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走進來的時候直接進了裏面的隔間,所以沒看到進門的那面牆上竟然挂着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手腕上帶着紅色的手镯,腰間是白色的腰封,而臉上則是……
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巴。
她沒看錯,就是這樣,簡筆畫一樣的兩隻眼睛,兩個鼻孔和一個緊閉着的嘴巴。
畫上一半是女子畫像,另一半則是秋歌堂的特制藥瓶,與畫像不同的是,藥瓶畫的極爲精細,就連上面秋歌二字的雕刻都極有立體感。
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起來,她就知道白俊霆不會這麽好心,竟然平白無故搞了一份廣告在馴獸場内傳閱。
白冉快速的爬到櫃子上,将高高挂起的畫像一把摘了下來,卷卷卷,最後扔進自己的戒指裏。
若不是那畫像把她的裝扮畫的精細貼切,她敢打賭全馴獸場也不會有人能認出她……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白冉立刻自櫃子上跳下來,雙手背在身後,佯裝無事的面對窗子。
“白大師親臨,馴獸場蓬荜生輝啊,怎麽樣,這廳堂可還和您的心意?”身後,傳來成熟男人的聲音。
白冉聞言回過頭,面上挂着淡淡的驚訝,仿佛沒想到這人會來。
瞥了眼他衣袍上的銀質胸牌,白冉嘴角牽起一絲笑容“三會長客氣了,馴獸場招待熱情,我很滿意,若是可以喚我的名字便可,我年紀尚輕擔不起大師的名号。”
大師大師,聽起來像是老态龍鍾的老頭子,她可不喜歡。
三會長聞言,爽朗的笑了兩聲,眼神在屋内轉了一圈,視線停留在空空如也的牆面上。
“哦,屋内陳設我都滿意,至于偶爾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就不見外,清理掉了。”白冉走到三會長身邊,聲音聽不出喜怒。
此事顯然是白俊霆或是白烨做的,與三會長無關,不會将此事記到三會長的頭上。
“呵呵……既然白姑娘已經有所取舍,那也省事了……若再有不滿意的地方,姑娘隻管差人修改,無需自己動手。”三會長讪然的笑了兩聲,面色很快恢複如常。
那畫他也見過,如今見到白冉本人,他也覺得那畫有些過分簡陋,白冉介意也不足爲奇。
“多謝三會長。”
“我聽子煜說過,在甯家小姐大婚當日見過姑娘與鳳家少主同行。那孩子想替我詢問一下馴獸場馴獸師的事情,竟惹得鳳少主不快,不知姑娘覺得,我那侄子可有言行不當之處?”三會長聲音柔和,真摯的眼神打量着白冉,仿佛真心發問。
白冉心裏暗笑,都說馴獸場的三會長是人精,精通于人情世故。他好像是在替唐子煜賠罪請教,實際上是想探聽鳳離歌對唐家到底有沒有其他看法。
一見面就想打探點消息,這三會長有些心急了。
“您多慮了,言行不當之處談不上,比起唐二公子,馴獸場的馴獸師更沒有規矩一些。”
既然他敢問,那就别怪她把話說的難聽,總之她現在是白俊霆是整個馴獸場的重點保護對象,不趁着現在解決此事,更待何時?
鳳離歌之前便說要替她走一趟馴獸場,對此事要個說法,但因爲當時她腦子裏都是對白俊霆的逃避,便死命攔着他,此事也就擱置了。
若不是這三會長提起那日,她還真忘了在天淵森林裏被馴獸師欺負的事情了。
“此事是馴獸場的過錯,馴獸場内馴獸師人數太多,天淵森林裏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姑娘應該能諒解馴獸場的不易吧……”三會長面色更難堪了一些,他隻想問問唐子煜有沒有得罪鳳家的地方,怎麽突然就開始興師問罪了呢?
“我也想諒解啊,可是自那天過後,已經幾個月的光景,不知三會長可查出那人到底是誰,又爲何幫助旁人對抗我與鳳少主呢?”水眸微瞪,眼波氤氲之間透着濃濃的委屈。
“這……馴獸場已經派人調查,可惜還沒有結果,姑娘放心,若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報給姑娘。”三會長尴尬的撐着笑臉,想他四十多的年歲,還沒遇到過這般尴尬的時候,竟對一個小姑娘沒有辦法。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聽會長說馴獸場是紀律嚴明的地方,那馴獸師公然違反馴獸場的規矩,您抓到他可要好好懲罰。”白冉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義憤填膺的說道。
“是是是,那是自然……”三會長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這丫頭現在是會長眼前的紅人,有關她的事情都是會長親自吩咐下來,他可不敢怠慢。
“既然三會長問完了您想問的,那我也冒昧問件事情,不知最近幾日唐玉旌唐小姐可還好嗎?”白冉彎起眼睛,小臉散着平和的光彩。
三會長面色一怔,随後緩緩說道“玉旌這幾日都在府中靜修,承姑娘問候,尚可。”
爲什麽忽然問唐玉旌,難道說甯小姐大婚那日她也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嗎?
“我與唐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唐小姐姿容不凡氣質脫俗,我隻看了一眼便記在心上,所以今日特問候一聲,會長不必緊張。”白冉淡淡的笑着,唇角的弧度緩緩加深。
不知是不是錯覺,三會長竟從這雙和善的眼睛裏窺到了一絲森冷。
三會長再寒暄了幾句後,便趕着離開去見其他貴客。
白冉往書案後面坐下,門外早就排起長隊,時不時有人頭探進門來。
流焰被白冉從手镯裏喚出來,站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着門外的隊伍。
“你瘋了,不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嗎,外面那麽多馴獸師你放我出來做什麽!”白冉真是他親祖宗,是想他死吧?
“上回多虧你引開侍衛,但是我瞧你的外形也沒改善太多,所以想幫你一把。”白冉揚了揚下巴,視線落在門外“那麽多馴獸師正好鍛煉鍛煉你,你獸息向來隐藏的好,我相信你可以瞞過這些人!”
言罷,白冉比了個拳頭,給流焰加油。
“你就是個女魔頭,你等着吧,我若被人發現,你也得一起遭殃!”流焰說不過白冉,白冉不同意的話,他自己也回不去結界裏,隻得站在白冉身後,盡量掩藏自己。
“馴獸場地下有專供馴獸師訓練的地方,那裏環境與森林相似,還會有許多小型靈獸混在其中,你在馴獸場混個眼熟,等過兩日就可以去那裏訓練,對你這等靈獸一定會事半功倍。”白冉壓低聲音,嚴肅的說道。
這才是她本來的意圖,單靠她自己的實力進步是幫不了流焰完成封印破除,若是他自己也加強修煉,說不定會快一些。
馴獸場已經是最适合他修煉的地方了,除卻此處,就隻剩森林能與之比拟。
“你真是這麽想的?”流焰蹙起眉頭,不相信白冉會這樣善良。
“當然,你一副山雞模樣,怪丢人的。”白冉撇撇嘴,不再等流焰說話,手指便在桌上敲了兩下。
門外侍衛聽見,連忙将門大開,第一個人走了進來。
流焰見狀隻能将怒罵忍了下去,瞪着白冉的後腦勺在心裏破口大罵。
“咦,這位兄弟……”進來那人視線忽然停在流焰身上,上下打量。
白冉耳中的怒罵聲戛然而止,流焰咽了咽口水,眉心跳了兩下。
“怎麽了嗎?”白冉感受到流焰緊張的情緒,出言問道。
“沒什麽,這衣裳挺好看,不知道是在哪家店裏買的?”那人嘿嘿笑了兩下,坐到白冉的對面,眼神一直掃着流焰的衣衫。
流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還以爲第一個人就認出他來了,還好隻是想要衣服……
“他隻是我帶來的小厮,衣服不值幾個錢,你貴爲馴獸場馴獸師,這樣的衣服可配不上你。”白冉綻開笑容,明媚的眸子頓時将馴獸師的眼神吸引過來。
她打算好了,這些馴獸師都是秋歌堂的隐藏客戶,隻要把他們招呼好,秋歌堂的生意一定會蒸蒸日上。
“哈哈哈,姑娘說的是,仔細一看确實不是好料子,您一定識貨,給我介紹介紹哪家店的衣裳好?”馴獸師心花怒放,被白冉挑起興緻。
流焰在後面暗戳戳的扯着嘴角,他衣服可是他化爲人形時最滿意的地方,竟然說料子不好?
不識貨的癟三,知道什麽是火鳳金身嗎,這衣裳可是他身份的象征!
“去,倒茶去。”白冉忽然轉過頭,聲音冷淡。
流焰剛想發火,那馴獸師得意洋洋的看過來,隻得低下頭,不情不願的倒了杯茶水。
馴獸師喝着神獸倒的茶水,美滋滋的揚起眉梢,又與白冉聊了兩句,進入正題。
“白姑娘,我以前去天淵森林裏馴化靈獸時被一隻小蠍子刮傷,這傷口總是愈合又破開,來來回回已經幾年的光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馴獸師臉色犯難,提起傷口時便是一陣談起搖頭。
“用過秋歌堂的藥嗎?”白冉翻開桌上的本子,端起毛筆,一本正經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