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竟敢欺瞞我這麽久!”鳳家主手掌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強忍住怒火,隻見得胸膛起伏的厲害。
鳳家主怒火沖天卻不忘還有外人在場,虛虛的看了白俊霆一眼,低聲道“府内不甯,讓會長見笑了。”
白俊霆堪堪的擺了擺手,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白冉則在一旁暗暗的搓手,她也是外人,怎麽不跟她客氣客氣,好歹她也是藥閣的煉藥師,就這麽不值得鳳家主正眼瞧瞧嗎?
“白姑娘,這裏沒有其他人,你若還有話,就請直說。”鳳家主轉頭便擡高了音量,看向白冉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嚴峻。
“我再無其他可說,隻是有一點,在天淵森林裏,雲家主多次主張尋那鳳家領隊,最後還與會長大吵一架,非說要找到他才出來,也真奇怪,不過一個下人,爲何堂堂家主一定要維護他呢?”白冉挑起眉梢,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疑惑。
白俊霆側了側臉,将挂起笑容的表情藏了起來。
這丫頭真是個人精,這個時候還不忘咬别人一口。
鳳家主面色一變,停頓了片刻,轉頭看向白俊霆“會長,真有此事嗎?”
“她說的對,而且我已經與坦白與雲家斷絕合作關系,雲家主竟還要去尋那喽啰,鳳家主您可要好生思量了。”白俊霆眼睛都沒擡,便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謊話。
啧,看來雲家主是把白俊霆得罪慘了,這麽大人物都開始編排起瞎話來了。
白冉忍不住在心裏給他鼓鼓掌,有他助威,鳳家主必會相信雲家主與那叛徒早就勾結一處。
果然,白俊霆一表态,鳳家主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面色精彩紛呈。
“好啊,一個個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鳳鳴閣多年不出世,便都覺得我是死了不成!”鳳家主眼神從白冉頭頂穿過,望着外面湛藍的天,眼神毒辣的卻如同頂着滿山的屍海。
“那……鳳少主的事……”白冉硬着頭皮,打斷了鳳家主的話。
她實在聽不下去了,自己兒子都死了,還操心自己的臉面呢。
白俊霆适時的一揮袖,白冉和鳳家主之間便停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屍體外有白俊霆的靈力結界,所以并未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但那血肉模糊的臉也足夠讓一般人看一眼便将幾日的飯都吐出來。
正打量着怎麽将鳳家的臉面找回來,鳳家主被突然出現的屍體驚了一下,待回過神來,臉上的五官迅速擰在一起,最終背過身去,大聲的喘着氣。
白冉則松了口氣,看這反應,鳳家主應該沒發現這人不是鳳離歌。
想到這兒,白冉又偷偷瞄了一眼白俊霆,卻見他的眼神正巧看着自己,兩相對視,白冉隻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便挪開了視線。
他看她做什麽?難不成要把這不是鳳離歌的事情抖摟出去?
其實若是被鳳家主知道也不會出什麽大事,畢竟此時鳳離歌和鳳家主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隻是若鳳離歌有其他打算,那就不好說了。
白俊霆大剌剌的打量着白冉,瞧她眼珠子左右轉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一定貓什麽壞主意。
說不定就在想爲了堵住他的嘴,使什麽惡毒的法子。
這丫頭連雲家主都陷害,還有什麽不敢做?
“鳳家遇難,恕我實在不能遠送,此番辛苦兩位,日後兩位便是我鳳府的座上賓,此次恩德鳳某牢記于心。”
這便是逐客令了。
白冉聞言,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她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白俊霆也沒說閑話,她也沒爲此吃虧,一切都在鳳離歌的計劃中,如此甚好!
小嘴剛剛牽起一絲弧度來,鳳家主的聲音便再次傳來。
“白姑娘,不知你可會驗屍?”
“啊?”白冉一驚,眼神一瞟面前血肉翻爛的屍體,不由得蹙起眉頭來。
白俊霆因爲鳳家主沒叫他,便站起身自己往外走,路過白冉的時候,輕輕拍了下她的肩“你可别犯傻。”
言罷,白俊霆甩了甩袖,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白冉靜靜想了想,若是由她驗屍,那必會保證鳳離歌的計劃萬無一失,隻是這屍體實在……
不行,不能慫,白俊霆說得對,機會就在眼前,她可不能因小失大犯了傻。
“我雖不精通,但簡單的還是會一些。”白冉朗聲道。
“好,現下我隻能信任白姑娘你了那就勞煩姑娘好好驗驗,我這兒子可還留了什麽話給鳳家!”
已經走遠的白俊霆并不知情,還爲自己的善良高興的哼着小調,若他知道這丫頭将自己的話理解成這個意思,估計得氣的一巴掌将白冉拍死。
白冉答應了此事後,先是派團子連夜去給顔霖送信,通知閣主自己爲了獲得鳳家主的信任,以藥閣的名義留在鳳府做事耽擱兩天,不能回藥閣複命。
而後便被鳳家主留在了府上,就住在給鳳離歌治病時住的屋子裏,正是鳳離歌院裏的别屋。
白冉晚間時分讨了本驗屍的書來,坐在窗邊看起來。
其實她并不懂什麽驗屍,雖然華老說他了解一些,但爲了不因爲細節露餡,便先自己看看。
已經深夜,白冉靠着床頭,有一眼沒一眼的看着書,勞累了一天此事歇下來,眼皮子一直打架。
白冉第八次扒開自己的眼睛時,突然聽到院子裏一處傳來細微的聲響。
頓時睡意全消,從床上蹦了起來。
又是一聲傳來,似是從後院傳出的聲音。
這兒是鳳離歌的院子,如今連下人都被鳳家主一并撤走,怎麽還會有動靜呢?
白冉将流焰喚了出來留在屋内,自己則朝着後院走去。
那聲音一直沒斷過,白冉站在後院裏才聽清,似乎是東西砸地的聲音,一下一下,有氣無力的。
随着那聲音,白冉最終走到了一間偏僻的屋子前。鳳府大戶,屋門向來都是嵌了金屬或鑲幾處玉石作爲點綴,而這屋的門卻是極爲破敗的木門。
鳳離歌的院子裏還會有這種地方?
白冉滿心疑惑,耳朵貼在門上,裏面的聲音更清楚了一些。
除了敲擊的聲音,白冉還聽見悉悉率率的衣裳摩擦的聲音。
“裏面是誰?”白冉壓低聲音,出聲問道。
鳳離歌是個謹慎的人,鳳府又戒備森嚴,裏面的人大概就是鳳離歌要關起來的,所以白冉才敢出言問這一句。
“誰!”裏面連忙傳出人聲,那聲音極爲沙啞,似是幾天沒喝水一樣。
隻是這聲線,好生熟悉啊!
“你是誰,你喚人來做什麽?”他敲東西弄出聲響,定是要引人注意的。
“白小姐?”那聲音一驚,沙啞的聲音因爲過于激動而扯出了刺耳的破音。
“你認識我?”白冉連忙後退了兩步,素手摸向了腰間的軟劍。
“我是洛飛啊,白小姐您快把門打開,放屬下出去啊!”裏面那人動作極大,弄出了不小的聲響。
白冉一怔,連忙上前将鎖上的門用靈力劈了開來。
洛飛正趴在地上,手裏握着一塊石頭,正掙紮着站起身來,手上腳上都被綁了繩子。
“你……你怎麽這幅樣子呀!”白冉蹙眉,剛想上前替他解開繩子,便想着哪裏不對。
這裏是鳳離歌的院子,看洛飛的樣子似乎有幾日都沒吃飯喝水了,屋内氣味也渾濁的厲害,應該被關了很久。
可在鳳離歌的院子裏,有誰能關洛飛呢?那必定是鳳離歌本人了,既然是他關的,那白冉就不能擅自做主替洛飛解開繩子。
“白小姐,我家主子可還好!”洛飛沒回答白冉的問題,而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擡頭,一雙快要睜不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冉。
“我……我不知道……”白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眨了眨眼搪塞了過去。
鳳離歌并未說可以告知洛飛,此事事關重大,她不敢随便說出口。
“瞧白小姐的模樣,應該也沒有大事……”洛飛自言自語的低下了頭,無力的倒在地上。
白冉暗自無語,靠她的表情猜測事情,是不是有點太草率了喂!
“主子爲了不讓我跟他一起去森林,走前将我關在此處,屬下已經快一月未吃飯喝水了……”洛飛虛弱的說道。
修煉之人比平常人身體好一些,也能靠靈力支撐不吃不喝一段時間,所以他才能挺過這麽久,但看洛飛此時的狀态,再有八日十日,也該活活餓死了。
鳳離歌可真狠,連自己身邊人都下的去手。
“白小姐别瞎想了……救救屬下吧……”洛飛孱弱的聲音從地面上飄起來。
“哦哦,好!”白冉連忙回過神來,将洛飛的繩子解開,将他扶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面。
剛剛坐下,洛飛便急得抱起茶壺就往嘴裏灌水,将茶水喝幹,才不舍的将茶壺放開。
白冉瞧他連路都走不穩,若是想去尋鳳離歌怕是連她的屋子都出不去,便放心的任由他坐在屋内,沒再給他綁上繩子。
“我扶你去床上躺一會兒,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