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觀察了一周,确實如白俊霆所說,此處的靈力極爲活躍充沛,她最近修煉總是遇到瓶頸,正好能起到作用。
“多謝會長關照。”白冉沒客氣,直接走了進去,對白俊霆淺笑一下。
“此處更适合靈獸修煉。”白俊霆掃了掃身後一衆馴獸師,壓低了聲音“還有你那僞神獸。”
白冉抿了抿唇,白俊霆說完後便離開了洞口,走前還留下了一道半透明的結界。
白冉将團子喚了出來,放在流焰的旁邊。
“外面全是馴獸師,你不怕他們盯上傻球子?”流焰連忙站到團子前面,擋住它那小小的一團。
“這結界特殊,裏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裏面,無妨。”白冉寬慰了一句,便走到角落裏盤膝坐下。
“正中處靈力最爲充沛,你就在那好生調息吧。”白冉指了下中央的位置,不等流焰回話便閉上了眼,掌中湧動起靈力來。
流焰本還想說什麽,隻能憋了回去,略有深意的看着白冉半晌,這才将團子放到旁邊,自己坐在了中間位置。
應該是生他的氣了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把他們之間的感應也切斷了。
這次不是白俊霆所爲,而是白冉自己所爲。
無聲的長歎了一瞬,流焰獸眸輕顫了兩下,一旁團子的小爪子搭上了他的大腿。
嫣紅的嘴勾了勾,流焰單手捏了捏團子的小耳朵,也開始修煉。
幾個時辰過去後,外面一陣喧嘩,白冉睜開眼時,正看見白烨正端着東西朝她這裏走來。
白冉見流焰正修煉的投入,便站起身,自結界裏走出。
白烨怔了一下,随即将手裏的托盤遞到白冉面前。
白冉看了看白烨,将盤子接在手中。這還沒入夜怎麽就開始用晚膳了呢?
“你做的?”白冉面上笑的柔和,端着托盤尋了塊可以放東西的石頭旁坐下。
白烨也跟了來,坐到石頭的另一側,悶聲道“嗯。”
“多謝你這幾日來的照顧,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來我府上把這幾頓吃回來,不然我心裏不安。”白冉說着,将蓋子打開,撲鼻的香味便沖出來。
“這菜怎麽會有靈力?”白冉伸手扇了扇滾燙的煙霧,明顯感應到自碗裏散出的靈力波動。
“這是靈獸做的,自然有點靈力感應。”白烨回道。
“靈獸也能吃?這是不是有點暴殄天物啊……”白冉嘴角忍不住的抽動幾下,端起的勺子舉着半天也下不去手。
她頭一次年聽說拿靈獸做菜的,而且看起來這還是隻山雞……
白冉心虛的回頭瞥了眼洞口的方向,也不知道流焰在裏面怎麽樣了,是不是正看着她吃山雞……
“隻是最低等的靈獸,剛巧進了山洞,以防萬一不能再放出去,所以就炖了。”白烨将白冉的眼神都看在眼裏,忽的又說道“靈獸修煉多依靠靈力,但有時也依靠吞食其他靈獸,流焰吃過的山雞大概比你多許多。”
白冉嘴角又是一陣抽搐,腦中頓時腦補出一副流焰血盆大口抱着山雞啃食的畫面。
手一抖,勺子便一下子伸進雞湯裏。
白烨隻當自己的勸解奏效,放心的閉起嘴來,注意力放到了周圍其他馴獸師身上。
心神不甯的吃完這頓飯,白俊霆正巧從外面回來,大緻瞧了一圈便又出去了。
“主子叫你出去。”白烨閉着眼,忽然開口說道。
白冉舔了舔嘴角,狐疑的道“你怎麽知道?”
白烨閉着眼,筆直的坐着,沒再說話。
白冉瞥了瞥嘴角也沒當回事,不問也知道,必是主仆倆有自己的傳話方式,而且白烨也一直話少。
出了洞口,夜色之下,白俊霆一身灰黑色的袍子裹在身上,淡淡的月光落在身上,卻似冬日的飄雪浮沉不定。
白冉走到白俊霆身邊,深吸了一口空氣,一陣涼意将她身上的倦怠全數驅散。
“天氣不錯,白日裏都是陰天,隻有晚上才會露出天空。”白俊霆聲音略低,卻在寂靜的夜裏很是清晰。
“堂堂馴獸場會長,竟然還會對月傷感。”白冉輕笑了一聲,順着白俊霆的目光看去。
前方陰森森的樹林,什麽都看不清。
“會長也是人,總得有需要排解的時候,我孤身一人也隻能對着月亮排解排解了。”白俊霆朗笑了一聲,卻沒有言語間那般輕松。
白冉側目,細細瞧着白俊霆的臉,忽的問道“從未聽說你有什麽家人,我看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就沒娶個妻生個子?”
白俊霆眸子動了動,目光挪到了頭頂的月亮上,嘴角忽的有一瞬的顫動。
“我娶過妻。”白俊霆聲音清朗。
白冉吃了一驚,再看向他,卻見這個一貫瞧着粗犷兇狠的人面上出現了一種柔和的情緒。
白冉心中猛地一顫,怔了好半晌才想起說話“那她是怎樣的人?”
“是我念着的人,她在我心裏是鮮活的,不是詞彙所能概述。”白俊霆說着,苦笑了一聲。
“沒想到你這種人還會有心心念念的女子呢,不過以你的權勢地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此事呢?”白冉勾起嘴角,心中對白俊霆的印象有那麽一丁點的改觀。
能對妻子如此評價和念想,大概他本人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
“她命薄,我無能,去得早。”白俊霆聲音微顫,言簡卻比月光寒涼。
白冉默了一陣,暗自的鼓起兩腮,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從不見提起……
“何必這樣看問題呢,她雖命薄卻命好能遇到你,你也并非無能,隻是人力所不能及的萬千遺憾之一罷了。”白冉淡淡說道。
“說得有理。”白俊霆似是笑了一聲,但白冉卻未在他臉上看出笑意。
“一生中總要有點教訓來警醒自己,不然順遂久了就會忘記生而艱難。”白冉聲音忽的高了一分,透着寒意。
白俊霆面色微怔,眼底的紋路清晰起來,眯着眼看向白冉“你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感慨,怎麽,你也有教訓來警醒自己嗎?”
“所謂警醒是針對那些一直順遂的人,而我不是順遂之人,談何教訓和警醒呢?”白冉抿了抿唇,長出了一口氣“若再多點教訓,我幹脆直接躲到森林裏和靈獸住在一起算了。”
白俊霆感興趣的眼神忽然變的生硬起來,望着白冉勝雪的臉頰,竟一時有些語塞。
“你自小……沒人愛護你嗎?”白俊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波動。
白冉轉而看向白俊霆,忽的冷笑了一聲“你不是派着白烨一直跟在我身邊,有沒有人愛護我你能不知道?”
他定然是知道的,隻是愛護二字的具體程度卻不得而知。
“森林裏夜深露重,早點休息吧會長大人!”白冉轉身,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走進了山洞。
白俊霆望着白冉的身影消失在深處,一雙劍眉緊緊的蹙在一起,眼中竟一瞬間浮現了幾縷血絲。
之後一兩日都是在洞内修煉,日日都是白烨來送膳食,卻一直不見白俊霆的蹤迹。
因爲有白俊霆的結界在,白冉直接将團子托付給華老,趁着此地靈力豐沛,讓華老帶進懷華玉裏好好調養。
而她自己的實力也在幾日間有了些許突破,一時間不能再有提升,便出門去采摘藥材。
黃昏之時白冉捏着剛摘下的一株藥材正要往回走,身後忽的刮來一陣陰風。
白冉瞬間自原地消失,躲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面。
“年年都來,也不知道這血腥的地方有什麽好處……”一人的聲音傳來,随即便是兩人接連落地的聲音。
“還沒習慣啊,你就知足吧,你我都算運氣好的,每年都有死在森林裏的同伴,你還想怎樣。”另一人的聲音接着傳來。
“有什麽可來的,你說藥閣裏什麽沒有,他非要親自來,然後還帶着數十人保護安全,何必呢?”第一個人不悅的說着。
“呦,那你去找他說啊,問問憑什麽不把人命當回事?”第二人不屑的切了一聲。
“你得了吧,回回都是我驅逐靈獸,你屁事都不幹還敢來笑話老子?”一聲悶響傳來
“哎呦!我錯了錯了……可也奇怪,咱們跟着來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閣主到底來做什麽。”後者哀歎了一聲。
“呦,你好奇啊,那你去問問啊!”前者學着剛剛被嘲諷的強調怼了回去。
兩人再沒說話,小心翼翼的自白冉的身邊離去了。
閣主到達森林了……而白俊霆約定的日子便是這幾日,看來他的目的确實是閣主無疑。
回到山洞,所有馴獸師都跪在地上,白俊霆背對着諸人,似乎在說什麽。
見白冉回來,白俊霆沒再說話,一衆馴獸師也擡眼看向她。
白冉抿了抿嘴,想了半晌,清聲說道“我瞧見了藥閣的人。”
馴獸師們眼神一變,随後互相交換了眼神,最後低下頭去不再看她。
白俊霆轉過頭,幽幽的瞧着她。
“閣主已經到達森林内,我剛巧碰見藥閣的小弟子在外驅逐靈獸,想必他們的住處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