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彬連忙擡起頭,目光生硬的望着前方。
“爲何沒完成任務?”白冉接着問道。
“我水平不夠,時間來不及,若是叔父來做的話一定可以的……”葉彬說着,聲音漸漸弱下去,頭也再次低下。
“再低頭我就在你下巴上安根長針。”白冉陰森森的恐吓道。
葉彬身子一顫,熟練的擡起下巴,仿佛一個木偶。
白冉暗暗歎氣,她這樣吓唬葉彬也不是辦法,隻有讓他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他的錯。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若想達到目标,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你将那木元素武器拿來給我,再想好一個彌補這次任務沒完成的辦法告訴我。”白冉清澈的眼神望着他“你記住,實力不足不是你的錯,你千萬不要想什麽無謂的懲罰,最好想一些對你修煉有益的事情。”
葉彬擡着頭,呼吸有些紊亂“可是叔父以前總會罰我倒立或是跑步,這也可以鍛煉我的體力吧……”
“葉盛養你許久,你體力有提升嗎?”白冉冷笑一聲。
“……沒有。”葉彬又要低頭,忽的想起白冉的警告,連忙遏止住動作。
“那這就叫做無謂的懲罰,有這個時間不如去做一些能提升水平的事情,我的目的不是罰你,而是讓你能提升自己。”白冉淡淡道。
葉彬從小在葉家受教,長大一些後又被葉盛養在身邊,關于煉器方面的技術知識一定掌握的很好,所以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唯一能管的就是督促他勤于練習。
她雖不懂煉器的門道,但許多有名的煉器師學到東西後便會脫離原本的家族,自己出來尋找煉器的新方法。
與煉藥不同,煉器多依賴于自己的實驗和探索,而葉彬這種畏畏縮縮的性子,對他日後的煉器生涯有極大的阻礙。
葉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停了半晌确定白冉不再有其他吩咐後,小心的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白冉揮揮手“去吧,這宅子裏除了我住的院子,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
“那藥圃裏的藥呢!”叔父對白姐姐的藥材可惦記好久了。
“哦,藥材也不能動。”
葉彬眼中的亮光頓時又滅了下去。
門外,咚咚的敲門聲傳來,葉彬看了眼白冉,見她沒有起身的意思,便自覺的打開門。
長尾鳥從門縫裏飛了進來,丢了一封信放在她手裏。
“速來。地爺爺。”
噗,地爺爺……虧地長老想的出來!
白冉無奈的搖搖頭,換了身方便的衣裳,将流焰留下照顧顔霖,自己趕往藥閣。
到了藥閣便有小弟子等在門口,一聲不吭的帶着她走到了頂層閣主的辦公間。
“閣主,我有事禀報……”白冉站在門口,聲音羸弱。
她猜想地長老叫她來,應該是覺得眼下是解決事情最好的時機,若是閣主想見她,一定會派小弟子來喚她,而不是通過地長老傳信。
門内一陣慌亂的放東西的聲音響起,随即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白冉推開門,閣主端正的坐在位子上,屋内站着澤天長老與他的孫子。
再走幾步,便于沙發上一臉淡漠的蕭雲逸對視了一眼。
蕭雲逸面上一顫,面無波瀾的挪開視線,指尖輕點着沙發的扶手。
環視一周,白冉面上露出無奈的笑“看來閣主已經知道此事了?”
不等閣主說話,白冉連忙低下頭,面帶忏悔“是白冉不懂得顧全大局,竟在閣主與少閣主都不在的時候惹出這等禍事來,無論閣主給予我什麽懲罰,我都虔心領受!”
好一個精明的女人!
蕭雲逸眉梢輕快的挑起,眼神偷偷瞥向師父。
閣主被白冉突如其來的認錯吓了一跳,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微微擡手“你能知道自己的錯處便好,先坐吧!”
白冉坐到蕭雲逸的對面,眼神不經意間的掃了眼站在角落裏的男子,眼中含着濃濃的鄙夷。
“你到底是誰!”男子忽然指着白冉,聲音略有顫抖。
自昨日出事以來,他和祖父便被分别關在兩間屋子裏,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冉眉梢輕挑,低了低頭,掩飾住得逞的笑容。
“放肆!”閣主眉頭一橫,淩厲的瞪着男子“你并非藥閣之人,卻在藥閣内留戀許久,本閣主還沒向你問罪,你倒自己說話了?”
澤天長老連忙将男子拉至身後,呵呵笑着“閣主息怒,是我這孫子不懂事,他一直将自己看作藥閣中人,心系着藥閣事務,所以才會有昨日的誤會……”
“哦?那這麽說來,你孫子比你更在乎藥閣?不如讓你的孫子來替你做這個長老之位?”閣主森寒的目光在兩人間挪動,無形的壓迫感頓時襲向他們。
澤天長老彎下腰,慌張的搖頭“不不,長老任命一事都是由天字院與閣主集體商議,我豈敢獨自決定……”
“不做長老,那做什麽?少閣主?還是閣主?”閣主的眼睛漸漸瞪大,尾音拖得極長,字字如刀般落在長老的心坎上。
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那男子也連忙跪下。
“閣主息怒,我得有天大的膽子才敢肖想閣主之位啊!”
“我看你就是有天大的膽子!竟然在藥閣頂樓動用靈力傷人,還搜刮藥閣錢财多年。你這膽識本閣主自歎不如!”閣主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一沓銀票頓時飛到了澤天長老的面前。
澤天長老看都不敢看,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頭磕在地上沉默不語。
“閣主明鑒!是我見她出入藥閣頂層,手裏還拿着濟生活動的藥譜,誤以爲她是黃字院的小弟子偷東西,才将她帶到祖父屋裏請求懲處的!都是我的過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祖父!”
男子終于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起身子極力辯駁。
“公子不可能這樣說話呀,我拿出地字院的木牌來,你不信還搶走我的木牌和書,我都沒懷疑你是土匪,你怎麽能懷疑我是賊呢?”白冉委屈的看向男子。
“你血口噴人!我那是爲了藥閣的大局着想,我看你太過年輕還是女子,怎麽可能相信你是地字院的煉藥師!你就是想害我和我祖父,不然爲何不極力證明?我看你這女人簡直蛇蠍心腸!”男子脖子上青筋凸顯,說話間眼眶竟有些濕潤。
“我在藥閣也有些時日了,見都沒見過你,我還沒懷疑你的身份呢,你倒是搶走我的東西反過來羞辱我,你這樣的做派怎麽好意思辱罵我歹毒?”白冉聲音細弱,聽着讓人憐惜。
蕭雲逸睨了白冉一眼,這女人雖然表面一副盈盈可欺的模樣,其實句句都是刀子,一點虧都沒吃。
她這是在提醒閣主,這男子不是藥閣中人卻在閣中肆無忌憚,實在猖狂。
“我有什麽可懷疑的,我是天字院長老的孫子,藥閣上下誰不知道,你不是還看見我在玄字院當衆演示煉藥了嗎?”男子語氣裏帶起了哭腔。
“夠了!”閣主厲喝一聲,地上的澤天長老身子一顫,連忙将男子一并拉着跪了下去。
“你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孫子,身爲外人,卻自由出入藥閣煉丹房以及頂層辦公間。藥閣規矩森嚴,非閣内煉藥師不得當衆教習弟子們煉藥方法,你孫子不懂規矩難道你也不知道嗎?”閣主昂着頭,自桌後踱步而出,站在澤天長老的身前,長歎了一聲。
“我也不是故意難爲你們爺孫,可誰讓你這孫子不長眼色,偏偏誤會了她?就是我想從輕發落,鳳家也未必肯啊……”
“鳳家?祖父,什麽鳳家?”男子慌張的看向祖父,好端端的,怎麽又和鳳家有關系了呢?
“她……她是鳳家未過門的少夫人……”澤天長老說完,頭便重重的敲在地上。
是了,就算他在藥閣有天大的面子,鳳家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與其被鳳家找上門算賬,不如在藥閣内部解決。
男子癱坐在地上,驚詫的長大了嘴巴,眼神呆滞的看着暗暗啜泣的瘦小身影。
這個昨日燒錢威脅祖父的女人,竟然與鳳家少主有婚約?
“你冤枉了藥閣的煉藥師,還違反藥閣的規定便已經是重罪,就算她與鳳家無關,你也一樣該感到害怕。”蕭雲逸忽然瞪眼,眼神幽森的落在男子的臉上。
白冉轉頭看向他,蕭雲逸卻早已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喝着茶水。
“雲逸此話不錯,你雖是天字院長老,但藥閣也不會徇私舞弊,就依照藥閣規矩,将他送到下面關押處置吧。”閣主聲音極淡,手輕擺了一下,便有人将男子拖走。
閣主口中的下面是藥閣自己的牢房,當然牢房之外還有刑法之地,這男子犯得條條都是重罪,進去就算不死也得少半條命。
白冉心裏計較着這種代價也夠了,便将一籮筐添油加醋的話都忍了下去。
她還以爲澤天長老會護着孫子,卻不想竟然忍得住不說話,看來是知道越袒護後果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