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主端起白玉茶盞,輕抿了一口,眼神自茶盞的上方睨着白冉。
“鳳家主言重了,我隻是近日才被藥閣收入,也隻是個玄字院的小煉藥師罷了,如何能替藥閣算計偌大的鳳鳴閣呢?”白冉低頭道。
一句話,便說明了自己與藥閣隻是再簡單不過的關系,順便也告了藥閣一狀,即便是看在鳳府的份上,自己也隻是玄字院的人,說明藥閣也并沒有很重視鳳府。
她是不怕的,藥閣閣主隻希望藥閣的禮能進鳳鳴山的大門,他又不知道内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白姑娘一身好本事,竟隻是玄字院的弟子……真是屈才了。那姑娘今日除了替藥閣來一趟外,可還有别的事?”鳳家主将茶盞放下,面色沉穩。
白冉悄悄的摸了下藏在袖中的戒指,白冉的面前忽然出現了許多木盒藥瓶,這一堆東西散發着幽幽的藥香。
“白姑娘這是何意?”鳳家主眉梢請動,面上卻有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我今日挂着藥閣的牌子進來叨擾家主,給家主添堵是我的不是,這些算是賠罪禮。”白冉輕笑道。
鳳家主沒想到白冉會這幅說辭,目光疑惑的落在白冉身上,良久後,冷哼了一聲。
“鳳鳴閣不收恩人的禮,姑娘太客氣了。”說話間,陣陣的靈力波動起來。
白冉站在原地,隻覺得一陣窒息感撲面而來。
鳳離歌忽的舉起了手邊的茶盞,手一松,茶盞便碎在了鳳家主與白冉之間。
空氣中傳來一陣悶響,白冉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了。
“你個逆子你做什麽!”鳳家主狠狠的拍着桌子,怒目瞪着鳳離歌。
“既是救我命的恩人,我當然不能看着她死在我家裏。”鳳離歌摔了東西後,雲淡風輕的拂了拂衣袖,仿佛自己隻是不小心摔碎了一般。
白冉往旁邊退了退,這對父子似乎開始較勁了,她還是躲一躲以免成了犧牲品。
“你放肆!有外人在,你便是這般說話的?我何時說要她的命了?”鳳家主一面對鳳離歌便火冒三丈,說話之間,周身的靈力波動極爲頻繁。
“做都做了,還怕我說嗎?”鳳離歌笑了笑“不過就是些藥品,收了便是,何必爲難救我的恩人?”
“你懂什麽!藥閣與我們……說也是白說!總之,隻要是藥閣的東西,就不可能進我鳳府的門!”鳳家主又是拍了下桌子,聲音傳來震耳欲聾。
白冉蹙了蹙眉頭,顯然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
“白姑娘說了,她是先救得我,後入得藥閣,那便是恩情先于仇怨,爲何不能收?”鳳離歌面色清冷。
“這挂着藥閣的名,就是不能!除非她退了藥閣!”鳳家主狠狠的喝道。
“那若是這些藥都是我要的呢?父親可能收下?”鳳離歌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向鳳家主。
“你!”鳳家主被鳳離歌氣的直指着他的方向,隻顧着點頭。
“鳳家主!”白冉忽然站了出來,朗聲喚回了兩人的思緒。
這兩人下一步怕就是要動手了,她若再不出聲,傳出去鳳府父子因爲藥閣弟子打架,也太難聽了些。
“鳳家主稍安勿躁,這些藥物都是我的私藏,并非是藥閣的東西,我今日來,雖是得了閣主的授意,但也是我與鳳府交情在先,并無所謂的算計。要說算計,我先是被貴府請來替少主治病,鳳府上下不說感激,連下人都不正眼瞧我,實在有些憋悶。後入了藥閣,閣主以爲我和鳳府交情頗深,逼迫我來此。如此左右爲難,我才是被算計的呀!”白冉一臉無辜的說道。
鳳家主的眼神自鳳離歌身上移開,不敢置信的回望着白冉。
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冉竟然怪起他來了?
可蹙眉瞪了白冉半晌,卻不知反駁些什麽。
“鳳家主,我今日來本就是好心拜訪,我本無心端什麽恩人的架子,是您喚我鳳府的恩人,既如此,這些個對少主身體好的藥物怎麽就不能收,我昨日入的藥閣,我就是真要害貴府,我也得有時間準備啊。”白冉見鳳家主沉默,心知他被鳳離歌氣昏了頭,一時反應不過來,連忙緊追着說道“不如我再回去準備準備,下回給您帶些個護肝的藥物?”
大動肝火,這是說他脾氣太盛,應當消氣。
鳳家主眸子眯了眯,仔細的看起白冉來,他還從未認真瞧過這個小煉藥師,眼下竟被這個小丫頭怼的說不出話來,還諷刺他脾氣臭?
見鳳家主眼中有一絲迷茫,白冉連忙接着道“鳳家主放心,以我和少主和您的交情,我是不會出去與人說嘴的,隻是今日來的不巧,不如我改日再來?”
言外之意,我好容易來一回,你們就讓我看這種場子,這算什麽待客之道。
說完,白冉臉上閃過一瞬的黯淡,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一衆東西一個個塞進不知道哪兒掏出來的布袋子裏。
白冉身子縮成一團,一個一個撿着地面上的藥瓶,無限凄涼。
鳳離歌别了視線,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弧度。
這個小丫頭,簡直是個人精。
“白姑娘!不必了!既是白姑娘的好意,我鳳府收了便是。隻是姑娘如今身在藥閣,事務繁多,還是不要總跑這麽遠了。”鳳家主一陣頭疼,手抓着桌角,望着地上的白冉,有些着急。
這像什麽樣子,他竟對一個小丫頭束手無策!
都怪自己的逆子,将他氣的連形象都顧不得!
鳳家主間隙間瞪了鳳離歌一眼,卻見鳳離歌如沐春風,品茶淺笑無不自在。
“多謝鳳家主體諒,有少主招待,還不算遠。”白冉裝作聽不明白的樣子,把已經全部撿進袋子裏的東西全數抱到了鳳家主手邊的桌子上。
鳳家主一陣無語,心裏難受得緊,但又說不出什麽,隻能歎了口氣,松開了摸着茶盞的手。
鳳離歌漠然望着白冉的背影,心裏卻要樂開了花。
白冉心裏卻有些不樂意,若不是自己的實力在上界屬于最底層,她才不會做這等無賴之事。
離開正堂後,鳳離歌和白冉一前一後回了院子,一進院子,洛飛往院門口一站,鳳離歌便笑着将白冉打橫抱起邁着大步進了屋子。
“你幹什麽!小心被人看見!”白冉連忙拽住鳳離歌胸前的領口,驚呼道。
“你真是寶藏,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他啞口無言的模樣!”鳳離歌淺笑,薄唇輕勾,眉梢上揚,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
“就是怼了你父親幾句罷了,又沒真的占什麽便宜,你至于高興成這樣嗎?”白冉無奈道。
“你不知道,他做了鳳家家主二十多年,向來高傲獨尊,就從我記事起便沒聽說他吃過這樣的虧,你怎麽還不算占便宜?”鳳離歌坐到床榻上,卻還是不肯松開白冉,低頭望着她。
白冉連忙松開他的領口,這樣的姿勢難受的很,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白冉就忍不住羞的閉了閉眼“你快放開我!”
“不放,再也不放,說什麽都不放!”鳳離歌将白冉摟的更緊了一分,語氣中竟多了些撒嬌的味道。
白冉有些訝然,鳳離歌是何等穩重之人,他從未表露過如此孩子的一面。
白冉突然覺得,這三年過去後的再相見,讓他們都變的坦率了些,她也更了解眼前的男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鳳離歌将白冉緊緊抱在懷裏,白冉甚至能聽到他胸膛内咚咚的心跳聲,心裏像是填充了什麽,白冉回勾住鳳離歌的脖頸,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我不會離開你了,這般說你可放心?”
聲音落下,鳳離歌身子一怔,喃喃道“什麽?”
三年了,他再沒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白冉完整的在她懷裏。
“我說。”白冉頓了頓“你要勒死我了放開我!”
白冉隻覺得氣氛不對,連忙惡狠狠的說道。
她隻怕再不打斷,鳳離歌和她在床上能直接做出什麽事來……
表面看起來她什麽都不怕,但實則她怕得很!
鳳離歌手一松,白冉連忙像個蟲子一樣滑到了床榻的裏面,與鳳離歌保持開距離。
“冉冉,你說真的嗎?”鳳離歌猛地轉身,臉貼在白冉的眼前,鳳眸裏熠熠生光。
“真的,真的。”白冉被鳳離歌逼問的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頭連連擺手。
鳳離歌剛想再說些什麽,白冉忽然驚叫出聲“啊呀!”
白冉一臉懵的回望着鳳離歌“我又把顔霖忘記了!”
兩人找到顔霖時,顔霖站在鳳府的後山上,扶着一棵樹,低着頭喘着粗氣。
鳳鳴山很大,他從府裏迷路,隻記得鳳離歌的院子外有一片藥圃,便詢問下人哪裏能采藥,下人便手一指,将他直接指到了宅子後的山坡上……
不知道在山坡上咒罵了白冉多少回,終于在眼花時看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白冉……
白冉帶着顔霖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裏,臨走時,白冉将自己學院大賽奪得的獎金抽了一半交給洛飛,算作是自己住在鳳離歌送她宅子裏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