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閣離開,白冉獨自去往升平巷,因爲才買下店面,店主還未離去,此時正在裏面收拾着東西。
“老闆,您這是打烊了嗎?”白冉走進門,卻沒有再往裏走去。
店内堆的全是雜七雜八的東西,桌椅闆凳也胡亂的塞在一個角落裏。
店主驚訝的回過頭,見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便笑着迎上來“姑娘,本店已經關門了,您還是去别家看看吧?”
“關門?您虧本了嗎?爲何不繼續做生意?”白冉訝然。
“小姑娘,你瞧我這店的位置,怎麽會虧本。隻是有人要高價買我的店面,我年紀大了,順便也就回家養老。”店主似是收拾的有些疲累,便走到白冉身邊與她攀談起來。
“什麽人啊,是哪裏的權貴嗎?”白冉好奇的問。
店主警惕的打量着白冉,遲疑着未開口。
“您别誤會,我隻是好奇。”白冉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水眸中閃過淡淡的失望。
店主忽然有些心疼。
“也沒什麽可瞞的,那人似是修煉之人,腰上别着長刀,神色嚴峻,看着不好惹。”店主回憶着,有些後怕的搖搖頭。
“這人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來砸店的,哪有談生意穿得兇神惡煞的人。”店主道。
“想必是哪個世家的下人吧。”白冉思緒中已然有了答案,了然一笑。
店主忽的轉過頭,啧啧嘴,用着告誡的口吻說道“小姑娘,世家雖好,但其中也有外人不知道的兇險,你年紀尚輕,可别被世家的富貴日子蒙了眼啊!”
他瞧這姑娘神色清冷,但待人親和,忍不住就多說了兩句。
“店主怎麽會有這些見解?”白冉勾唇。
“你别看我隻是做小本生意,但是在鬧市裏開店這許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什麽事沒遇過,那些世家的糟爛事情我看的可太多了。若我以後有個女兒,定不希望她爲了榮華富貴進什麽高牆深院。”店主歎了口氣,面上略感滄桑。
白冉輕笑一聲,拂了拂衣袖,轉身離去。
“您一定是位好父親。”聲音似流水過石,銀鈴悅耳的字句回蕩在店内“您多年勞苦,腰部隐疾多年,要多休息。”
店主一瞬的失神後,低頭便見手邊有一個白玉瓷瓶,瓶身上,暗刻着兩個小字:秋歌。
狐疑的打開瓶塞,店主的眼睛頓時瞪的比桌上的碗都大。
離開店面後,白冉心情舒暢,便多逛了逛升平巷的街市。
“你給那人的丹藥,可夠買下他一半的店鋪,你不心疼嗎?”流焰的聲音自結界裏傳來。
“我隻是想到了我的父親,不知他當初将你與我契約時,可也是如此爲我殚精竭慮。”白冉抿唇,嘴角劃出一絲苦澀。
結界内一瞬的沉默,而後又傳出流焰故作輕松的聲音。
“團子跟我說它想吃山楂球,不如買點帶回去?”
“是你要吃吧。”白冉毫不留情的揭穿。
流焰不知道嘟囔了什麽,而後悻悻的道“誰吃不一樣,怎麽我吃你就不給我買嗎?”
“那還真不一定。”白冉啧啧嘴,抿唇暗笑。
流焰沒再說話,白冉藏着笑,腳步緩下來,左右看着。
走了半條街,白冉才看到一個售賣山楂球的小攤。
“老闆這多少錢?”白冉指着已經裝成一份一份的袋子問道。
老闆忙着給山楂球裹糖粉,隻對白冉豎起三個手指頭。
白冉低頭掏錢,忽然一個陰影打下,一道明媚的聲音響起。
“老闆,來兩份!”蕭雲逸扔給老闆六個銅葉子,笑眯眯的說道。
白冉驚訝的擡頭,正對上蕭雲逸彎成月牙的眼。
“我請你吃!”蕭雲逸笑道。
“不是我要吃,是我一位朋友……”白冉連忙解釋。
“我給你買好吃的,算是補償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蕭雲逸接過兩份紙袋子,往白冉懷裏塞了一份。
白冉無語的笑了下,蕭雲逸的算盤打的真好,三枚銅葉子的山楂球就想把她打發了。
蕭雲逸拿到手,立刻往嘴裏塞了一顆,圓滾滾的山楂球在他嘴裏左右移動,兩腮輪流鼓起來。
“你嘗嘗?好吃得很!”蕭雲逸見白冉将袋子卷起邊拎在手裏,便從自己袋子裏紮了一顆送到白冉的嘴邊。
白冉看着紅彤彤的山楂,微微蹙眉,不禁咽了咽口水。
怎麽會有人喜歡吃這樣酸的東西……
“我對酸的不感興趣,少閣主還是自己吃吧。”白冉搖頭。
蕭雲逸也不失望,直接将那山楂送到自己口中,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白冉瞧蕭雲逸歡脫的背影,心中的疑慮緩緩消散。蕭雲逸愛吃山楂球她是知道的,在下界的時候,隻要有小攤售賣,他就會買來吃。
可能隻是想吃才出來買的吧……
“少閣主,我還有事要辦,我們不順路。”白冉頓住腳步,輕聲道。
鬧市人多眼雜,她和蕭雲逸走在一起,太惹眼。
蕭雲逸嚼東西的動作停了停,瞪圓了眼睛看着白冉,嘴角擠開一條縫,含糊不清的道“你要走啊,你去哪裏我送你?”
“少閣主還是早點回去完成今日的任務吧,明天若交不上來今天催生的藥材,我可要跟鳳少主告狀了。”白冉眯了眯眸子,語氣中摻着些許威脅。
蕭雲逸唔了一聲,連忙對白冉豎起手掌,飛快的左右搖晃。
快走吧,女魔頭,每天就知道催他的任務,沒人性!
蕭雲逸隻能在心裏咒罵,表面露出天真純潔的笑容,然後迅速轉身,邁腿開溜。
蕭雲逸的身影飛速縮小,白冉頗爲無奈的輕笑了一下,忽的柳眉微蹙,笑意凝固在嘴角。
“背後有人!”流焰的聲音剛剛響起,白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鬧市街頭。
白冉落在屋頂,目光落在自己剛剛消失的地方。
視野之内,一位身着樸素的人在轉着圈,似是找什麽人。
“姑娘,聽見鳥叫聲了嗎?”身後忽然一道陰森的聲音響起。
白冉赫然轉身,指間已經藏着一抹銀光。
“什麽鳥叫?”白冉緊鎖眉頭,水眸中的漣漪凍結,似是深冰突顯,寒氣襲人。
房頂的另一角處,一位灰黑色衣袍的人,手裏反握着一把長彎刀,無聲的露出笑容。
“黃雀的叫聲。”
白冉再低頭,地面上那人已經沒有了。
“這麽說,我就是螳螂喽?”白冉語氣輕挑,但面上無一點玩笑之色。
“姑娘如此通透,真是令人可惜。”
長音未落,白冉面前猛地襲來一陣陰風。
身影忽然消失,空中劃過幾道銀光,眨眼間銀針便從蔥白的指間離開,但也隻打中了空氣。
“好閃的暗器!”那人轉身之際,不由得感慨。
白冉飛身快速的躲過那彎刀的一擊,身影在空中旋轉的時候,眉眼中有些許嫌棄之色。
這人是殺手嗎?話好多哦!
既然話多,那就先紮舌頭!
白冉手腕一翻,足尖未沾地,又一道銀光朝着那人送去。
那人本是背對着白冉,轉身之際,銀針便直中面門。
一雙瞳孔頓時往中間看去,成了鬥雞眼的樣子。
張開嘴,話痨男自信的露出閃白的牙吊住銀針。
“銀針雖好,但殺傷力不夠,不過配你這等柔弱女子,還是淩厲了些。”話痨男本性持續爆發。
白冉一張小臉頓時揪在一起,眼中的嫌棄若是能化成水,絕對能把整個街道淹了。
話痨男把銀針一吐,得意的對白冉勾了勾手指。
“再來!”
話一出口,彎刀帶着冷風便逼近了白冉的面門。
再來什麽?這人不是來刺殺她的嗎?怎麽還比試上了?
難道說,上界也有閑人,成天在外面找人比試?
沒聽說啊!
“誰派你來的。”白冉單手按住男子的肩,身影如同流光,越過了他的身體,落在後方。
“不能說。”話痨男彎刀離手,直直的朝白冉飛來。
“我想回家。”白冉側身,彎刀擦着她的發絲掠過。
她真的想回家,這樣在房頂打架真的很沒意思。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人不用靈力,那她也不好意思先動用靈力,兩邊隻靠着手法和快速的身法,來回交錯。
“我也想回家。”話痨男拿回彎刀之際,長歎一聲。
“你爲何不用靈力?”白冉沒了耐心。
“我不想欺負女人。”話痨男彎刀在手,卻沒再移動身形。
白冉被男子突然停下的動作晃了一下,不得已收了手,站在房頂的一角。
“這真是我打過的最禮貌的架了。”白冉不禁吐槽。
說停就停,要不是她腰軟,非閃了不可。
“他們爲什麽要找我來抓你走呢?你這些銀針雖然打磨精細,但還差些火候,若有靈力附着其上,倒還算可以。”話痨男撓了撓下巴。
“請問您,可以用靈力了嗎?”白冉擠出一個端莊的笑容。
話痨男皺眉,有些抗拒道“我說了我不想欺負女人。”
“你可以不把我當做女人。”白冉聲音傳出,幽紫色的火元素頓時騰空,如流星破空,眨眼間便無聲的将男子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