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得多一個人演戲,你應該能理解我。”白冉微微抿唇。
“嗯,你的選擇很對,但我很不喜歡。”鳳離歌聲音清淺,聽不出喜怒。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白冉低聲道。
“如果你的身份被藥閣發現,你知道你的處境會有多難嗎?你若告訴我,我至少能保證藥閣不敢爲難你。”鳳離歌擡起頭,對上白冉有些憂慮的眼神。
鳳離歌的手掃開白冉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個寬心的笑容。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想幹涉你的事情了。”鳳離歌的手輕輕握住白冉的手腕,鳳眸緊縮着她。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這事是我自己惹出來的,沒道理把你也牽扯出來。”白冉另一隻手放在鳳離歌的那隻手上,舒心的笑了笑“不過現在你知道了也好,我也能多一個人幫我出出主意了。”
“你啊……”鳳離歌略有些暗沉的眸子在觸及白冉染着喜悅的眼神後,瞬間松懈下來,唇角禁不住的上揚。
“以後再有這種危險的事情,必須要告訴我,知道嗎?”鳳離歌握着白冉的手微微使勁,掌心内傳出了陣陣溫熱。
“你還說我呢,你上回去天淵森林那麽大的事情,爲什麽不直接告訴我!”白冉眉心蹙起,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鳳離歌面色微怔,聲音清淺着笑道“我提醒你了,以冉冉的智慧,肯定能猜中我的意圖。”
“哼,半斤八兩!”白冉雙手環在胸前,昂起了下巴。
忽的,牆邊的樹梢上閃過一陣輕風,白冉眼神掃過,微微蹙眉。
“是洛飛,我先去見見他。”鳳離歌面色也變了變,轉身便離開了後花園。
另一邊,蕭雲逸正在用靈力催生着藥材,聽到這邊有動靜也不敢回頭,隻能全心全意的瞪着小小的藥材。
流焰在結界裏轉着圈,忍不住喚了白冉兩聲“你們兩個爲什麽總這個樣子,瞞着對方做事很有趣嗎?”
他見過很多次,鳳離歌和白冉因爲各自做事而産生小小的不愉快,每次他都覺得很無語,既然這樣,爲什麽都不肯改變呢?
“兩個成熟的人做事,都不會太依賴别人,隻可惜當我們反應過來應該知會親近的人的時候,已經傷了他們的心了。”白冉輕握着茶杯,抿了口茶水。
“所以你最近忙着開店的事情,是爲了更不依賴鳳離歌?”流焰反問。
白冉聞言,神色微怔“我本意是爲了給白暮秋鋪路,不過你這話倒給我提了醒,我應該提前告訴鳳離歌的。”
流焰坐在結界裏歎氣,他不是這個意思啊,他巴不得看見兩人吵架,然後一拍即散呢。
“不過離歌有句話說得對,這件事已經不止是我和蕭雲逸的恩怨了,鳳離歌和甯娴先後都得到了消息,那說不定閣主也已經知道白染的存在,現在我的處境很危險。”白冉微微歎氣。
“如果有辦法将蕭雲逸對你靈力的标記去除掉,那就好了。”流焰聲音有些喪氣。
“我問過師父,師父說蕭雲逸用的是千尋花,此花歸于毒物,融于靈力後就會被宿主标記,千裏之外動用靈力,也會瞬間感應。”白冉蹙眉“雖然現實效果沒有書上記載的那般誇張,但蕭雲逸确實能感應到我的存在,我唯一能破解的辦法,就是不使用火元素。”
“可你是煉藥師,你怎麽能不用火元素?”流焰急了。
“我的光元素已經練了許久,雖然不曾實戰,但也能熟練運用,若再有好的契機,讓我開啓風元素和木元素那就不怕了。”白冉望了望耀眼的太陽,緩緩的閉上了眼。
遠處,蕭雲逸一屁股坐在地上,朝天大喊了一聲。
“我做完啦!”蕭雲逸雙手撐在地面上,扭頭一臉高興的看着白冉。
白冉眸光微沉,腳下騰起絲絲的水元素,身影瞬間掠到了蕭雲逸的身邊。
蕭雲逸吓了一跳,但看着白冉的眼睛依舊充斥着喜悅和疲憊。
看來他的千尋花确實隻種在了她的火元素裏,動用水元素或是其他元素,不會被發現。
“我剛剛問過鳳少主,他說那批混元珠是用來給侍衛們做武器用的,沒什麽特殊。”白冉站在蕭雲逸身邊,平靜的說道。
“啊……”蕭雲逸失望的拖着長音“我還以爲能有什麽線索呢。”
“你答應過我,如果鳳少主那邊沒有線索,就不要再追查此事了。”白冉面無波瀾,眸子看着下方略有失神的人。
蕭雲逸眼裏滿是失望,緩緩的點頭。
“我剛還和鳳少主打賭,賭你能不能完成任務,沒想到你還完成了!”白冉目光移到旁邊的藥材上,那藥材開着淺紫色的小花,輕輕搖晃着。
“聽起來你是賭我沒完成任務?”蕭雲逸哼了一聲,坐起身來,指着那小花,略有得意的道“怎麽樣,想不到吧!”
白冉輕笑,點頭道“确實沒想到,藥材生長茁壯,絲毫沒有被催長的痕迹,看時間也剛剛好半個時辰,你确實很不錯。”
蕭雲逸被白冉誇得合不攏嘴,在一旁猛地點頭“對吧,我還是很厲害的,你要對我有信心!”
“看來閣主對你是真的用心,連靈力的控制都教給你了。”白冉眼神落在那嬌豔欲滴的小花上,眸光微閃。
蕭雲逸低頭将那藥材連根拔了起來,将根部的土全數拍下,遞到了白冉的面前。
“送你了!”蕭雲逸咧嘴笑着。
“你先說,你的靈力等級到底是什麽水平?”白冉眸光幽深,直勾勾的看着他。
蕭雲逸見白冉不收,手上頓時騰起暗紅色的火焰,瞬間那小花就變成了藥液,被他的火元素包裹着懸浮在半空中。
“我從小就學習煉藥,靈力等級隻是爲了煉藥才提升的,根本沒什麽用處。”蕭雲逸撓了撓頭,那簇藥液就在他的指尖緩緩旋轉。
“你最少也是靈宗。”白冉柳眉微蹙,蕭雲逸一直說他不會修煉不能打架,可剛剛那一瞬間,白冉還是感覺到至少靈宗級别的靈力波動。
“靈宗有什麽用,我不學功法,不會招式,我隻是憑借上界得天獨厚的條件才升到靈宗的。”蕭雲逸絲毫不在意。
但白冉卻不這樣想,照蕭雲逸所說,他未曾修煉,就單靠着煉藥時動用的那一點靈力,年紀輕輕就成爲了靈宗……
這等天賦,若不是走了煉藥這條路,恐怕現在的實力遠在她之上。
“你不用緊張,我能到靈宗主要是因爲身處上界,你若是從小就長在上界,實力可能比現在的你要高整整一大階!”蕭雲逸看出白冉眼中的警惕,連忙解釋着“像我們上界出生的世家人,天賦不錯,還有上界空氣中充足的元素力支持,就算再廢物的人也能修煉到靈宗,我隻不過是個平凡人而已。”
白冉當然不相信他說的話,上界體系森嚴,平常百姓家如果不能在四十歲前修煉到靈宗,就會被登記在冊。之後每上來一個下界人,就會有一位不合格的上界人被派去沙漠或是谷底,做最低等的開采建造的工作。
所以說上界人們的條件雖好,但沒有天賦的人也有很多,蕭雲逸這等的天賦,絕不像他所說的那樣普通。
“快别想那些沒意義的事情了,你看!”蕭雲逸伸出髒兮兮的手在白冉的眼前晃了晃。
随後,指尖的那簇藥液在蕭雲逸的火元素包裹中化爲水霧,被暗紅色的火焰圍繞着,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蕭雲逸咧嘴一笑,打了個響指,火元素頓時消失,其中藥液化作的水霧也在白冉的面前頓時擴散開來。
一陣花香撲鼻,白冉禁不住擡頭,望着緩緩下墜的水霧。
“這藥材沒什麽大用,但是香氣怡人,沾染到人身上,半月都不會消散。”蕭雲逸杏眸彎起“适合你!”
白冉被花香包圍,有一瞬的失神,随後掃了掃發間的小水珠,沉着臉色道“鳳少主讓你催長藥材,是在鍛煉你的控制能力,你雖然完成得好,但完成的很勉強,回去好好思考鳳少主的用意,明天接着做。”
白冉說完,便披上了披風,将那陣花香瞬間收斂起,空氣中濃郁的香氣也随着白冉的離開慢慢消散。
蕭雲逸站在田地之間,眼神跟着白冉遠離的方向,半晌不曾移開。
“太像了……”
白冉回到宅中,将披風甩到了軟榻上,推開窗子,讓屋外的風吹進來。
流焰自白冉的镯子裏鑽出來,一出來就打了個噴嚏。
“哎呦喂,你掉花田裏了?怎麽這麽香?”流焰先是不适應的後退兩步,但沒多久就覺得好聞,主動抽了抽鼻子。
白冉聞言,眉心微動,伸手将旁邊的窗子也推開了。
冷風直接将空氣裏的花香吹散了大半。
“不解風情,多好聞啊!”流焰的頭發被吹的蓋住了臉,不悅的撩開頭發,往角落裏躲去。
白冉默不作聲,深深的吸了口微冷的空氣,面露難色“我總覺着蕭雲逸認出我了。”
“不可能,他今天還求你幫忙問那姑娘的下落。”流焰斬釘截鐵。
“可他對我的态度,越來越奇怪。”白冉眉心緊鎖,她身處其中,看不清局勢,聽流焰一說,不由得安心下來。
“哪裏奇怪?”流焰站在屏風後,抱着溫熱的茶杯,瑟瑟發抖。
這女人是怎麽了,這麽冷的天,還站在窗口吹風?
“他對我的态度,不像隻是朋友,無論是之前在下界,還是現在。”白冉聲音沉重。
“有嗎?他不就是缺心眼的性子嗎,你肯定是想多了。”流焰不在意的擺擺手,從屏風後探出一個腦袋來“别吹風了,太冷了。”
白冉沒說話,低頭輕嗅了下身上的氣味,眉心微蹙。
“這香氣怎麽吹不散呢……”
流焰見狀,默默的縮回了頭,身子窩在屏風後的軟榻上,忍不住燃起一蹙上古純火,靠着取暖。
……
這日,白冉和往常一樣,和顔霖在倉庫清理着藥材。
門外忽然傳來侍衛的聲音,是守門的其中一位。
“白大師,有人前來鬧事,請您去看看。”侍衛站在門外,低頭道。
“通知黃長老和玄長老了嗎?”白冉看着手裏的冊子,并未擡頭。
“兩位長老今晨就去往郊外查看藥田去了,地長老不在閣中,天字院的大師們從不插手藥閣之事,屬下無法,隻能來叨擾大師您。”門外的侍衛,聲音帶着絲急迫。
白冉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踱步到門口,隻見侍衛的臉上滾着汗珠,不禁蹙眉問道“什麽事急成這個樣子?”
“有人來鬧事,說被藥閣挂名的煉藥師騙了。”侍衛看了白冉一眼,慌忙又彎腰下去。
“少閣主呢,你們爲什麽不去找他?”白冉問。
侍衛頓了一下,彎腰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少閣主恐在修煉,屬下不敢打擾。”
“無論他做過什麽事情,都是藥閣的少閣主,大事小事,他都必須第一個知道。”白冉蹙起眉頭,說話間眸光淩厲起來。
侍衛單膝跪地“屬下知錯了!”
“知錯還不快去禀告少閣主!”白冉嚴厲訓道。
侍衛連忙站起身,往藥閣的樓梯跑去。
顔霖從倉庫裏走出來,将卷起的袖子緩緩放下“他不過是來找你幫忙的,你爲何生氣?”
“遇到這種事情,不先去找各院長老就罷了,竟然直接跨過蕭雲逸,隻找我解決此事,我能不生氣?”白冉挑眉,回到架子前,将記錄的名冊全數整理好。
“他們也是覺得蕭雲逸出面沒用,所以才來找你的吧。”顔霖滿不在乎的說道。
“就是這樣才危險,我隻是藥閣裏一個小小的煉藥師,和蕭雲逸天差地别,這事若讓有心人知道了,肯定會多想。”白冉輕哼了一聲。
“你也太小心謹慎了,憑蕭雲逸對你的依賴,他不會懷疑你的用心。”顔霖歎氣道。
“萬事無絕對,就算他不會多想,那些将藥閣權勢挂在心尖上的人,也都不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