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些什麽?”白冉吃葡萄的動作放緩了一些。
“聽說少閣主問明白以後,興高采烈的去甯家找人,結果垂頭喪氣的從甯家出來,應該是沒找着。”顔霖道。
白冉聽明白了,她那日在藥閣内動了靈力煉藥,蕭雲逸回來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誤會自己是跟着甯小姐一道來的。
還好是誤會她進了甯家,沒直接猜她進了藥閣,不然憑他少閣主的位置,查一查藥閣新進的煉藥師不過動一動手指的功夫。
想起蕭雲逸看見她跟看見親媽似的熱情勁兒,白冉一顆葡萄直接噎在嗓子裏。
“咳咳……”白冉忽的咳嗽起來,将顔霖吓得一哆嗦。
“不就吃個葡萄,也沒人和你搶,這也能嗆到……”顔霖訝然的遞給白冉一杯水,嘀咕着。
白冉白了顔霖一眼,将水一口飲下,順了順氣後長歎了一聲“鳳離歌什麽時候回來呀……”
鳳離歌若是回來,她應該就不愁被蕭雲逸纏着了。
顔霖忽的露出奸詐的笑容,略顯呆滞的面容上擠出了幾道褶“你和鳳離歌到底什麽關系?你倆成親了?”
“沒有。”白冉嘴角抽搐了兩下。
“那上次鳳少主身邊的侍衛叫你少夫人。”顔霖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坐回了椅子裏面。
“咳咳!”白冉笨啦裏喝着水順氣,聽到這話又是一嗆。
從前是鳳離歌自己不要臉,現在連洛飛也學他那不正經的主子!
她還是個清白的姑娘家啊,這倆人簡直不顧她的名聲!
雖然好像……她孤家寡人也不講究什麽名聲……
顔霖躲開了白冉噴水的一瞬間,面上略有嫌棄,但還是忍不住濃濃的八卦之心,接着問道“真的假的,你真是鳳鳴閣的少夫人?”
白冉蹭了蹭嘴角的水漬,沒好氣的吼道“我不是!”
其實是也可以。
顔霖被白冉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跳,雙手扶在扶手上,瑟縮在椅子的角落裏“不是就不是……發什麽火呀……”
什麽不是,都說女人口是心非,白冉越說不是,他倆就越有問題!
“哎,你來藥閣到底是幹什麽的,總不能像我一樣報父母仇的吧!”顔霖突然好奇。
“我爲什麽不能和你一樣?”白冉側目睨着顔霖。
“你天天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哪裏像是背着什麽仇恨的人,我瞧你天天過的滋潤,也沒什麽心思重的時候啊!”顔霖沒猶豫便說道。
在他眼裏,白冉總活在他的前面,所以什麽事情都激不起她的心思,若不是年齡不像,他都要懷疑白冉是來藥閣養老來了。
白冉聞言忽然低笑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向顔霖“你覺得我在藥閣像個閑人?”
顔霖篩糠似的點頭。
“那可太好了。”白冉滿意的挑了挑眉梢,開心的将自己手裏抱着的一盤葡萄遞到了顔霖的面前“來,吃!”
顔霖狐疑的看了看白冉,這女人一驚一乍的和在外面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開心什麽呢?
顔霖小心翼翼的捏了一顆葡萄,白冉立刻又将盤子抱回了懷裏。
“我不報父母仇,我報自己的仇。”還有師父的仇。
白冉嘴裏塞着葡萄,說話聲音有些不清楚。
但顔霖卻還是聽明白了,手指一抖,唯一一顆葡萄直接滾到了地上,顔霖可惜的看了它一眼,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你小小年紀,剛到上界,怎麽會與藥閣有仇?”顔霖邊疑惑邊伸手向白冉懷裏的葡萄。
“我還在下界時,藥閣多次刺殺我,最後一次借别人手給我下毒,我差點就死在陽光下灰飛煙滅。”白冉将盤子慷慨的挪了一下,盡夠顔霖夠到一顆最邊上的葡萄。
“啊?什麽毒,這麽狠?”顔霖面上驚訝,心裏卻是不怎麽相信的,他眼裏的白冉過去就是一張白紙,怎麽會惹上藥閣這尊大佛。
“寐夜。”
“咳咳咳!”這回換顔霖被葡萄嗆住了。
“寐夜!你騙我吧!那不是藥閣看家的寶貝毒藥嗎,怎麽可能用在你身上!”顔霖使勁兒将葡萄囫囵咽下,驚詫的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白冉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愛信不信。”
反正她與顔霖是一條船上的人,爲了穩住顔霖的立場,早晚要告訴他自己與藥閣的淵源,晚點說還不如現在趁着顔霖根本不相信的時候說。
省的婆婆媽媽的纏着她問東問西……
顔霖不知道白冉心中的計較,隻是一味的将白冉說的話全歸爲了吹牛,切了一聲,再次坐回了座位裏面。
“寐夜陽升,一個用在了十多年前上界一場大亂裏,另一個一直藏在藥閣的天隕堂裏,你跟我吹着個牛真是找錯人了,我那師父是曾經藥閣的煉藥師,死前教了我三四年的煉藥術,提過寐夜陽升兩毒,藥閣寶貝他們可比那些頂級藥材更甚,怎麽可能用在你這個小丫頭身上……”
顔霖提高了聲音強調了一大堆,也不知是說服自己用的還是說給白冉聽的。
白冉默默的吃着葡萄,并未搭話。
“你也不用不高興,我知道你與藥閣有仇了,我信你還不行嗎,隻是你這謊扯得太荒唐。”顔霖見白冉不說話,以爲她被自己戳破了謊話不高興,便低了低聲音解釋道。
白冉依舊沒說話,隻拿着水汪汪的眼睛,幹看着顔霖。
真沒讓她失望,這顔大傻子果然不信。
不相信的事情以後就不會提起,更不會跟外人說閑話,她對朋友也是坦白了,并未欺騙。
看着顔霖,白冉忽然嘿嘿笑了一下,落入顔霖的眼裏,就像是對欺騙他的抱歉的笑容。
第二日,甯家主私下派人來尋白冉,白冉被前來的侍衛帶着從後門進入,直接進了一直謝絕見客的甯夫人的院子裏。
一進房門,甯家主便從座位上站起來,望着白冉似是有話要說,但想了半晌終是化成了一聲長歎。
“白姑娘大恩,我甯家沒齒難忘……”甯家主滿面愁容,卻直直的向白冉彎下腰去。
白冉連忙将甯家主扶起,淺笑着道“看來甯家主知道是誰害了夫人?”
甯家主聞言,臉色頓時沉了下去,緩緩的點了下頭“似的,那人是我實在沒想到的……”
“家主還是寬心吧,如今夫人身體無礙,您對那人也算心中有數,他在明處您在暗處,這是一件好事。”白冉道。
從甯家多次拒絕閣主的人入門的消息裏就能知道,甯家主定是發現是閣主下的手。
她回宅子後也與師父商讨過,天字院那麽多人,能擅作主張害人,且野心太大的就隻有藥閣閣主。
甯家主聞言,點了點頭“白姑娘這話沒錯,今日麻煩姑娘來一趟,是不放心外面那些煉藥師,煩請姑娘給看看我夫人的身體到底怎麽樣?”
白冉笑着點點頭,乖乖的跟着甯家主走到了裏屋。
甯夫人正靠在床頭,閉着眼睛小憩。
一聽有聲音,連忙睜開有些不清醒的眼睛,望着白冉的眼神卻還是暗藏着銳氣。
一眼便能看出,這甯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白冉垂下頭,向甯夫人福了福身子。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白大師白姑娘,她雖是藥閣裏的人,但卻和藥閣那位不同。”甯家主向甯夫人介紹白冉。
“我并不是大師,您喚我姑娘或者名字就好。”白冉溫婉一笑。
甯夫人眼裏的銳氣頓時收斂起來,蒼白着臉色,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沖白冉點了點頭。
白冉替甯夫人用靈力循環全身後,并未發現不妥,便如實告訴了甯家主,還留下了不少這幾日準備給甯夫人的藥物。
一切完畢,甯家主似是還有話想說的樣子,望着白冉總是張開口卻又閉起來。
“甯家主,有話不妨直說。”白冉看他憋得難受,隻好自己開口問道。
“我……我是想,不如白姑娘入我甯家,受我甯家庇護如何?我甯遠博發誓,定會比藥閣對姑娘的待遇好上十倍百倍。”甯家主起先開吞吞吐吐,說到最後卻慷慨激昂。
白冉垂了垂眼簾,緩緩的搖頭“我不喜拘束,有藥閣一個能給我介紹生意的地方就可以了,我若留在甯家,難免日日想着自己是外來人,過的不自在。”
甯家主蹙了蹙眉頭,還想勸說,卻被白冉搶了話“您知道的,我與鳳鳴閣有些交情,若我今日對甯家什麽都沒做就入了甯家門下,别說藥閣多想,就是鳳鳴閣也會不高興的,畢竟本是我與鳳鳴閣的人情交易,最後竟變成甯家與鳳鳴閣的人情債,您看這是不是不太妥……”
白冉抱歉的笑了笑,坐在位子上柔和的看着甯家主。
甯家主眉心緊蹙,但心知白冉說的都有道理,就隻能歎了一聲,遺憾的道“那真是可惜了,不過白姑娘對我甯家大恩,甯家銘記在心。”
白冉與甯家告别後,甯家主親自将人送到後門處,白冉百般推辭甯家主要給她的謝禮後,從後門出來,面上和善的笑容便眨眼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