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好字後,白冉将單子收好,拿了兩瓶藥液給他“我第一天來馴獸場,多謝你們來捧場,這兩瓶藥就送給你了,記得以後多照顧秋歌堂的生意!”
白冉笑嘻嘻的說完,馴獸師臉上差點挂不住,他剛才那般瞧不起人家,最後還白拿了幾十兩銀子的藥液。
“多謝白姑娘出手相助。”馴獸師讪讪的撓了撓頭,将靈寵收了起來。
白冉淡然的擺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大師風範。
人走後,流焰一臉嫌棄的扶着第一位馴獸師從裏面走出來。
與其說扶,其實就是伸出胳膊讓他扶一下,兩人之間間隔大約一米。
“坐那。”流焰指着凳子,直接将手抽回來,站到白冉的身邊。
馴獸師坐下,上身穿着亵衣,外面裹着自己的外袍,而下身則穿着白冉備好的短褲。
說是短褲,其實也不短,這人穿着蓋到膝蓋的位置。
馴獸師坐下後渾身難受,不停地将外袍罩在自己的腿上,眼神小心的睨着白冉。
白冉隻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走過來,食指勾了勾,聲音清冷“把褲子卷起來,露出傷口。”
馴獸師聞言,眼皮一陣抽搐,但想起白冉說自己要死了,便一咬牙将褲子撩起來。
“白姑娘,這傷口是被一隻幼年蠍子擦傷,因爲傷口不深,沒幾日便愈合,我便沒當回事,可誰知這一拖就是幾年……”
馴獸師低着頭,聲音裏有一絲絕望,他也不指望白冉能完全治好自己,隻要能暫緩痛苦他便知足了。
白冉低頭一瞧,心中便已了然。
這人是中毒了,隻是幼年蠍子毒素不深,且隻是擦傷,所以毒素擴散慢效果差,才會允許這人拖延了幾年的時間還沒出事。
“擡腿。”白冉用靈力将另一個凳子挪了過來,聲音聽不出起伏。
馴獸師見白冉神色正常,心裏忽的升出一絲希望,連忙照做,将腿伸直在凳子上。
“忍着點。”白冉低聲道。
說完,不等馴獸師反應,一簇火苗便自傷口處竄入。
“疼!”馴獸師吃痛的咬緊牙關,臉色頓時煞白,額頭上滿是虛汗。
他還沒曾見過直接将靈力探入人體内的治療方式,這真的有效嗎……
馴獸師忍着劇痛,擡眼疑惑的看向白冉,剛想問就聽清冷的女聲帶着坦然淡淡道“不許打擾我,不然一失手燒了你的五髒六腑就自認倒黴吧。”
馴獸師聞言,連忙閉緊嘴巴。
白冉落得個清靜,更專心的感知火元素傳遞回來的信息。其實她還是有能力與病人聊聊天的,隻是這人竟用懷疑的眼神看她,還以爲她不知道,那她就讓這人好好怕一怕,省的以後再有人懷疑她的能力。
這就等于一個病人在大夫把脈的時候突然說一句:大夫您行不行啊!
雖然看診不是專業的,但對火元素的把控她有足夠的自信。
半晌後,火苗自傷口處飄了出來,在空中化爲一縷煙霧消失掉。
“好了。”白冉坐回到書案後,拿起筆寫着藥方“照着這個去秋歌堂拿藥,大約準備三百兩銀子便可。”
言罷,一張紙便飛到了這人的面前。
馴獸師接過紙張,低頭看了一下,氣息虛弱“隻是三種藥就要三百兩?”
“愛治不治,嫌貴可以回家等死。”白冉将筆一扔,眉梢輕挑,嘴角挂起一絲嘲諷的笑。
這人真的奇怪,明知道會丢性命,還這麽龜毛,她也是服氣。
“白姑娘别生氣,我拿藥就是,隻是我陳年舊傷,就隻是這樣就可以嗎,不用再用什麽丹藥藥液之類的?”馴獸師一臉疑惑,他看旁的煉藥師出診時,都是先把脈後問詢,再結合傷勢回去煉制合适的丹藥,這一來二去少說也得半個月的時間。
可她就……
“你的傷口是中毒所緻,幼年蠍子毒素雖不成形,但已經具有威脅性,如果你正中它的攻擊,你的受傷部位便會在一個時辰之内麻痹,最後徹底失去知覺,我說的對嗎?”白冉嘴角挂着一絲淺笑,清脆的聲音在廳堂内悠然回蕩。
馴獸師直接怔在原地,半晌後才緩緩點頭“是這樣的……”
她不是煉藥師嗎,怎麽對靈獸也這麽了解?
白冉得到肯定,眉梢挑高,臉上似是覆上一層光亮,光彩四射。
比起看診問病,她對森林裏的事情更有自信些,華老總會給她看許多關于靈獸的書籍,而流焰有時也會站在她身後指着書本說一些書上記載有誤或是沒寫到的事情。
一來二去,森林裏大多數靈獸她都有所了解,至于這隻蠍子,還是在下界的時候華老給她的一本極爲基礎的書上記載的。
“而你隻是擦傷,所以外面看并沒中毒的迹象,事實上毒素已經滲透到内裏,差一點就蔓延到五髒六腑,我之前還不确定,現在我可以肯定,一個月後你就會産生中毒表現,且會全身癱瘓至死。”白冉淡淡的說着,仿若隻是在訴說一件日常的事情。
馴獸師聽得頭皮一陣發麻,不斷的咽着口水,低頭瞧了眼自己的傷口,輕聲問道“那我現在怎麽辦……”
“我用火元素将你體内的毒素已經清理,還好隻是幼年蠍子,毒素不霸道,不然更麻煩。”白冉說着,又寫了一張藥方“照着我給你的藥方去秋歌堂取藥,掌櫃會告訴你具體使用方法,傷好之前最好不要再入森林,如果可以減少靈力的使用,有助于你恢複。”
說完,白冉敲了敲桌面,手上端着一隻沾了墨的毛筆。
那人連忙自凳子上跑過來,手指顫抖着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再次擡頭,眼中已經布滿着霧氣“多謝白姑娘救命,大恩大德我無以爲報,若以後姑娘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在所不辭……”
撲通一聲,這人單膝跪在堂内,鄭重的向白冉行了大禮。
白冉未動,等他行禮過後,簡單問候了兩句便讓他離開了。
她自問救了這人的性命,是受得起這種大禮,便坦然受着了。
之後足足看了十幾個人,才算完成了今日的工作,其實還有些馴獸師想來,但門口的侍衛直言白冉要休息便推脫了。
白冉透着門瞧着那些人沒什麽大毛病,便也默許。
整整一日都沒吃過東西,自從白暮秋來上界後,她就沒像今天這麽虧待自己的胃口。
“餓死了,收拾收拾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今日看診也收了許多藥液的錢,大約夠她胡吃海塞好幾頓了。
“女魔頭今天肯出錢了?我怕你毒死我,還是回府吃白暮秋做的吧。”流焰扯着嘴角,一臉不敢相信。
“他做飯雖然好吃,但也不能天天吃啊,我今天請客,你可想好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白冉強調着,她還以爲流焰會興高采烈的挑最貴的酒樓呢。
“去什麽去,給你當了一整天的下人,累死爺了,回去歇着吧。”流焰微微擡眸,偷偷睨了白冉一眼,而後快速的看回手上的單據,專心整理起來。
白冉撅了撅嘴,這一整日确實辛苦流焰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白姑娘。”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恭敬爽朗的男音。
白冉轉頭,便見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站在門外,面上帶着恭敬的笑容。
“唐二公子……”白冉猜測着說道。
她也隻是在鳳離歌馬車上大約看了一眼,所以并不确定是不是他。
“正是在下,沒想到姑娘能記着我。”唐子煜驚喜的點頭,手上的折扇也随之晃動起來。
白冉打量着他,眼神中帶着淡淡的疏離“你找我有事?”
她還沒忘這人的寶貝妹妹背地裏怎麽害她的秋歌堂不能做生意呢。
“是這樣,得叔父的命令,特來請白姑娘賞臉用個晚膳,就在馴獸場對面的那家酒樓,不知姑娘可有時間?”唐子煜微微彎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直直的看向她,透着難以拒絕的力道。
“我白日裏已經和你家叔父說的清楚,事情解決之前我們之間隻有欠債與要債的關系,事情解決之後便沒有一絲一毫的瓜葛。我與你更是隻有一面之緣,還談不上一同用膳。”白冉淺笑着,渾身散發着難以接近的寒涼。
唐子煜沒想到會被拒絕,臉色怔了一瞬,随後很快調整過來,爽朗的笑了兩聲“白姑娘果然與其他女子不同,那就算不看在叔父的面子,就算是想結交你這個人,可否給唐某一個機會?”
“不太想給這個機會。”白冉坦言。
他家妹妹還在謀算着怎麽嫁給鳳離歌呢,她還沒心大到跟大白蓮的哥哥一起吃飯。
再說吃飯這種愉快的事情,怎麽能和讨厭的人一起呢,多影響食欲。
“額……”唐子煜徹底無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白冉。
“時候不早了,我家兄長還等着我回去呢,就先告辭了。”白冉看了流焰一眼,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路過唐子煜的身邊,一紙折扇忽然橫在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