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長老也有些慌張,他剛被告知有件事需要他出面便高高興興的下來了,卻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尴尬的場面……
他雖然知道濟生丹藥毫無問題,但卻無法向唐家主證明,就連當時出事時閣主都沒有辦法,他又能怎麽辦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這批丹藥說什麽也不行,您還是找些煉藥師來先跟我回唐家吧。”唐家主有些坐不住了,眉頭漸漸蹙起。
“不滿您所,藥閣從不儲備大量低等丹藥,除了濟生丹藥外再沒有符合您要求的丹藥了。”玄長老面色也透着些不悅,語氣生硬。
“我上門來談這筆生意,難不成藥閣接都不敢接?”唐家主赫然站起身,一直溫文爾雅的臉上挂着怒氣。
“唐家主若執意不肯接受濟生丹藥,那藥閣也沒有辦法,您還是尋高人解決此事吧。”玄長老眉心緊蹙,一手擱在膝蓋上,神色陰沉的對上唐家主焦急的目光。
“你!”
“白姑娘,您的秋歌堂不是專賣些治療外傷的藥品嗎,不如先拿來賣給我們?”唐子煜忽然出聲,打斷唐家主發怒的言語,轉而看向白冉。
白冉面露難色,不好意思的看着兩人“秋歌堂與藥閣分設,兩方的生意不能混爲一談,再說秋歌堂内的藥液都是賣給平民百姓的,藥性不強隻能治療一些輕傷,想來是沒法治療唐家侍衛們的。”
唐家主聞言眉頭蹙的更緊,急切的邁了兩步到白冉面前“白姑娘,老夫知道現在藥閣内能拿主意的人隻有你,你給拿個主意,若是藥閣都沒辦法,那我又能去尋誰?”
“辦法倒是有,但是有風險,不知您可願一試?”白冉想了想,眼神忽然亮了幾分。
“什麽辦法,說出來聽聽。”唐家主連忙點頭。
“藥閣本來計劃本月的濟生活動采用新的丹藥,藥閣内現在已經存了十幾枚,但丹藥隻是初步定好雛形還未有人嘗試過,所以不清楚藥性到底如何。您若願意,我便着人将新的濟生丹藥送到唐府。”白冉溫聲說道。
“新的濟生丹藥?那和以往有何不同?”唐家主擰起眉頭來,眼神茫然。
“爹,煉藥的事情白姑娘說了你也不懂,隻要不是以往的濟生丹藥不就行了嗎,再拖下去别說那些侍衛,就是我大哥也要挺不住了。”唐子煜忽然說道。
唐家主看了唐子煜一眼,似是思慮了一番,最終無奈的點了下頭。
“我雖願嘗試,但若我的侍衛們用後有不妥,我唐家可不會善罷甘休。”唐家主嚴肅的說道。
“您放心,丹藥既已煉成,那就不會傷害人本身,差别隻在于丹藥是否有效。 ”白冉笑了笑“我會對今日的事情負責。”
唐家主臉色有些好轉,回頭看了看唐子煜,見他點頭,便對白冉笑道“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白姑娘了。”
白冉點點頭,轉而看向玄長老“玄老,天字院的長老們都不在,院内隻有您與黃長老,麻煩您到唐家走一趟吧?”
“那……”
“不行!”唐家主不等玄長老答應,立刻闆着臉拒絕。
“誰都可以,他不行!”唐家主輕揮了下袖子,雖然渾身的書香氣,卻也有一家之主不容置疑的威嚴。
玄長老臉色青一陣紫一陣,袖口下的手緊攥成拳頭,氣的嘴唇發抖卻也不敢說什麽。
藥閣有規定,來者是客,藥閣内無論任何人不得質疑客人的決定,即便他是一院長老,也不敢公然違反制度。
“唐家主請息怒,玄長老在藥閣做事幾十年,眼下是藥閣資曆最深的煉藥師,也是最适合去給唐家公子看病的人選。”白冉陪着笑臉,輕聲解釋道。
唐家主面色未動,看都沒看玄長老,隻是對着白冉冷言道“不行,我唐家有我唐家的規矩,這等自覺高人一等的煉藥師我唐某不敢高攀。白姑娘,若沒有合适人選的話,還請您親去唐家走一趟吧。”
唐家主前半句語氣生硬,後半句卻對白冉極爲客氣。玄長老陰沉着臉色,瞪了白冉一眼後,狠狠拂袖而去。
唐子煜自後面走上來,面色讪然“給白姑娘添麻煩了。”
白冉知道他說的是玄長老生氣的事情,輕笑着擺擺手“我好歹也是天字院長老,雖然年歲不足但藥閣也是講規矩的地方,他不會對我做什麽的。”
自從上次她被澤天長老打傷,玄長老隻顧着看澤天長老的熱鬧卻對她不管不顧以後,她便對玄長老心存芥蒂。
她對玄長老本就是逢場作戲,原本隻希望他多多提攜自己,現在她在玄長老之上,對她來說玄老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唐家主贊賞的看向白冉“姑娘說得對,年齡可決定不了什麽,他自覺高人一等殊不知在旁人眼裏隻是蝼蟻。”
“爹,這兒是藥閣,您還是少說點吧……”唐子煜扯了扯唐家主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白冉笑了笑。
唐家主倒是性情直率的人,白冉内心頗有好感,但一想到那唐玉旌,她對唐家主就有些喜歡不起來。
“唐家主,這位也是地字院的煉藥師,此次濟生丹藥便是由他負責,我便帶他一并去唐家吧?”白冉将顔霖招到身邊,詢問道。
“好,姑娘盡管安排。”唐家主點頭。
得了唐家主的同意,白冉便快速的招來十幾位秋歌堂的小夥計,帶着幾位玄黃兩院的小弟子,與顔霖一并去往唐家。
唐子煜與白冉走在最後,直到唐家門前都不曾與白冉說一句話。
白冉剛進門便聽見一陣袅袅琴音,頓時柳眉輕蹙。
除了唐玉旌,唐家再沒有年輕女子,所以這琴聲必定出自她之手。
“唐小姐可是唐家主的女兒?”白冉忽然壓低聲音,問向唐子煜。
唐子煜怔了一下,連忙說道“玉旌是二伯父的女兒,并不是爹的女兒。”
白冉點點頭,往那琴聲的方向看了一眼“唐小姐的琴彈得不錯。”
“确實,玉旌自小練琴,兒時爲了學精一首曲子,曾一個月不出門,這才成就了她在上界的名聲。”唐子煜也向聲音來源處投去贊賞的目光,附和着白冉說道。
白冉輕笑一聲,漠然的收回眼神,加快了腳步聲。
她雖對樂理不通,但白暮秋卻多有研究,他說過學樂之人若是爲了學會而努力鑽研必得不到真正的樂理真谛,而唐玉旌正是這種人,爲了學會而學,對樂曲本身并沒有感同身受,所以彈出的曲子也隻是技巧精妙,并不能勾起旁人的共鳴。
“白姑娘,這邊請。”唐家主手指了個方向,随後對下人吩咐道“去把玉旌叫來,她大哥受傷的事情可與她拖不了幹系。”
唐玉旌與唐大少爺的傷有關系?
她昨日信上說的清楚,隻是讓唐子煜扯個謊罷了,可現在聽起來好像真的出事了。
“怎麽回事?”白冉壓低聲音。
唐子煜苦笑一聲,低聲道“你的信來的太巧,之前玉旌非說要什麽稀奇古怪的藥材,大哥便帶着唐家一隊侍衛去了,結果在外遭受靈獸攻擊死傷慘重,他們回府後兩個時辰你便來信讓我去藥閣找你。”
這麽巧?白冉眯了眯眸子沒有說話,隻覺得心裏有種異樣的感受,這巧合是在幫她嗎?
“白姑娘,我先去安排一下,您與您的人就在正堂稍坐。”唐家主禮貌的将白冉帶到正堂門口,給唐子煜交換了眼神,放心的離開了。
“不知你爲何找我幫忙?”唐子煜看着父親離開,連忙問道。
他可記得清楚,上次他主動想和白冉做生意她都沒同意,這次必是有大事才會反過來求他。
“過幾日你便知道了,做爲回報唐家上下的丹藥費用由我來付。”白冉冷冷的瞧了唐子煜一眼。
“果真是無奸不商,這費用本就該由你來出。”唐子煜失笑,卻也隻是小聲說道。
他已經打聽清楚白冉的來曆,年紀輕輕便憑借實力從下界到達上界,還坐擁水火雙元素,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誰讓唐家世代書香,修煉方面并不擅長呢。
白冉眼眸擡起,寒涼的眼神掃過唐子煜的臉,頓時引得唐子煜一縮脖子。
“你說得對,隻是不巧唐家确實有人員傷亡,就算我不求你,你今日也一樣要到藥閣請我來,而且丹藥費用和出診費用一分也免不了。”
白冉端着茶杯,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水眸頓時氤氲開來。
“不如我現在就去找唐家主說,原本二公子是想欺騙他老人家,隻爲了擅自賣給我一個人情?”白冉淩厲的目光看了過來,嘴角一絲弧度極爲微妙。
唐子煜心裏一驚,不由得苦笑起來,他不是幫了白冉嗎,怎麽還要被威脅啊?
“别,白姑娘您說的都對,您還是放過我吧。”唐子煜連連抱拳,無奈的搖着頭。
白冉滿意的挑了挑眉梢,翹着二郎腿等待唐家主的安排。
第二杯茶水下肚,門外忽然飄進一陣花香,香氣撲鼻,白冉不禁将茶杯湊近唇邊,用茶香掩蓋住濃郁的花香。
花香雖然好聞,但一想到那人,她便連花香也讨厭起來。
“二哥,我聽說有煉藥師到府上給大哥問診,不知大伯請的是哪位大師……”
急切的聲音在身影踏入門内時戛然而止,白冉幽然擡頭,便見唐玉旌怔然的頓在門邊。
“怎麽是你?”唐玉旌秀眉一蹙,語氣頓時沉了下來。
“不得無禮,白姑娘是爹親去藥閣請來的煉藥師,大哥的病還都要靠她。”唐子煜驚訝唐玉旌今日不知禮數的反應,卻還是上前一步指責道。
“哦,藥閣不是有許多德高望重的煉藥師,怎麽大伯請了兩位最年輕的來?”唐玉旌似乎察覺到自己行爲有失,擡了擡下巴,臉上陰暗的神情消散了許多。
“小妹!”唐子煜嚴肅的喊了一聲,今日唐玉旌怎麽這般奇怪,話裏話外瞧不上白冉似的。
“二哥,我也是爲大哥和唐家人着想,畢竟這種奸商德行有失,一旦把主意打到我們唐家頭上來,豈不是我們害了大哥?”唐玉旌端莊的邁了兩步,眼眸微轉,一道精光快速劃過。
一直注意唐玉旌的白冉将她的神情全看在眼裏,低眸瞧了眼茶杯内打着旋的茶葉,嘴角忽然牽起毫無溫度的笑意來。
顔霖餘光瞥見白冉的表情變化,不由得往另一邊靠了靠。但凡這女魔頭露出這種表情,在場一定有人遭殃,這個人可千萬别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