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最近表現還不錯,作爲報答,我就原諒你這次吧。”白冉頭靠在鳳離歌的胳膊上,換了個姿勢,舒服的窩在其中。
鳳離歌鳳眸流轉,眼神落在白冉扯着他袖子的那隻手,輕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求我辦事,代價是原諒我的過失?”
白冉無聲的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之後,白冉忙活了幾日藥方的事情,終于敲定了基礎藥品的名單。
鳳離歌在那日之後就回了鳳府,鳳家還有些事情需要收尾。
午時,顔霖又在外面使勁兒的敲門,因爲鳳離歌在這裏住,所以他的鑰匙被鳳離歌拿走了,以至于他現在隻能使勁兒的敲門引起白冉的注意。
白冉沉迷在挑選小藥瓶的式樣裏面,指着流焰,又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流焰似乎已經習慣,沒等白冉動手的時候,他就已經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白冉!時辰到了,我們走啊?”顔霖的聲音從花園的另一邊直接貫穿到了白冉的耳朵裏。
白冉蹙了蹙眉,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出門去。
“快點快點,少閣主等你用膳呢!”顔霖揮着手,停在小路的中間,等着白冉往他的方向走。
已經連續好幾日了,蕭雲逸派顔霖在午時之前,喚她去用膳,然後用各種借口,綁着她到晚上才肯放她回家去。
顔霖送白冉去藥閣旁邊的酒樓,白冉輕車熟路的直接上了二層的廂房,推開門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飯菜呢?”白冉瞧着幹淨的桌面,疑惑的看着蕭雲逸。
“等一會兒,我有事跟你說。”蕭雲逸聲音低沉,明媚的雙眼此刻有些黯淡。
白冉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抿了口茶水,輕輕點頭“說吧,什麽事?”
“我一直派人查那位姑娘的事情,昨日得到消息,幾個月前,有很大一批混元珠的售出,買者是鳳家少主。”蕭雲逸給白冉填了茶水,指尖有輕微的顫抖。
白冉面色無波,将茶杯捏在手裏,水眸低垂“你查這個做什麽?”
“我之前在下界,在她的身上發現了一大批的混元珠,少說也有百來顆,我想這麽大一批的混元珠出現,一定有迹可循,所以我特意派人查了上界混元珠的售出去向。”蕭雲逸眉頭緊鎖,眼神有些慌張。
“可是我查到最近一年内,隻有鳳府有這麽多的混元珠購買記錄,我認識的那位姑娘不可能與鳳府有關系,怎麽辦白姑娘,我可能真的再找不到她了。”蕭雲逸擡起眼,眼中微微失神。
白冉握緊了茶杯,快速的勾了勾唇角,低聲道“不會的,會有辦法的。”
她還以爲蕭雲逸已經查出什麽來了,看來他現在還不知道其他的消息。
鳳離歌做事應該足夠隐晦,蕭雲逸能查出鳳府的事情,看來他身邊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能查到鳳家的事情已經盡了全力,再之後我就徹底探查不到了。我聽說你和鳳家少主有些交情,你能不能幫我……”蕭雲逸支支吾吾的說着,看着白冉的眼神也充滿了希望。
白冉暗暗咬牙,表面上卻做出一副苦态“你不知情,我前陣子還去鳳家,受了鳳家主好一頓奚落,我現在避他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再去打聽事情。”
蕭雲逸眸光閃爍,依舊灼灼的盯着她。
“這樣吧,待我下次遇見鳳家少主,我幫你問一問,隻是問一問,未必有結果。”白冉挑高眉毛,強調了最後一句話。
當然不會有結果,那可是她自己的事情。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多謝你。”蕭雲逸松了一口氣,明媚的眸子頓時彎成了月牙。
門忽然被人打開,店小二端着飯菜,一一擺放在兩人之間。
人走後,白冉微微垂眸,試探的說道“我建議你還是将此事放一放吧,你大張旗鼓的查那姑娘的下落,被你師父知道的話,對那姑娘不是好事。”
白冉這話是她想了很久的心理話,若讓閣主發現蕭雲逸身邊有一個巨大的變數是她,那原本的計劃全部都會泡湯,她一夜之内可能就會淪爲被要個掃地出門的人。
“有人提醒過我了,我會做的小心些。”蕭雲逸笑着将菜推到白冉的面前,語氣輕松“你幫了我的忙,你要多吃點!”
白冉盯着眼底的菜,并不高興。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蕭雲逸,聲音微沉。
“你是不是又惹禍了?”白冉緊縮着眉頭。
“我……我沒惹禍,就是一點小事……”蕭雲逸一怔,連忙抱起碗,擋住了自己的臉。
白冉眸光微暗,将盤子推回到蕭雲逸的眼下,沒好氣的說道“快吃,吃完回去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
……
倉庫内,玄院長老站在一個架子前,眼睛盯着地面上已經碎成渣的花盆,還有散開的泥土,氣的嘴角下垂。
白冉走了過來,看見第一眼也小小的驚了一下。
“你幹的?”白冉扭頭,看向蕭雲逸。
蕭雲逸站在門邊,一副心虛的樣子,昂着頭看都不看白冉。
“白姑娘啊,這可是我們藥閣培育的唯一一株攝神草,您是煉藥師您該知道,攝神草雖然算不得名貴,但極難培育,這可是我們悉心照料許久才留下來的一株,誰知少閣主一來,就成這副樣子!”玄長老見到白冉的時候,面色有些松動,但眼神觸及蕭雲逸的一瞬間,也免不了有些怒氣。
白冉笑着擋住了兩人的視線,柔聲道“您别生氣,少閣主肯定不是故意的。這草藥既然不難找,那再找回來幾棵養着就是了,爲一株藥草傷神,不值得呀。”
玄長老搖了搖頭,滿眼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經枯死過去的攝神草,長長的歎氣。
“現在閣主不在,我也不能替閣主做主,您看這樣行不行,待閣主回來,一定給您做主怎麽樣?”白冉爲難的蹙起眉頭,聲音微低。
“啊?”玄長老愣了一下“不必不必,這點事情不用驚動閣主,不如讓你再給我尋一株攝神草回來,這事情就過去了如何?”
玄長老微微睜大眼睛,試探的問道。
白冉回頭看了一眼蕭雲逸,蕭雲逸快速的躲開視線,依舊不肯回應白冉的詢問。
無奈之下,白冉隻能陪着笑臉道“我答應您,三日之内就還給您一株攝神草,倉庫這裏我找人收拾,您老不如先回去歇着?”
玄長老滿意的點頭,捋着小胡子,而後又不滿的看了蕭雲逸一眼“我是看在白姑娘的份上才答應息事甯人,不然等你師父回來,就算你師父護着你,也得給我一個交代!”
“不久一株藥草嗎,你要是心疼我還你十株行不行?”蕭雲逸不悅的反駁,而後快速的蹿到了白冉的身後。
“你!你太頑劣了!”玄長老瞪圓了眼睛,一手指着蕭雲逸,恨鐵不成鋼的咬字道。
白冉嘴角抽搐着,隻能牽強的笑了笑。
“玄長老,此事交給我,您也不用給我一個面子,畢竟少閣主也是藥閣的主人,您就算看在日後自己前程的份上,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況且有我在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白冉連忙上去拽走了玄長老,悄聲安撫着這個盛怒的老頭。
玄長老不甘的低哼了一聲,甩袖憤憤而去。
“你厲害啊,玄老頭脾氣這麽差你都能擺平,看來我舉薦你照顧我真是明智的選擇!”蕭雲逸的聲音自白冉的身後傳來。
白冉幽幽的轉身,漆黑的眸子半眯着,冷冷的睨着蕭雲逸。
蕭雲逸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頓住,被白冉看着不由得後退了兩步,撓了撓自己的臉“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白冉伸手,将倉庫的門狠狠的關上,回過身,柳眉微蹙着打量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麽?”白冉背靠着門,陰冷的目光睨着蕭雲逸。
蕭雲逸嘴角僵硬的動了動,心虛的道“藥草我自己賠,你别生氣……”
“你少在我面前裝傻,蕭大少爺,你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是行動不變還是半身不遂,路過一個架子就能把放在最底層的一株藥草碰碎?”白冉雙手交叉環在胸前,下巴微微昂起,盯着比她高半頭的蕭雲逸“你老實交待,到底爲什麽這麽做?”
蕭雲逸神色慌張的轉過身,腳下蹭着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我要是堅持說我是不小心的,你還會問嗎?”蕭雲逸的聲音變的很輕,像一縷風,吹過便消散了。
“我不會問,但我會去查。”白冉注意到蕭雲逸的不對勁,聲音也變的清冷起來“你師父将你交到我的手上,我就必須對你負責。”
“你不用勞心勞力了,我全都告訴你。”蕭雲逸輕笑着轉過身,明媚的雙眸帶着些許的苦澀。
白冉冷眼看着,期待的挑了挑眉梢。
“甯娴一直都想要攝神草煉成丹藥,用在她父親身上。她想趁着攝神草打的藥效發作,騙甯家主将她的婚事敲定。因爲甯娴一直以爲我和她是一條心,所以跟我說好了,讓我拿藥閣裏的攝神草煉制丹藥給她。但那日你走後,我說話不好聽,将甯娴氣走,我怕她再對我抱有幻想,便大張旗鼓的将這藥材砸了。”
蕭雲逸聲音很輕,但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天下攝神草那麽多,爲什麽她把希望放在你這裏?”白冉疑惑。
“藥閣内部養護的藥材都是有特殊方法的,就像這些泥土,裏面都加了許多能讓藥材增強藥效的東西,這些方法外界沒有人知道,所以這株攝神草可以說是整個上界藥效最強的攝神草了。”蕭雲逸揚了揚眉梢,也略有惋惜的瞧了散亂一地的碎片。
“你也知道,一般攝神草隻能稍微幹擾人的意識,但藥閣親自養護的攝神草,通過我火焰的煉制,可以達到短暫剝奪神智的效果,這樣的話,甯娴就可以誘導他父親直接将我們的婚事寫下,再不能反悔。”蕭雲逸苦笑道。
“你這個擔心是有必要,但是藥材和你都是丹藥煉成的條件之一,隻要你不答應,甯娴就是再鬧,也做不成事情,你又爲什麽一定要把藥材砸了?”白冉歪了歪頭。
“我有把柄落在她手上了,如果等她來要挾我,我恐怕不得不給她煉制丹藥。”蕭雲逸一臉苦相,眸子裏泛着楚楚可憐的光亮。
白冉蹙眉,蕭雲逸的把柄隻有那一個,不用明說,她也能猜到。
“你看你這幅表情,你也猜到了吧?甯娴在藥閣裏安插了人,知道白染的存在,才來藥閣找我鬧。我怕她拿白染要挾我,逼我娶她。”蕭雲逸聲音放弱“我知道我這個辦法很不好但是我實在想不出别的方法,能不讓我陷入被動的局面。”
“大少爺你太天真了,甯娴如果想逼你,她有的是辦法,攝神草隻能是千萬種辦法之一而已。”白冉心情也很不好,畢竟要挾的主角是她自己。
“你說得對,但我隻能走一步是一步,這幾日我瞞着你把甯家留在藥閣裏的人全都清出去,我想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出事了吧……”
“她如果直接拿那位姑娘來要挾你娶她呢?你就沒想過這點?”白冉聲音微沉,眼眸裏不自覺的滲出冷意。
“不會的,甯娴自己清楚,她在我這裏,比不過那人。”蕭雲逸說話間,眼神裏透着股堅定。
白冉聞言頓時失聲,她心裏焦躁得很,但又不能直接表達出來,隻能看着蕭雲逸一步一步把她的處境變的糟糕。
這大少爺在感情的事情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聽着蕭雲逸,如果你是爲了那位姑娘好,你從現在開始就什麽都不要做,等你師父回來,親自去甯府解除婚約。我想甯家主很樂意取消這婚約,隻要不是因爲你而取消的婚事,那甯娴就不會找你鬧事。到時候甯娴再不滿意,也隻能在甯府裏和她的父親據理力争,與你與那位姑娘也就再沒關系了。”白冉字句清晰,不容置疑的說着。
蕭雲逸眉心動了動,剛想反駁,就被白冉搶了話去。
“你不用擔心甯娴會對那位姑娘做什麽,你都找不到她,那甯娴更加找不到。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再給甯娴的心上插刀,你對她好一些,說不定此事還有擱置的餘地,但你如果還要多此一舉去和甯娴做對,那我敢斷言,隻要那位姑娘在上界一露面,甯娴,你師父,蕭家,都會置她與死地!”
白冉字字铿锵有力,面色嚴峻。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關乎着自己的未來啊!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扯着蕭雲逸的領子,問問他是不是想害死她。
蕭雲逸慢慢的挪到了白冉的身邊,微微低了些頭,直視着白冉“我如果還大張旗鼓的找她的下落,是不是會害了她?”
白冉長出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大少爺您終于明白了?”
“可我才剛剛找到了線索……”蕭雲逸泛着水光的眼裏充斥着不甘心“你還是要幫我問問鳳少主啊!”
白冉敷衍的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你放心吧,我記着呢。”
蕭雲逸扯了扯嘴角,吞吞吐吐的,半晌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還有什麽事,你一起說了好吧?”白冉看不過去,挑明了說。
“還有三個月就是藥閣四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每年大典都要有一枚丹藥作爲主祭品,我現在威望不足,師父想讓我獨立煉制一枚能讓天下人心服口服的丹藥,我想先去天淵森林,找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