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放下已經準備扔出去的石子,撒手撇向一邊,眼裏蒙上了淡淡的憋悶。
流焰等待半晌也不見白冉有動作,便将團子緩緩放下,卻看見白冉坐在一塊石頭上,百無聊賴的數着掌心裏的石子。
流焰将團子放到自己肩頭,走到白冉面前蹲了下來,火紅的衣衫頓時鋪滿了白冉整片視野。
白冉蹙了蹙眉,疑惑的看向流焰的臉。
“我雖然不懂你爲何要同情蘇家人的性命,但你肯定有你的道理。你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我知道鳳離歌也知道,你不用爲你的作爲愧疚,我以一個男人的角度看,你對鳳離歌說的那些話一點也不過分!”流焰蹲在地上,細長的獸眸微微睜大,平視着怔然回望他的白冉。
原本心情低落的白冉,被流焰逗笑了,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哪兒是男人,你是公鳥……”白冉撇了流焰一眼,卻在移開視線的同時,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流焰見白冉笑了,暗暗的出了口氣,也咧嘴笑道“我都明白你有你的想法,鳳離歌和你相處這麽久,他又怎麽不明白?”
白冉抿唇,側眸用懷疑的目光瞧着流焰。
流焰連忙狠狠的點了下頭,表示對自己觀點的認同。
“但願吧,但如果他理解不了,我也不會怪他,畢竟我也不能理解他這類人草菅人命的行爲。”白冉無奈的笑了笑,忽然一掌拍在流焰的頭頂,隻是不重,輕輕附了上去便拿開了。
流焰面色一怔,立刻站起身跳着跑遠“你怎麽高興了打我,不高興還打我!”
這女人,什麽時候能把随手打火鳳的毛病改掉!
“今天看你有點順眼。”白冉嘴角上揚,勾出愉悅的弧度,水眸微微彎起,似是天邊逐漸浮現的月牙。
白冉将手上的石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一把勾住流焰的肩膀“走吧我的靈寵!”
流焰身子頓時僵硬,驚恐的盯着身邊忽然開心的女人,腳下卻不得不跟着她挪動着步子。
這是……瘋了?
白冉一路勾着流焰走進鬧市,流焰覺得丢人,便自覺回到镯子裏,放白冉一人在外面遊蕩。
“流焰,想喝酒嗎?”白冉停在一處酒樓前,昂着頭看向門匾。
昌世酒樓……聽起來根本不像喝酒的地方。
不等流焰說話,白冉已經快步跳上了酒樓的台階。
“姑娘,天色已晚,您不如去對面的茶館坐坐?”門口的掌櫃本還興高采烈的迎上來,卻見一個一桌單薄的姑娘,頓時臉色讪然。
白冉擺擺手,面無表情道“老闆給個上好的廂房。”
“姑娘您……”
“送上門的生意不做,你這酒樓還開不開?”白冉不悅的微微蹙眉,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骨節清脆的敲了三下掌櫃的 櫃台。
掌櫃連忙笑着給白冉賠罪,什麽也沒說,帶着她走到了二樓的拐角處“本店不大,現下隻剩這個廂房,姑娘您就一個人,不如委屈一下?”
白冉從掌櫃手裏一把拿過廂房的門牌,沖掌櫃晃了晃素白的手,便推門走了進去。
掌櫃站在門邊,輕歎了一聲,低着頭走了下去。
白冉随便點了些東西,強行将流焰從空間裏拽了出來。
“白冉還是回去吧,你看外面天都黑了……”流焰自從出來,細長的眉就沒散開過。
“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白冉仰頭感歎。
“你如果郁悶,我們回去我給你出氣行不行?”流焰思慮半晌,咬牙道。
“那多不好,你陪我喝酒就行。”白冉彎眉笑道。
“你不是一直說酒是毒藥,隻有自殘的人才會碰嗎!”流焰厲正言辭的拍着桌子。
店小二此時打開門,端着兩壺酒走了進來。
“我來。”流焰連忙從他手裏搶過酒壺和酒杯,圈在自己懷裏。
白冉歪着頭,沉默的瞧着一臉警惕的流焰。
“給我吧。”白冉低聲道。
“是你告訴我的,說你這輩子都不會碰酒,說隻有沒本事的人才會借酒消愁!”流焰倏然蹙眉,高聲道。
“我就是沒本事,不然也不會勞煩鳳離歌插手此事。”白冉自嘲的笑了一下,手指一勾,流焰懷裏的一個酒壺便到了她的手邊。
“白冉!”流焰急得隻能喚名字。
“唔……好嗆!”白冉打開瓶塞,隻聞了一下便推遠了。
這種東西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呢?味道也太奇怪了!
……
“火雞啊,我跟你說,你長的這麽俊,我早看出來你非池中之鳥,所以非凡之鳥的主人也定是非凡之人!”
“呵呵,我這個臭脾氣怎麽就改不掉呢?死之前沒改掉,死之後還沒改掉……”
“我怎麽就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迷住了呢,他有什麽好!”
“鳳離歌好好啊,又帥又多金又體貼……”
“……”
流焰掏了掏耳朵,掃開白冉伸向他的爪子。
這些話,他已經翻來覆去聽這個瘋女人念叨無數次了。
“我一定要告訴鳳離歌,絕不能讓你再喝酒!”流焰低聲道,滿眼的堅定。
“你敢告訴鳳離歌?”白冉眯起有些朦胧的眼,兩隻手伸到流焰的脖子前,惡狠狠的道“我掐死你這隻鳥!”
流焰一把抓住白冉的手腕,将她直接從座位上拎起來。
“哎哎!你帶我去哪兒啊!”白冉被晃得頭暈,搖了搖頭。
“回家!”流焰沒好氣道。
“不回!那有大魔頭,我不要看見他!”白冉嘴角下垂,抿唇搖頭。
流焰歎了口氣,一松手白冉便再次栽回到座位上,流焰叉着腰,盯着已經半醉的女人,不知所措。
他做靈獸這麽多年,可沒有送喝多女人回家的經驗,誰來告訴他現在該怎麽辦?
打包帶走嗎?
“不如你帶着酒,我們回家接着喝?”流焰彎下腰,好聲好氣的商量着。
他記得以前的人都在喝醉後喊些什麽沒喝夠還要喝。
“不喝,什麽鬼東西難喝死了,真不知道那群男人爲什麽天天抱着不撒手!”白冉柳眉緊蹙,嫌棄的推走了面前的酒壺。
已經空了的酒壺應聲而倒,輕盈的在桌子上轉了個圈。
不好喝還全喝了?也不知道剛剛抱着酒壺就往嘴裏灌的人是哪位大俠。
“你再不走我隻能把你打暈了啊!你醒了以後可别找我算賬,我是爲你好!”流焰一手擡起,比量着白冉的脖頸,半晌也沒敢下手,便提醒道。
白冉忽的站起身,神色清明的對上流焰的眼。
“走吧,回家!”白冉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率先推開了廂房門,歪歪扭扭的走了出去。
流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白冉難道沒喝醉?
等流焰從屋内追出來的時候,立刻将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掐滅在腦子裏。
白冉正趴在掌櫃的櫃台上,手裏死死的攥着廂房的門牌,任由掌櫃怎麽拽,就是不松手。
“白冉,這是人家的東西,快松手!”流焰被白冉的舉動氣笑了,他還沒見過這樣任性的白冉。
“哦。”白冉瞬時松手,掌櫃用力過猛,身子直挺挺的撞到背後的牆上。
掌櫃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氣喘籲籲的指着白冉往外走去的背影“這姑娘勁兒也太大了,你好好看着她,這條路晚上不安全!”
流焰連連點頭,向掌櫃的道謝後便追着白冉的身影跑出去。
然而外面已然沒有白冉的身影,流焰原地掃視了一圈,忽然聽到房頂傳來細微的聲響。
流焰縱身飛上了屋頂。
白冉頂着臉上的兩坨暈紅,半眯着眼,蹲下身子看着已經被她踩在腳下的人。
流焰一把将她拉開,兩人站到了房頂的一側。
“這人撞我……”白冉口齒不清的嘟囔着。
那人連忙爬了起來,起來後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房頂上,立刻又蹲了下去“我沒有!我看她一個人在外面我想送她回去!”
“你放屁!你根本沒問我住在哪裏,你就是伸手要推我,還好我反應快……”白冉抿唇,不悅的控訴着。
流焰細長的眼睨向那人,火紅的瞳色在黑夜下顯得異常漆黑,如同深淵般黑不見底。
那人再不敢說話,隻蹲坐在原地瑟瑟發抖。
“我錯了……你放我下去,我再也不敢了……”那人帶着哭腔告饒。
他今晚隻想去青樓逛逛,誰知路上遇到這麽個喝醉了的極品美人兒,他都半個月沒嘗過香玉入懷的滋味了,原本還想帶回去好好享受享受,誰知道竟是個女祖宗!
他的手差點沒被這人踩碎……
白冉聞言,不悅的蹙起柳眉,指尖燃起一縷火苗,火苗在黑夜裏異常耀眼,慢悠悠的飄到那人的衣領處,頓時小火苗就變成了一團火焰,将他的衣裳迅速點燃。
流焰見那人将燒成火球的衣裳迅速脫下,便想拉白冉回到街上走,誰知手一勾,他才發現身邊隻剩下空氣。
地面上,白冉一身素色衣裙,面前站着一位身形粗犷的大漢,大漢身上罩着厚厚的鬥篷,看不見什麽模樣。
但流焰站在上方,卻清晰的看到被大漢健碩的身形撐的有些變形的鬥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