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挑了挑眉梢,直接繞過了這個隆重出場的人。
“喂,你難道不評價一下我行雲流水的動作嗎?”胡夜面上的笑容頓時變的尴尬起來,單手伸向白冉的方向,在馬上要觸碰到白冉肩膀時,一陣淩厲的水元素将他的手猛地推開。
“美人可遇不可求啊,遺憾遺憾!”胡夜讪讪然的收回手,跟在白冉身後一步的位置,随着她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白冉猛地駐足,轉過頭,擋住胡夜的去路“誰讓你随便出入我家?”
“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無關他人。”胡夜撩了撩頭發,潇灑的攤開手。
“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白冉面色鐵青,直接拐彎走到最近的小亭子下,警惕的望着胡夜。
“在這裏?”胡夜驚詫的瞪眼,左右看了看景緻,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爲能有機會一睹美人閨閣呢,看來無望了。”
胡夜搖着頭,腳下卻快步往白冉的方向走來,并将手裏的彎刀隐去。
白冉瞥了眼他空蕩蕩的雙手,眉梢微動。
“我查到了那人的蹤迹,他背後竟是馴獸場,我知道此事的時候吓了一跳,你背靠馴獸場怎麽不早說,你早告訴我說不定我就不綁架你。”胡夜面上含笑,歪着頭歪着身子,不羁的靠在柱子上,一隻腳還繞到另一隻腳前面,足尖點地。
“說重點。”白冉咽下一口氣,強忍住縫死胡夜嘴的沖動。
“你這人也太無趣,聽聽我輝煌的過程難道不必單調的結果有趣嗎?”胡夜頭靠在亭子四角的柱子上,面色略有落寞。
“不感興趣。”白冉抿唇,冷漠的吐出幾個字來。
胡夜挑高眉梢,無聲的垂下嘴角,随後便緩緩道來“那人背後的主子是馴獸場會長白俊霆,本來我知道他與馴獸場有關時我就不想接着查下去,但誰讓美人所托不可辜負,所以我頂着被人屠命的危險,跟着那人一直跟到了白俊霆的房間,而那時候,兩人談論的正巧是你的近況。”
胡夜頓了頓,細細觀察站在亭邊的背影,見她沒什麽異常,便接着說道“什麽每日沉迷煉藥,在藥閣裏混的風生水起,與藥閣少閣主有說有笑,又在升平巷籌備了家店面什麽的……”
忽的,亭内寒風驟起,胡夜額邊的兩道碎發微微揚起,随即便有一陣寒光落在他的眼下。
一柄滲着寒氣的長劍直指胡夜的鼻尖,而另一邊素手下的白玉墜晃得厲害。
白冉冷眼看向胡夜,水眸驟然縮緊,聲音透着陰沉“你敢騙我,我立刻殺了你。”
胡夜雙眼盯着微微顫抖的長劍,緊張的面色忽然松弛下來。笑着将長劍撥到一邊,胡夜又大笑道“原來你是不相信啊,行啊動手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一雙狹長的丹鳳眸子平靜的回看着白冉,面色無比坦然,仿佛他隻是聽了一則有趣的故事。
白冉握着劍柄的素手越攥越緊,眼簾微顫着擋住了大半的水眸,卻擋不住眸中滲透而出的陰冷。
“你若有一句虛假,我即便打不過你也要拉着你同歸于盡!”白冉冷哼一聲,手中的長劍忽然憑空消失。
“咦,你這武器不錯,哪裏做的?”胡夜不理白冉,興趣全然被鳴月劍勾走了。
白冉的臉色更陰沉了一分。
“我騙你做什麽,我又不是馴獸場的人,相反我欠你一條命,我應當站在你這邊才對,你的戒心未免也太重了。”胡夜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思索着道“你總這麽懷疑來懷疑去,是不是因爲沒有安全感?美人兒你不如跟着我,你都打不過我,跟着我我絕對能護你一世周全!”
白冉眯着眼,冷睨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那藥閣少閣主我打聽過了,不過一個涉世未深的世家公子哥,前日還被前未過門的妻子戴了綠帽,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好?你若跟了我,我把那小子打下來,把藥閣送給你怎麽樣?”丹鳳眸子微微上揚,透着不羁的傲然。
“好,你打吧,據我所知你若要殺死蕭家少閣主,需要過兩位靈宗級别守門侍衛,數十位靈宗内部護衛,五六位靈尊貼身暗衛,以及藥閣天字院的老煉藥師和各院長老。”白冉一口氣說了許多,随後猛地停下,露出詭谲的笑“你現在就去,如果能活着回來,我立刻跟你走。”
胡夜聽得一怔一怔的,好一陣才找回自己的思緒,不由得讪笑道“我不過開個玩笑,你也太較真了點。”
這女人也太可怕,他隻是說一句跟他走,這女人便連戰鬥路線都給他規劃好了?
開玩笑,他就是再厲害,也打不過那些個強者,隻是這話被白冉點名,他總覺得有些掉臉面。
“哦,原來是玩笑,我還以爲你真那麽厲害。”白冉冷哼一聲,這一聲裏含着濃濃的嫌棄與不屑。
胡夜頓時覺得自己臉疼……
“我可以像你保證,我說的每個字都是我從那人的嘴裏聽到的,我雖不知道你爲何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你我之間是否可以兩清?”胡夜一字一句說道,語氣笃定。
白冉面對着一片靜湖,心中卻似被一團火灼燒,胡夜的字句在她的腦海裏來回盤旋。
“哦對,那人叫白烨吧,我聽白俊霆是這樣叫他的。”胡夜又補充道。
白冉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角輕輕顫抖,她還有什麽不相信的理由?
“你我自此以後兩不相欠,你可以走了。”白冉壓低着嗓音,淡淡道。
胡夜看着白冉平靜的背影,怔了半晌并未移動,眼神慢慢的移到桌上已經落了一層灰的茶盞……
“砰!”清脆的聲音傳開,白冉赫然轉身,卻隻見到已經碎了一地的紋金瓷茶杯……
“我砸了你的杯子,是我欠你的!這筆帳我幫你記着,美人兒我們後會有期!”宅院外的天邊,傳來震耳欲聾的靈力傳音。
白冉頓時蹙起眉頭,雙手死死的堵住耳朵。
這到底是什麽怪人!
白冉肉痛的看着閃着金光的殘骸,心疼的隻啧嘴。
不過也隻心疼了一瞬,白冉現下的思緒被胡夜帶來的真相打攪的完全混亂起來。
白烨的背後主人竟是白俊霆?白烨竟是馴獸場的人?他從下界就跟在她身邊,多次在危急時刻護她周全,難道都是白俊霆的命令?
怪不得白俊霆對她與對待别人完全不一樣,這分明就是很早就盯上她,卻在暗處派人跟在她身邊。
白冉内心忽的萌生出一個令人膽顫的想法,微微咬住下唇,揚袖一揮,火元素頓時将那些碎片燒至虛無。
第二日,白冉穿着一身行動方便的行裝站在馴獸場門口,仰起頭望着馴獸場内一處高聳入雲的漆黑建築,白俊霆或許此時就在裏面忙碌着什麽事。
“你爲什麽不進去找他問個清楚?”流焰忽然出聲道。
從昨日胡夜離開,到今晨出門,白冉徹夜未合眼,他也被迫聽了一晚上白冉的内心話。
“蕭雲逸的事情走不開,我需要一個完整的時間找白俊霆問個清楚。”白冉微微抿唇,掩下眼中的不甘,轉身離去。
“你們女人真奇怪,胡思亂想一晚上,如今真相在眼前,卻又不聽!”蕭雲逸不屑的哼哼兩聲,随即便被白冉的靈力封住,兩人之間頓時斷了聯系。
白冉到達藥閣時,蕭雲逸已經在門口等着她,在侍衛們驚詫的眼神下,蕭雲逸張開雙臂歡喜的迎接白冉的到來。
一張冰冷的手頓時怼到那張傻笑的臉上,并一把推開。
侍衛們連忙低頭,他們什麽都沒看到……
蕭雲逸望着白冉轉眼就消失不見的身影,微微一怔“她好像有點不開心。”
“不是有點,是非常不開心。”懷生站在台階上,補充道“不過這些都與少爺您無關,您隻管尋到适合的藥材,早些回來。”
蕭雲逸心不在焉的點頭,眼神卻一直盯着白冉消失的方向,面上浮現出淡淡的憂慮。
不多時,白冉再次出來,手上多了一個小包袱。
白冉将東西丢進戒指裏,停在蕭雲逸面前“你能飛至天淵森林嗎?”
蕭雲逸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雙腿并攏,麻利的點頭“能是能,隻是我不認識路……”
“好,那你跟着我吧。”白冉看了懷生一眼,忽然便足尖輕點,身影頓時蹿到了對面酒樓的屋檐上。
蕭雲逸喊了一聲,連忙也跟着蹿了出去,女魔頭今天這麽雷厲風行,好像心情真的不太好。
完了,他要倒黴了,他可要和女魔頭單獨相處許久啊……
蕭雲逸邊努力調動靈力跟上白冉的身影,邊在心裏瘋狂叫苦。
白冉忽的轉頭往回看,蕭雲逸一怔,連忙堆滿了笑容迎接她的目光。
白冉蹙了蹙眉,緊接着又提速,一瞬間将蕭雲逸甩出去一大截。
等兩人到達天淵森林時,正巧趕上森林入口統一放行的隊伍進去,白冉一把拉過氣喘籲籲的蕭雲逸,跟在隊伍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