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說蕭雲逸不在這裏便不在?我可是親眼瞧見他進了藥閣卻沒見他出去,你讓我錢家人進去搜尋一番,若是不在我便罷休如何?”錢老爺眯起眼睛,眼神閃着精光。這丫頭也不是個被欺負的傻子,自己既然胡攪蠻纏混不過去,那就換個辦法。
“好啊。”白冉漠然的臉上忽然綻出一抹燦然的笑,水眸中漾着閃閃微光回看着一臉獰笑的錢老爺。
還不等錢老爺得意的招呼人進去,白冉往他的面前一站,清朗的聲音傳遍人群“兩個選擇,第一你讓一個人進去找人,若是找不到就要當衆對藥閣上下賠禮道歉。第二便是現在立刻走人,我就當今日之事沒發生過。”
錢老爺聽得眉頭越蹙越緊,這丫頭當他是傻的嗎,一個人進去不說能不能找得到,根本不可能帶出值錢的丹藥或是藥材,他的盤算便無處可施。而第二個選擇更是無理取鬧,若真走了,豈不是在所有人面前承認自己就是來敲詐藥閣的嗎?
所謂的兩個選項,也都是将他置于是非之地罷了。
“我憑什麽聽你一個小丫頭的安排,我沒時間在這兒與你廢話,你趕緊讓開,不然我就讓人撞進去!”錢老爺自知沒理,再耽擱下去等旁邊看戲的人們反應過來,他們錢家的名聲便會受到影響。
白冉聞言,收起嘴邊的笑容,踱着步子又站回到侍衛隊伍後面的台階上,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着錢家兩人。
“我好話說盡都不聽,那就沒有别的辦法了。”白冉輕歎一聲,随意的一揮手“依照藥閣規矩,有一人試圖踏入藥閣便殺一人,有兩人便殺兩人,無論來的是誰,藥閣的門檻不準任何無關人踐踏。”
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周圍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懷疑的眼神都落在錢家人的身上。
“你一個小丫頭還能做藥閣的主!你若敢動我錢家人一根手指頭,我便讓你們的藥閣身敗名裂!”錢老爺橫眉怒喝,這麽多人面前他若被一小丫頭吓唬住了,還哪有什麽顔面?
白冉漠然的轉過身,厚重的錦鍛在空中掃出輕微的響聲,清冷的身影徑直消失在藥閣的門内。
侍衛們紛紛握緊了長刀,他們早就被這些下三濫的招數逼得煩悶,如今得了白冉的命令,更是精神飽滿的時刻準備将火氣都發洩出來。
白冉在大堂的沙發上坐下來,剛端起一杯熱茶,顔霖便跑了過來,神色激動“太帥了白冉,對付這群流氓就該這麽做!”
水眸悄悄觀察了門口的動靜,見暫時還沒鬧起來,心中略有放心“錢家隻想趁火打劫,并不想付出代價,所以我斷定他們不會硬來。”
“可死的人畢竟是錢家長子,你這麽做不會敗壞藥閣的名聲嗎?”顔霖面露擔憂。
“我剛剛已經将話說明,百姓們也不是任人揉搓的傻子,待錢家人離去時他們自會明白到底誰才是不講理的那一方。”若是錢老爺在得知蕭雲逸已經離開時便風風火火的去蕭家要人,那還能賺得一個不畏權貴的名聲,可惜他沒有。
半晌過去,門外還是安靜得很,錢家人畏畏縮縮的站在持刀侍衛面前,都看向自家主子。
錢老爺也是面色讪然,他還以爲那丫頭年紀輕輕不經吓,現在他才發現,被吓唬住的是自己。
眼下他若派人強行闖入,不但不占理,還會白白浪費他錢家人的性命,更會被百姓們所诟病。
奸詐的眼神瞧了那大開着的藥閣大門,憤憤的輕哼一聲“我呸,什麽狗屁藥閣,仗着自己實力高超就随意打殺百姓,我看他們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言罷,大力的揮着手,錢老爺的臉上充斥着被人欺辱後的不甘與委屈“我們走!”
一群人灰溜溜的自人群中離開。
“錢家也太不講理,我看他們就是想趁機訛藥閣一筆。”
“我看也是,錢家一貫的小人做派,我娘子以前在錢家的店鋪買了一匹布,回去拆開裏面全都腐壞,結果再找店家他們便死活不認賬,非說是我們騙人!”
“我也是,我之前……”
“……”
百姓三五成群,漸漸讨論起錢家做生意時的一些令人不齒的勾當。
白冉端着茶,靠在門邊輕笑,她倒是忘記錢家世代從商,少不了與百姓們有摩擦。看來這件事過後,錢家的生意也會大打折扣了。
事情安穩下來,白冉讓顔霖在藥閣中注意動向,若有不對的情況既是通知她。
白冉到達甯府正堂時,鳳離歌正坐在椅子上悠閑的抿着茶水,旁邊甯家主與甯夫人忌憚的打量着鳳離歌,正堂内彌漫着尴尬的寂靜。
“來了?”鳳離歌率先發現白冉,将茶杯輕輕擱在桌上,面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笑意。
白冉看了看甯家主,又疑惑的看向鳳離歌“你一直在等我?”
鳳離歌已經公開了他們的關系,白冉便也沒扭捏,直接走到鳳離歌面前,由着他牽起自己的手。
鳳離歌輕輕點頭,聲音清淺“我知道你會想見甯家主,便和甯家主寒暄兩句,沒想到你才來。”
鳳離歌幽幽的看向甯家主,眉梢輕挑,一副詢問的模樣。
甯家主扯出牽強的笑容,連連點頭“是是是,我與鳳少主相談甚歡……”
這可是鳳鳴山說一不二的人啊,他哪敢不高興……
白冉略有驚詫,她想找甯家的事情除了與顔霖提過一句外無人知曉,鳳離歌竟全憑猜測,信心百倍的坐在這裏等她……
還好如此了解她的人已經是自己人了,不然得是多危險的一件事。
白冉将甯家主的強顔歡笑看在眼裏,嗔了鳳離歌一眼,抽回手來走到甯家主面前“不知甯家主怎麽看待今日之事?”
甯家主小心的瞧了鳳離歌一眼,見他低頭瞧着茶杯,似乎不想管事的樣子,心裏稍稍放心了些。
“蕭雲逸在我女兒大婚之日殺害我甯家夫婿,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甯家主面色嚴峻,狠狠的拍着桌子。
“甯家主今天原本的打算隻是想與藥閣劃清界限,并且讓所有人都知道甯家與藥閣從此一刀兩斷吧?”白冉眯着眸子,聲音悠然的緩緩道來。
甯家主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白冉是幫助他認清藥閣閣主真面目的人,他實在沒必要瞞着她。
“我隻想當着衆位賓客的面與蕭雲逸言明從此甯家與藥閣再無往來,但沒想到這小畜生欺人太甚,負了我女兒的婚約不說,還親手殺了她的夫婿!”甯家主說着,頭疼的閉了閉眼睛,一旁的甯夫人連忙替他揉了揉太陽穴。
“我知道甯家主對蕭雲逸的做法很不滿,但我來也不是聽您說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的。您難道就沒懷疑過,蕭雲逸與錢家素無往來,爲何會痛下殺手,還在衆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飾?”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難道懷疑我甯家從中作梗?”甯家主又是一拍桌子,憤然起身。
一旁傳來輕微的茶杯擱在桌上的聲音,鳳離歌擡頭幽幽的瞧了甯家主一眼。
甯家主愠怒的眼神收了收,默默的坐回了座位“白姑娘,藥閣與我們也沒有深仇大恨,我們豈會在大喜日子用女婿的性命陷害他!”
白冉也不惱,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我當然知道您二位是不會做出這等事,但是貴府大小姐卻不一定。”
“你什麽意思,我娴兒大婚第一日就守寡,你是覺得她還不夠慘?”甯夫人頓時瞪起眼睛,高聲喝道。
“看來您是真的不夠了解她。”白冉觀察甯夫人的臉色,隻有女兒被羞辱後的憤恨,并沒有其他什麽。
甯夫人還想說什麽,被甯家主一把攔住“話不可以亂說,白姑娘若拿到證據是小女陷害蕭雲逸,那我們無話可說。但若空口白牙污蔑我女兒,我身爲父親卻是聽不得的。”
“等我拿到證據就都晚了。”白冉冷笑一聲“蕭雲逸背靠蕭家與藥閣兩棵大樹,你認爲這兩個組織會坐以待斃等着你上門問罪卻不反擊嗎?等他們找到貴府小姐陷害人的證據,甯府與錢府可就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甯家主聞言,低着頭似是在思索白冉的話。白冉站在一邊靜等着,很顯然甯家主比甯夫人更了解甯娴的爲人,更清楚甯娴是怎樣一個瘋狂的人。
“白姑娘的話我明白了,不過還是要等我問過娴兒後才能有定論,時日不早了,白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甯家主臉色陰沉了許多,對着白冉和鳳離歌分别抱拳後,拉扯着一臉茫然的甯夫人便離開了正堂。
白冉與鳳離歌對視了一眼,後者熟練的牽起白冉的手,踱着步子走出甯府。
“你爲何要幫蕭家?”頭頂上傳來溫潤的聲音,白冉赫然擡頭,正巧對上他疑惑的目光。
連忙躲開視線,白冉低下頭,規矩的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