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白俊霆自身後走來,端得馴獸場會長的架子,留給白冉一個挺胸昂頭的背影。
白冉看了眼守在門外台階下的白烨,微微蹙眉“有事快說。”
“爲何不繼續賣藥液給馴獸場?”白俊霆也不惱,配合的說了出來。
“我不需要無關人對我的施舍,也不想成全你做什麽好人。”白冉輕輕扭頭,目光落在一邊白俊霆的影子上。
“你想多了,馴獸場隻是單純想與你做生意。”白俊霆走到堂内中央的位置,忽然大手一揮,周圍亮起一圈火元素的燈光,一整套完整的待客奉賓的桌椅便出現在白冉面前。
竟是上等琉璃做出的障眼法……
白冉回過頭看了看地上的陰影,門外的光亮剛好隻能照到桌椅外圍,隻要古塔内沒有光亮便永遠發現不了這些東西。
怪不得這偌大的古塔内竟什麽都沒有,原來隻是她看不見罷了。
“坐。”白俊霆甩袍坐在主位上,揚手示意白冉坐到離他最遠的位子上。
白冉陰陰的睨了白俊霆一眼,大剌剌的一屁股坐在離他最近的位子裏。
白俊霆低了低頭,掩蓋住嘴角的笑意,輕咳了一聲“鳳家以白玉爲尊,我這琉璃與白玉也相較不差。”
白冉一腳踩上琉璃椅子的把手,單手撐起下巴“所以?”
幸虧今日穿了褲裝,不然還做不出這麽潇灑的動作氣白俊霆。
白俊霆面色無波,淡然道“我想說,你……你瞧馴獸場并不比鳳家差什麽。”
白冉疑惑的擰起眉頭,白俊霆今日怎麽神神叨叨,半晌也聽不懂是何意。
“生意的事情,我想你誤會了,馴獸場接下來做的事情需要一大批你的藥液作支撐,另外還有……”白俊霆的眼睛忽然擡起,目光盯在白冉身上。
“還有什麽?”白冉眼眸微顫。
“還需要你。”白俊霆低聲道。
白冉眉頭鎖得更深,将腳放回地面,站起身來不耐煩的拍了拍衣衫“我沒時間在這兒聽你神神叨叨,你若再不說清楚我可就回去了。”
“濟生丹藥的藥材去向,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嗎?”
白冉登時頓住腳步,赫然轉身,眼中瞬間似是劃過了千刀萬刃。
“沒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你也不必在我面前隐瞞,我隻是提醒你,這将是你最靠近真相的機會。”白俊霆自座位上站起,瞬間便出現在白冉面前,深邃的眸子似是一汪深潭将她吸納其中。
白冉暗暗握起雙手,強裝淡定的回望着他。
“需要我做什麽?”白冉聲音冷淡。
白俊霆面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又是一閃身便無聲的與白冉拉開距離,頓時方才令人難以忍受的壓迫感便消失不見。
“就知道你是個爽快的。”白俊霆滿意的坐了回去,換上往常那副不着調的樣子“你隻管提供藥液與丹藥,随我們一同進入天淵森林即可。”
“僅僅如此?”白冉不敢相信。
“此次行動危險重重,我不會派任何人來保護你的安全,你看顧好自己便是第一要緊事。”白俊霆毫不在意的說道。
無論白俊霆說什麽,爲了所謂的真相,她也要去試一試。
“我答應你。”白冉擡起頭,清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古塔。
“既如此,那就說說你今日來這裏的目的吧。”白俊霆滿意的笑了笑,眼神輕飄飄的又落回到白冉的臉上。
見白冉一臉警惕,白俊霆輕快的笑道“若不是有所目的,你也不會這麽聽我的話來這裏見我。”
白冉聞言,心中的疑惑打消,便也松快下來。
邁了兩步,輕盈的落回到座位上,撈起桌上的琉璃茶杯抿了口茶水。
“唐家有人想見獸魔,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情面能說動會長大人?”白冉勾了勾唇角,腦中想着的滿是唐子煜答應她的交換條件。
白俊霆怔了一怔,有些吃驚“就隻是這事?”
“嗯,你就說能不能辦吧!”白冉挺直腰闆,目光灼灼。
“能。”白俊霆一口應下。
“那就成交,我替你辦事,你幫我找人,事成之後酬勞另算。”白冉挑了挑眉梢,起身便要離開。
“哎丫……白冉,鳳家有人拖我給你傳話,一切安好,萬不可杞人憂天。”白俊霆忽然匆忙說道。
白冉站在門口,眼神忽的一亮“是鳳離歌?”
白俊霆望着白冉熠熠生輝的眼睛,緩緩點頭。
白冉抿了抿唇,低聲道了句知道了便揮手離開。
剛回到府上,就見白暮秋坐在門口的高樹上,不停的撩撥着頭頂光秃秃的樹枝。
“可回來了!”白暮秋一低頭便見白冉好奇的望着自己,縱身躍下樹梢,拉着白冉便往屋裏走“藥閣派人來找,說讓你回來後立刻去藥閣複命。”
白冉邊走邊将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來,看了看天色凝眉問道“顔霖呢,可回來了?”
“沒有。”白暮秋搖頭。
白冉輕歎了一聲,将鬥篷扔到白暮秋懷中,一閃身便消失在他面前。
“來者不善,小心點!”白暮秋眉頭緊鎖,沖着空中的方向高聲喊道。
藥閣門外,夜幕下,一道光亮穩穩的落在台階之下,門口的侍衛們打了個寒顫,立刻彎腰行禮。
剛進門内,便見吳老笑呵呵的站在不遠處,瞧着她走進來。
“白姑娘,閣主與少閣主已恭候多時,您請吧。”吳老走在前面,輕車熟路的給白冉帶路。
閣主的辦公間門口,白冉暗暗的瞧了眼吳老,徑自推門走了進去。
屋内蕭雲逸站在窗前,聞聲回過頭,眼神陰沉。
“閣主呢?”白冉走了進來。
“天色已晚,師父已經歇了,留我在這兒等你來。”蕭雲逸面色無波,走至座位處坐了下來。
“你們把顔霖怎麽樣了?”白冉逼近蕭雲逸,素手輕輕附在腰間。
蕭雲逸瞧了眼她的動作,默默的移開視線“師父有些事情需要他做,并無大礙。”
“有什麽事情輪到他來做,你少在這兒兜圈子,綁架顔霖到底爲了什麽!”白冉素手一翻,腰間的白色腰帶瞬間化爲一柄長劍,劍鋒堪堪抵在蕭雲逸的喉嚨處。
蕭雲逸微微仰頭,忽的冷笑一聲“不過一個認識幾日的呆子,就值得你在藥閣内動手?”
白冉擡了擡長劍“少廢話!上次你将顔霖出賣的賬我還沒找你算,你有什麽沖我來,何苦爲難其他人!”
“我若能爲難你,自不會去爲難其他人。”蕭雲逸擡起眼眸,清澈的瞳孔中卻影射出冷人膽寒的戾氣。
“師父過幾日便會去往森林閉關修煉,顔霖會随行同去,而你要留在藥閣幫我處理閣中雜事。”蕭雲逸冷冷的說道。
白冉握着長劍的手輕輕抖動,這明顯是威脅,閣主怕她在閣中壓過蕭雲逸的風頭,決定将顔霖作爲人質一并掌控。
可白俊霆剛巧邀他一并去往森林,時間應該差不多少,蕭雲逸這要求她根本不可能答應。
“你若敢離開我視線半步,我會立刻給師父發信号,屆時無論你去哪兒,顔霖都會因爲你的一個舉動而命喪黃泉。”蕭雲逸淡淡的說着。
“如果我現在提起你我之間的情誼,是不是很可笑?”白冉穩穩的端着長劍,眼神清冷。
“此事是師父的決定,你就是一劍刺了我也無濟于事。”蕭雲逸歪過頭,伸手将鳴月長劍推到一邊“你我之間的情誼早就散了,剩下的不過是天字院長老與少閣主之間的利益牽扯罷了。”
白冉掌中的長劍化爲煙霧消失,水眸睨着一臉漠然的蕭雲逸,忽的冷笑了一聲。
“蕭雲逸,你也不是第一日認識我,就憑一個地字院的小煉藥師就想束縛我的行動?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鳳家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你應該知道吧,鳳離歌現在根本無暇護你,你還有什麽資本與我反抗?”蕭雲逸暗暗的握起拳頭,聲音中透着一絲顫抖。
一陣冷風忽起,蕭雲逸手腕一涼,一段衣袖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白冉收起長劍,冷眼瞧着蕭雲逸“這一劍警告你少打探鳳家的事情,也是在提醒你鳳家并不是我的全部,同樣藥閣也不是,你若敢胡來我也不介意與你爲敵。”
言罷,白冉便奪門而出。
蕭雲逸本狠厲的眼神忽然空洞起來,整個人變的無精打采,清澈的眸子恢複以往的神态,望着地上那片衣袖,輕扯起嘴角。
家中,白暮秋一臉嚴肅的坐在白冉對面“顯然藥材的事情與閣主有關,不然白俊霆與閣主進入森林的時間怎麽這麽巧撞在一起,而且白俊霆還直言說你能找到真相!”
“我知道……可閣主綁了顔霖做人質,我總不能不顧他死活。”白冉煩躁的扭開臉,長歎了一聲。
流焰坐在一邊晃着長腿,紅彤彤的衣衫輕輕搖晃“呦,剛剛還跟人家嘴硬說不怕呢,現在又擔心?”
“小冉,你打算怎麽辦?”白暮秋沒好氣的挖了流焰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風涼話,他第一次萌生出把流焰扔出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