。
白俊霆眉梢輕挑,目光落在白冉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忽的,一陣陰風将白冉寬大的披風卷起一角,白冉緊緊的攏住披風,擋在白俊霆身前,切斷了他瞪着仙鞅的視線。
“他不能死。”白冉淡淡道。
“爲何。”白俊霆唇角微顫,聲音似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隻有他在,才能證明仙家如何滅迹,藥閣當年受了怎樣的遭遇,我雖不知你與仙家有什麽瓜葛,但你也希望他們不會白死吧。”白冉見白俊霆沒有動手之意,聲音放輕“仙鞅最看重地位與臉面,隻有從這兩處下手去折磨他,才算是替仙家報仇。而且還需要他爲我們做事,暫且不能動他。”
白俊霆身前的一隻手緊緊的攥着,半晌長出了一口氣,眉中的紋路卻更加深陷。
“他在藥閣作惡多端,還得請馴獸場的人将蕭雲逸看管起來,這樣才能牽制仙鞅。”白冉又說道。
“我自然知道該怎麽做,隻是你又爲何對這件事上心?”白俊霆語氣中雖有疑惑,但眼神裏卻不見分毫的懷疑。
白冉觸及他的目光怔了一下,怎麽看起來好像他在擔心自己,而不是聽起來的盤問自己。
“我需要他說的起死回生之術,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人。”白冉如實回答“雖然沒幫上你太多,但會長大人不會連這順水推舟的人情都不給我吧?”
白冉說完便笑着看向了别處,白俊霆的眼神看的她别扭,不想與他對視。
安靜了半晌,白俊霆嗯了一聲。
“既如此,便回去吧。”白俊霆轉過身,自胡夜手裏拿過裝着藍白色火焰的壇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子。
白冉沒有着急跟着去,轉身走到顔霖的身邊,蹲下身來。
素手撚起鬥篷的邊緣,白冉輕咬着下唇,掀了起來。
“砰!”一道十足的掌風頓時掀飛了周圍的殘骸。
“白冉!”胡夜喊了一嗓便飛奔到白冉的位置。
顔霖蓋着鬥篷站起身來,鬥篷下黑煙絲絲外露,走到了仙鞅的背後。
“咳咳……”白冉被擊飛到十幾米外的地上,一張嘴剛要說什麽便一股腥甜湧了出來。
“你……你沒事吧……”胡夜身子僵在原地,一雙手停在身前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冉想站起來,胸口處便一陣劇痛,柳眉緊緊蹙起,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隻能擺擺手示意胡夜不必擔心。
胡夜直起身子,眼中異光微閃,身形随即便到了顔霖的面前。
“住手!”白冉大喝了一聲,汩汩鮮血便順着嘴角留下來。
“不許動他,帶他回去關在他府裏,勞煩你多費心,事成後我會給你應有的報酬……”白冉閉着眼,聲音微弱。
“他已經喪失人性,你爲什麽!”胡夜掌中的靈力蓄勢待發,另一手死死的扣住了顔霖的頸部。
雖然顔霖被火元素占據神智,但他本身實力并不出衆,所以還能應付得來。
“帶回去!”白冉咬牙說道“多謝你……”
說完白冉便趴在了地上,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胡夜扣着顔霖的手微微顫抖,眼神銳利的掃了掃顔霖看不清的臉,半晌後微微點頭“你自己當心。”
言罷,胡夜便一掌再将顔霖劈暈過去,扛着人便離開了木屋。
白冉躺了好一陣才覺得緩過來一些,院中的人包括仙鞅也都被白俊霆及馴獸師們帶走,除了她并沒有旁人。
“丫頭,那孩子使了十足的勁道,你怕是受了内傷,讓流焰送你回去吧。”華老擔憂的說道。
随即一道紅光微閃,流焰便蹲在白冉旁邊,一臉嫌棄的便要扶她起來。
“你,留在森林。”白冉用氣音說道。
“什麽?”流焰沒聽清,一手握着白冉的手腕要将她拉起來。
“我讓你留在森林,你身負封印對我修煉有礙,在森林裏就算不能徹底解除封印也能稍有緩解,你留在這兒不必再跟着我了。”白冉往一邊挪了挪,脫開流焰的手。
流焰默默的握緊了手,火紅的獸眸盯着白冉,眉梢微微顫抖。
“還不快走,你賴着我有什麽用,我不能幫你解封印,你也妨礙我修煉,不如一拍兩散……”白冉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撐着自己坐了起來,臉色慘白,水眸卻似含了刀子一般睨着流焰“我養你這麽久,方才顔霖出手打我你爲何不攔,可見我留着你也沒一點用處,隻是你我之間的契約不能解,我還需要留你的上古純火。”
白冉說完,将視線挪到一邊。
“你不用說這些難聽的趕我,我不會走的。”流焰低低的說道,伸手便要扶白冉。
“不走?難不成你還想算計我别的?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太明白,你身爲神獸明知解除封印的方法卻不告訴我,看着我爲你的封印苦惱,你果真如你自己所說,半分人性都沒有。”白冉冷笑了一聲,忍着劇痛擡手拂開流焰的手“既然瞧不起人,那就滾回你的天淵森林做你的神獸,封印解除之前你與我再無作用。”
流焰默默的收回手,雙眸半垂着,沒精打采的站起身。
“我從未要害你。”流焰低聲嘀咕着,白冉定是以爲自己留在她身邊是爲了吸取她的靈力破解封印……
“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我也隻是保障自己罷了。”白冉别過臉不再看他。
“你受了重傷,我先送你回去吧。”流焰盯着地面,說完便又彎下腰來。
白冉嘴唇顫了顫,嘴角處又滲出了鮮紅。白冉卷起袖子,将手上的手镯摘下來,一把扔到了流焰的方向。
流焰連忙收手接住手镯,眼中的木讷逐漸變爲驚訝。
“手镯給你,除卻你的火焰,我不占你絲毫便宜。”白冉将口中的腥甜盡數咽下,微微閉眸“封印解除之前你與我從未相識沒有半分瓜葛,現在這樣隻是互相利用,你借着契約加速解除封印,我借你上古純火傍身,誰也不曾虧欠誰,等你封印解除想解契約我必定依你。”
“你喜歡團子我知道,等它痊愈我可以被她送到森林裏陪你……”
“不用。”流焰雙手攥着火紅的手镯,手镯中絲絲火焰在之間來回穿梭。
流焰咬牙輕笑了一聲,眉心稍有微動,一陣火紅占據了白冉的視野,再睜眼便什麽人都沒了。
“丫頭你何必呢,你就算是氣他瞞你,也得先回去再說啊!”華老自懷華玉中飄了出來“現下就你一個人可怎麽辦,爲師就是一縷魂兒,沒法送你回去!”
“無妨,我歇一會兒便好了……”白冉扯出一絲笑來,虛的隻聽得見喘氣的聲音。
“你這是何苦,流焰性子雖急但一心爲你,你說這些話他日後還如何再幫你?”華老雙手交叉在兩個袖口處,長歎着搖頭。
“他知道我故意說難聽的趕他走,等他封印解了就沒事了。”白冉嘴角的笑容抖了抖。
“你連手镯都給了他,分明就是想棄他!”華老厲聲說完,眼神又柔了下去“爲師知道你心裏不會怨恨流焰,隻是太傷他的心了……”
“他與我契約就是爲了解除封印,我能幫他的隻有到此,繼續困着他對他沒有一點好處,我既然當初允諾就應當信守承諾。”白冉低低的說道。
“他若真信了我說的話也好,等封印一解了無牽挂的離開我便也算完。”白冉飛快的眨了眨眼,一手扶着牆壁站了起來。
華老想要伸手,卻隻能用靈力托着她的胳膊,讓白冉走的舒服一點。
“是爲師讓你攪到這些是非中去,爲師糊塗了……”華老忽然說道。
“師父可别在說了,弟子半分安慰您的力氣都沒有了。”白冉輕笑了下,慢慢的往外走去。
因爲藥閣驅散靈獸的緣故,一路上白冉都不曾受打擾,走到半路華老忽然停了下來。
“丫頭,有人……”華老瞧了眼自己一縷魂魄被微風吹的變形了一點,頓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