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再次沉默,白冉猶豫之時,雲小姐身後的兩個人往前踏了一步,周身便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威壓。
“雲小姐,您可知道馴獸場的會長是哪裏人,叫什麽?”白冉微微低頭,強忍着周圍的威壓,低聲道。
“是下界上來的人,叫白俊霆,你問這個做什麽?”雲小姐狐疑的蹙起眉頭,卻還是回答了白冉的話。
雖然她認爲白冉是在拿這個令牌糊弄她,但馴獸場有一個規矩,隻認令牌不認人,也就是說無論是她父親還是街邊的乞丐,誰有這個令牌,馴獸場就維護誰。
若是今天的事情鬧大,馴獸場不會找雲家的麻煩,卻會單獨找她的麻煩,所以她對白冉還是有所忌憚的。
“那您知道我叫什麽嗎?”白冉輕聲道。
“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你不是姓白嗎……”雲小姐不耐的哼了一聲,滿臉厭煩的說道。
“是啊我姓白。”白冉低着聲音,擡眸望着雲小姐的眸中,卻含着絲絲的森涼。
華老給她出這個主意真的太次了,白冉邊裝作一副淩厲的模樣吓唬雲小姐,心裏卻還忍不住念叨起華老的不厚道。
自從到了上界,華老借口怕被人發現,很少與她說話或者出現,偶爾說一句便沒有下文。
這次也是,光告訴她馴獸場的會長姓白,可以裝一裝親戚什麽的吓唬這沒見過什麽大場面的世家小姐,然後便什麽也不說。
若是被他們拆穿了自己的謊言,可就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雲小姐被白冉的目光吓了一跳,腦中瞬間空白,耳邊隻回蕩着白冉說的話。
她說她姓白,和白俊霆一個姓氏,這什麽意思!
“你……你到底是馴獸場什麽人!”雲小姐說話開始有些欠缺底氣,望着白冉的雙眼也有些躲閃。
“我話都說到這兒了,你猜猜呢?”白冉輕笑了一聲,佯裝輕松的坐在地上。
她可沒騙人,她也沒說她和馴獸場會長有關系!
隻是若雲小姐她自己誤會了,那她就隻好順坡下了。
雲小姐訝然的看着白冉,良久後,擡了擡手,身後兩人回歸到遠處,空氣中的威壓也随之煙消雲散。
白冉暗暗喘了幾口氣,撿起地上的那個馴獸場令牌,拍拍身上的灰塵便要離開。
“雲小姐,你今日将代表馴獸場好意的令牌扔在地上,此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不知道馴獸場那邊會不會計較。”白冉站在門邊,回身道。
“你!你是不是在騙我!”雲小姐望着白冉閃着精光的眸子,高聲喝道。
“還有雲小姐,你今日所作所爲就是爲了能嫁進鳳府,隻可惜了,據我所知,鳳府少主連看你一眼都懶得看,好言勸你還是早點尋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嫁了吧,鬧大了可對誰都不好。”白冉冷笑一聲,邁出了房門。
白冉心裏的忐忑也随之消失,隻要自己離開了這間屋子,他們就不能當衆對自己做什麽,畢竟世家大族将顔面名聲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就算雲小姐發現了自己在騙她,她身後那兩個強者也會制止她動手的。
白冉唇角勾起一抹輕快的笑容,對着雲小姐微微點頭,轉身便要往樓梯走去。
走到樓梯口,白冉旁邊的一個廂房門忽然打開,裏面走出了兩個人,全部注視着白冉。
另一邊雲小姐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被白冉刷了,氣哼哼的沖出來想要把白冉帶回去,結果走到這邊,也頓時停下腳步愣住了。
白冉被兩人看的渾身發毛,一隻手放在樓梯的扶手上緊緊攥緊。
低下頭,白冉裝作無事的樣子轉頭想要下樓。
“白小姐,留步。”那兩個人其中一個聲音明朗有些年輕的忽然說道。
白冉心裏一沉,轉過身來,那人身上披着一件極爲暗沉的墨藍色鬥篷,面龐全數隐在鬥篷之下,根本看不清臉長什麽樣子。
隻是白冉一眼便認出,他身上這鬥篷與之前在下界自己屢次見到的那個神秘人所穿的鬥篷一模一樣……
到酒樓吃飯和外出殺人所穿的鬥篷竟是一樣的,那這鬥篷一定有某種含義,或是某個身份的代表。
“有事嗎?”白冉掃了眼那人,目光越過那人停留在不遠處的雲小姐身上。
看雲小姐有些遲疑的模樣,應該是認識他們是什麽人。
喚住白冉的那人并未說話,而另外的中年男人卻轉頭看向雲小姐。
“不知雲家主身體可好?”聲音渾厚,富有磁性,這人一說話便抓住了白冉的耳朵。
她聽過這人說話!
那日在鳳離歌的馬車上,與鳳離歌交手的馴獸場會長便是這個聲音!
白冉仿佛聽得見自己堅硬的心髒碎成渣的聲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開什麽玩笑,她這是直接撞真身槍口上了……
“華老……師父……我怎麽辦啊!”白冉在内心不停的咆哮着,可華老就像沒聽到一般,什麽回應也沒有。
白冉眼神落在那中年男人的背後,心裏祈禱着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可是傳聞這人實力強勁,更是多元素的強者,這廂房隻是隔着一道牆,他怎麽可能聽不到!
完蛋了……白冉強忍着心裏的無奈,面上依舊平靜。
雲小姐被會長突然問候,連忙端起了世家小姐的端莊,恭敬的站好答道“父親尚好,蒙會長挂念。”
“嗯。”馴獸場會長低低的應了一聲,落入白冉耳朵裏卻格外的刺耳。
雲小姐看了看會長,又看了看白冉,視線在兩人之間交替了一陣,試探的問道“白小姐剛剛還說對會長甚是想念,怎麽見着了卻不說話呢?”
“想念?”會長重複了兩個字,字字铿锵,斬釘截鐵沒有一點尾音。
白冉心裏又是一沉,随即便見會長轉頭看向了她。
定了定心神,白冉直接白了雲小姐一眼“我要不要說話與你有什麽關系,我這等下賤的下界人的事情就不勞雲小姐過問了。”
會長目光又随着白冉的話音落地,轉而落到了雲小姐身上。
“我……我說你下賤,我沒說下界人下賤!”雲小姐連忙解釋道。
白冉又翻了個白眼,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
雲小姐頓時被氣的攥起了拳頭,指着白冉高聲道“會長,她剛剛說與您認識!還拿出了馴獸場的貴賓令牌吓唬我!”
雲小姐身後的兩人中的一個連忙按住了雲小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白冉看明白了,那兩個人是不想雲小姐自己做的髒事被外人知道,以免污了雲家的名聲。
會長并未說話,身旁的那人則走到了白冉面前,伸出手。
白冉往鬥篷裏看了一眼,将令牌放到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隻看了令牌一眼,便走到會長身邊“是真的。”
雲小姐聞言一驚,連忙湊到會長面前,低聲道“會長您别誤會,我以爲這令牌是假的,是她偷來的!我沒有對她做什麽啊,我父親昨日還與我說要帶我去拜見您呢……”
“雲小姐真有趣,上界這麽多世家大族,還從未有一人想着來拜訪我們會長,連鳳鳴山也不曾有這種念頭。”那人語氣輕松,但卻透着一股子涼意。
他說的确實沒錯,鳳離歌也曾告誡過她,無事千萬不要打聽馴獸場高層的事情,馴獸場獨立與任何勢力,會長更是神出鬼沒脾氣古怪,許多年過去根本無人敢打着馴獸場的旗号做事,就連鳳府也不曾與馴獸場有再多的交集。
以鳳離歌的話說,馴獸場就是一個馬蜂窩,動一下便是一堆麻煩。
雲小姐頓時啞口無言,身後的一人将她拉到身後,恭敬的朝會長鞠了一躬“我們小姐年幼不懂事,胡言亂語讓會長見笑了。這個白小姐與我們家小姐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想必馴獸場不會管我們雲家的私事吧?”
“鬼才管你們的事,隻是我剛剛聽見有人念叨我的名字,我都很久沒聽别人連名帶姓的喊我了,這一激動就想出來看看是誰,不知道是雲小姐呢還是這個白姑娘呢?”會長說話透着一股子殺氣,不耐煩的瞪了那強者一眼,哼笑着說道。
這與那日和鳳離歌說話的口氣完全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人到底是什麽脾氣,她絲毫看不出來。
“這……”那強者訝然,會長的名字是自家小姐喊的,憑馴獸場會長的實力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就是尋他們開心罷了。
“是小輩說的……小輩不懂事冒犯會長該罰,但這人仗着與會長同姓,揚言說是會長的親人,以此來哄騙我,更是過分!”雲小姐慘白着臉,卻還是硬挺着咬了白冉一口。
白冉一聽便暗自歎氣,這事是藏不住的,她也是真的倒黴,随便找了個護身符,還是傳聞行蹤不定的人,偏偏一出門就撞見了……
太背了……
會長默然,空氣中一陣緻命的沉寂後,忽然開口道“我沒聽見她說了什麽謊話,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