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主隻覺得莫名其妙,半晌也沒聽家他說什麽。
看來鳳家主已經對雲家主的背叛深信不疑,白冉暗暗的出了口氣,便不再聽裏面的争吵,開始與這下人唠起家常來。
天色暗下去,白冉和那人早就跑到一個牆角的位置,蹲下來舒舒服服的說話聊天。
終于,正堂那邊人頭攢動,門外的侍衛筆挺的站好,排成了整齊的隊列。
雲家主從裏面憤然走出,甩開袖子,一張滿是橫肉的臉漲的通紅。
“你們鳳府簡直欺人太甚!活該你們死了後人!”雲家主邊甩袖,邊扯着嗓子惡言相向。
人群迅速離開正堂,白冉從旁邊看着,又有一群大概二三十人的隊伍,穿着鳳府人的衣裳,朝雲家那隊人馬追了出去。
正堂外歸于平靜,白冉這才通報了一聲,進了正堂。
鳳家主坐在堂下的座位裏,神色疲憊不堪,眉心緊鎖着擰在一起。
“白姑娘來了……”鳳家主眼睛也沒睜開,就虛虛的問候了一聲。
“我鬥膽問一句,方才那隊人,是要去将雲家人趕出鳳鳴山嗎?”白冉見鳳家主沒有以往強烈的高高在上的距離感,便試探的問道。
“犯我鳳家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苟活于世,今日他在我鳳府正堂大放厥詞,我便讓他在上界的鬧市裏顔面掃地。”鳳家主聲音疲憊,但字句卻依舊擲地有聲。
白冉點點頭,遠遠的站在門口的位置。
原來剛剛後走的那隊人馬是去收拾雲家人了,惹上馴獸場和鳳家兩大勢力,那雲家基本上就等于要消失了。
“白姑娘可是驗屍完畢,有什麽話要同我講嗎?”自從昨日和白俊霆一同見過鳳家主後,他對白冉的态度和緩了不少,現下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
白冉點點頭,走上前,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已經查明,那屍體肺中積水,顯然死前曾失足掉過水中,隻是沒有表象,應該不是緻死原因。體内靈力耗盡,附和鳳少主先與百獸争鬥,後與黑熊拼搏的事實,且身上有多處黑熊的爪印,身上的衣服也混在血肉當中,可以證明此人就是鳳少主本人。”
這些都是在來的路上,她想好的糊弄鳳家主的話,再加上華老替她潤色潤色,得出的結果。
“唉……”鳳家主長歎了一聲,愁緒滿面。
“我說句有些僭越的話,鳳府内出了奸細,家主最好不要打草驚蛇,不如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些什麽?”白冉見鳳家主面有崩潰的色彩,不由得出言說道。
鳳家主聞言并未有什麽回應,隻是睜開眼來,端正了身子,半晌一雙布滿了血色的眼睛才看向白冉。
“這幾日多虧白姑娘相助,我鳳府之事須得我們鳳府内部解決,就不勞姑娘費心,待此事平息,鳳府必定将該有的報酬送至姑娘的府上。”
白冉識趣的點了點頭,客氣了一番,便告辭離去了。
顯然,鳳家主要有所作爲,嫌她是個外人要趕她走。
白冉帶着洛飛一并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處,剛要開門,不遠處拐角的宅子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腦袋從中間探了出來。
“白冉!你總算回來了!咦,那不是鳳家少主身邊的護衛嗎?”顔霖先是欣喜的喊了一聲,随後聲音降低,看到洛飛後聲音還顫了顫
他永遠忘不了是這個人強迫他走去的鳳鳴山。
蹑手蹑腳的從宅子裏出來,又輕輕将大門關上,一跳一跳的挪到了白冉的面前。
“快開門啊,看我做什麽,外面太冷了!”顔霖盯着白冉手裏轉了一半的鑰匙,心急的催促道。
三人到了廳内,顔霖先是抓起茶壺,卻發現裏面一滴水都沒有,便自覺的出去燒茶水去了。
洛飛站在角落裏,和以往做侍衛時跟在鳳離歌身邊沒什麽兩樣。
“你心裏不必有芥蒂,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鳳離歌好,你若不信我大可以走人,我不需要一個對我沒有任何信任的人一直跟着我。”白冉坐在桌旁,冷冷的睨着洛飛。
“屬下不敢。”洛飛低下頭,聲音略有些機械。
“你不敢?我出去驗屍的那一個下午,你将我房中的東西翻了個遍,我放在桌上的那本驗屍書你也看了一半以上,等我去向鳳家主彙報的時候,你就溜去放屍體的偏廳,自己去看那屍體。這一切,你敢說你沒做?”白冉冷笑了一聲,眼神中的寒氣更甚。
“屬下不敢隐瞞,确實做了。”洛飛面色一變,低着頭道。
“你背着我自行去檢驗,可看出什麽端倪?”白冉問道。
“未曾。”
“既然你什麽都沒看出來,那就說明你白跑了一趟,你忤逆了我的意思,卻隻是白費力氣,我不罰你是不是不太合理?”白冉揚高了尾音。
“是……”洛飛的聲音終于有了絲猶豫。
“好,宅子後面有一處不大不小的藥圃,裏面有我剛種下的藥材,你選其中一株,用靈力逼他生長,随後再取下它的種子邁進土裏接着催長,反複五百次,我要在明天這個時候,看到五百個藥材的葉子。”
白冉冷聲說完,眼神半刻沒有離開過洛飛。
洛飛強忍着爲難的臉色,硬着頭皮對白冉彎下腰來“屬下知錯,屬下這就去。”
“若讓我發現旁邊有其他藥材也被你的靈力所影響,你就等着再賠我一整個藥圃的上好藥材吧!”白冉挑了挑眉梢,風輕雲淡的說道。
洛飛終是忍不住了,擡起頭看着白冉的眼神透着爲難,嘴角也沒忍住抽了兩下。
一時不停的控制靈力以适當的程度催生藥材,這一天下來他豈不是要廢了?
還不讓波及旁邊的藥材,這要求也太高了吧!
“怎麽?你有膽子違背我的命令,沒本事承擔應有的懲罰?我早跟你說過,在我身邊并不比跟着鳳離歌輕松,你明知故犯,我給你這點懲罰已經考慮你大病初愈身體欠佳了。”
洛飛被白冉說的啞口無言,蹙眉抿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房門。
女人狠起來真是沒有男人什麽事兒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得罪這位祖宗了……
沒多久,顔霖端着茶壺回來,在屋内掃視了一圈,疑惑道“那個姓洛的侍衛呢?”
“被我罰去種藥材了。”白冉接過茶壺,先給自己叨了杯茶水。
“哎你說爲什麽跟着鳳少主的侍衛姓洛呢,像他這種貼身的侍衛不應該賜本家姓氏嗎?”顔霖也抱着茶杯,一臉疑惑,思考着高深的問題。
白冉的眼神從茶杯上移到了顔霖的臉上,随後速度極慢的翻了個白眼。
這是什麽鬼問題,也就顔霖這個疑似大智若愚額笨蛋才問得出來。
顔霖感受到了白冉白眼裏的鄙夷,不服的瞪了瞪眼睛“你姓白,你不如改名叫白眼好了……”
“你姓顔,不如叫鹽田?”白冉再沒看顔霖,隻心不在焉的說道。
“鹽田是什麽意思?”顔霖不解。
“你真閑!”
“……”
他一定是腦子抽筋才和這睚眦必報的女人鬥嘴……
“鳳家少主怎麽樣,你去了這麽多天,我都要急死了!”顔霖秒變話題,沒有一絲尴尬。
“先不說他,藥閣最近可有什麽事?”白冉雙手捧着茶杯,認真的看着他。
“因爲閣主跟你一道去了天淵森林,所以原定的幾天前派藥的活動就推遲了一些,藥閣内玄字院的煉藥弟子們閑來無事,近期總有吵嘴比試的,小事不斷。”顔霖邊仔細回憶着,邊說道。
“你說的派藥活動是向百姓免費發放藥物的活動嗎?”白冉蹙了蹙眉頭。
“就是這個,藥閣大換血後就是靠着這個一點一點挽回了民心,百姓知道什麽呀,隻要藥閣依舊對他們關心照顧,内部換了誰管事又如何呢?”顔霖輕笑了一聲,話語間無限悲涼。
“這個事我也知道,我在下界的時候遇上了到雲瀾山采藥的藥閣弟子,聽他們說,那藥材都是從下界摘了送上去的,根本不是煉藥本身需要的藥材。”白冉低聲道。
“什麽!不可能啊,你來之前的一次丹藥采集我也參與了,是從藥圃裏摘了回來,或是與各藥農那裏收購回來的啊!”顔霖驚呼畜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白冉聞言有些怔然,她确實見到了在下界采集次級藥材的小弟子,也确實挂着藥閣的木牌,那顔霖參與的丹藥采集又是什麽呢?
“此事太過蹊跷,若是真的有問題,那藥閣在上界百姓中的威望就會蕩然無存,我們先隐下此事,慢慢調查才行。”白冉提醒道,顔霖性子急躁執拗,她怕顔霖一激動就做出打草驚蛇的事情來。
“我知道了……”顔霖果然有些激動,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眼神也死盯這前面某個方向,半晌也不肯移開。
白冉一把握住了顔霖的拳頭,壓低了聲音“你要知道,釜底抽薪才是上策,隻有積攢到最後一刻,事情的效果才會被放大到最大,就算是爲了你死去的爹娘,你也要穩住自己,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