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界後,白冉沒着急到藥閣報道,而在藥閣旁住了一陣子,将藥閣的日常運作打聽清楚。
藥閣内有天地玄黃四院,分級管理,天字院自是長老們及長老們自己的弟子,地字院是有經驗有權威的藥閣煉藥師,經常是挂着藥閣的牌子,被世家大族多年奉養,而玄字院則是藥閣的外門弟子們,有些實力的年輕人,替藥閣做事,黃字院則多是些沒多大天賦,做些雜活守衛的人,沒什麽地位。
而上一次蕭雲逸送給她的木牌是天字院的,若她真的什麽都不懂就拿着去了,那整個藥閣都會知道有她存在,且蕭雲逸也會立刻知道。
在藥閣旁多住了一陣子,白冉也将蕭雲逸的情況摸了個大概。他是蕭家的獨子,自小被送進藥閣擺在閣主門下,一直在天字院閉關修煉從不見人,直到前陣子派他去下界,才算是要将他放出來的一個信号。
怪不得腦子缺根弦,直接給她拿最招人眼睛的天字木牌,還好她之前與鳳離歌接觸過藥閣的人全都知道,不然就被蕭雲逸這個頭腦單純的人坑了。
在她到上界沒兩天,洛飛便找到他,說是鳳離歌知道她想做什麽,提醒她将脖子上的玉石藏好,最好是扔進别的空間存放。
随後又送了白冉一整套的白玉首飾,白冉這次照單全收。洛飛走後,她自己随意擺弄了兩下,發現這些東西都藏了暗器和毒粉,可以用來保命。
這才是鳳離歌的一貫作風,白冉美滋滋的将東西收下,又給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在到上界的第十日後,到了藥閣報道。
白冉一早便去到藥閣門口,在藥閣門前見到了一排長長的隊伍,白冉往前看去,門口右側搭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台面,上面放了許多小小的藥瓶。
這便是傳聞中藥閣定期向百姓分發基礎藥物的場景了吧……
白冉走到門口,門口的侍衛挂着黃字院的木牌,看都沒看她一眼,刀一橫便擋住了她的去路。
白冉拿着帖子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守衛便立刻換了臉色,對着白冉躬身抱拳,将刀收到了身後。
這臉變的也太快了吧……
怪不得鳳離歌和華老都嫌棄如今藥閣風氣不正,這看門的人都這般勢利眼,可想而知裏面會是什麽樣子。
剛進門,便有人收了白冉的帖子,帶白冉穿過藥閣内部的前院,入了藥閣塔内。
“姑娘來的太突然,應當提前知會我們一聲的。這邊是通往天字院閣主的地方,您騎在這靈獸上,靈獸自會帶您到天字院内。”領路的小弟子對白冉很是恭敬,滿面笑容招呼着。
“小師父您不同我一起去嗎?”白冉自己走到靈獸的身邊,轉身問道。
“姑娘說笑了,我是黃字院的人,藥閣内等級森嚴,我是不能去天字院的,隻能您自己去。”這小弟子被白冉喚了一聲小師父,連連笑道。
“我看小師父是個好相處的人,我能向小師父打聽一下嗎?以往下界比賽上來的人,進到藥閣内都會做什麽?”白冉禮貌的問道。
雖然以往學院大賽的頭名不會像她一樣直接拿到入藥閣的帖子,但若是到了上界抵上自己是第一名的證明,藥閣也會招收不誤。
“我在藥閣沒做過多久,都是聽别人說的,會煉藥的入玄字院,不會煉藥的就從黃字院坐起,與我們這些上界的人都是一樣的。”小師父說的很和善,似是沒覺得自己言語中透露出的對下界人的歧視。
雖說上界生活的人普遍實力都比下界人高上一截,但能從下界學院大賽奪得頭名上來的人,一實力必有靈宗以上,二必是同齡人中天賦最佳之人,如此天賦實力卻隻能在藥閣做最低等的雜役,可見藥閣并不重視他們。
鳳離歌也曾告訴過她,上界的人都看不起下界上來的人,連帶着許多組織世家也不會招用下界人,隻有馴獸場從不歧視下界人,原因是他們的會長便是下界一路苦修上來的,沒人敢在馴獸場内提一句下界人的不好。
白冉想着,若是藥閣真的說什麽都不要她,那她去馴獸場謀個差事做也可以。
可既然藥閣裏的人都是勢利眼,那剛剛那小師父爲何還對自己如此和善,且他瞧不起下界人,卻還對她畢恭畢敬?
這到底是爲什麽?
正想着,靈獸忽然停下,面前結界一開,一面木質的高牆上用黑字描金寫着極爲桀骜的“天”字。
牆後,便是一條畫着圈的走廊,走廊圍繞的中間,是一處極深的空洞,看不清下面有什麽東西。
白冉從結界走出,天字院的樓層内沒有一人在外走動,她怎麽能找到閣主?
白冉無奈,隻能找了個方向,看着門上刻的字,挨個尋閣主的房間……
走了大半圈,白冉終于找到了閣主的房間,前後都沒有房間挨着,顯然确實是閣主待得地方。
白冉剛剛敲響門,門便被人從裏面打開。
入眼的是一間極爲寬敞的房間,閣主坐在房間的正前方,他的身後有一面玻璃牆,牆後是另外一間屋子。
屋内照着橙黃的燈光,白冉隻大概看了一眼,便瞧見了許多藥材丹藥,而那房間深不見底,向來必定很大。
藥閣閣主竟然在自己的辦公間設了個珍寶間,真不愧傳聞裏的吝啬小心……
白冉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臉上浮現出一副略有震驚的表情,眼中閃着精光,一副向往的模樣。
給門口開門的人遞了自己的帖子,那人臉色一變,轉身便送到了閣主的案上。
“閣主,來了……”
“嗯?”藥閣閣主擡頭看了那人一眼,又掃了一眼送來的帖子。
隻一眼,閣主手上的動作一頓,連忙站起身來,捏着帖子,走到一旁的長沙發上。
“你總算是來了,來過來坐!”閣主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另一處沙發,一旁的小弟子連忙給兩人斟茶,動作利索幹淨,很快屋内便隻剩下兩人。
“閣主客氣了……我從下界來實在沒什麽眼界,能到藥閣裏來已經是三生有幸,不知我能在閣内做些什麽呢?”白冉面上堆滿了沒有靈魂的笑容,心裏卻在納悶,一個小弟子對她奉承就罷了,怎麽閣主對自己也這般客氣。
這阿谀奉承是藥閣的入閣測評之一嗎?
“先不說這些,我聽說你姓白叫白冉,哪個白哪個冉啊!”閣主揮了揮手,将白冉的話題直接結束,一副跟熟人拉家常的樣子便唠起來。
“白色的白,冉冉升起的冉……”到了上界沒人知道她是誰,所以她便恢複了原本的名字,也不用再戴着面具帷帽四處遮掩。
閣主挑高了眉毛,緩緩點頭,盯着白冉的小臉和善的笑了許久,看的白冉忍不住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臉。
幹淨的很啊,沒有髒東西啊,這藥閣裏的人都這般奇怪嗎?
“你不必害怕,我已經知曉你與鳳鳴山那邊的關系,既是鳳鳴山那邊看重的人,我藥閣自當敬重。少閣主應該知道的,以鳳鳴山的地位名聲,我藥閣豈有不敬之禮呢?”閣主翹着二郎腿,一頭黑白參半的頭發,德高望重的架子,臉上卻是略有谄媚的笑容。
怪不得……白冉心中豁然開朗,原來是鳳離歌提前打了招呼,說她與鳳鳴山有關系,才引得藥閣上下對她這般看重……
這麽大的事情,鳳離歌也不差洛飛告訴她一聲,吓得她還以爲藥閣對她有什麽陰謀。
來之前那十日,白冉就打聽過,因爲大概半個多月前,鳳離歌在藥閣少閣主的宴席上吃了閉門羹,藥閣一直不斷給鳳鳴山送賠罪的東西,可惜送禮的人連鳳鳴山下的大門都進不去,禮也都全數拿了回去。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鳳離歌差人與藥閣見了一面,藥閣這才除了轉賬其他事都不再送東西給鳳鳴山。
如此想想,鳳離歌必是透露自己與鳳鳴山的關系,敲打閣主要多關照她。
正想着怎麽給鳳鳴山賠罪的藥閣閣主,當然抓着自己不放了……
“閣主說的哪裏話,我與鳳鳴山的關系也不過爾爾,頒不上台面的,我現如今進了藥閣,自是要以藥閣的利益爲先,閣主說敬重鳳鳴山,我便也敬重鳳鳴山,與其他關系都無關。”白冉淺笑,略有羞澀的低頭道。
“哎!白姑娘太客氣了!您在鳳府替少主治病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如此大恩怎能頒不上台面呢!既然你會煉藥診病,那邊先給你分到玄字院,日後你在藥閣内有什麽不如意的事情,可以直接來天字院這屋子尋我,這樣安排可好?”閣主嘴上對白冉一陣奉承,面上卻被白冉剛才那番話說的喜笑顔開,隻是那雙細長的眼睛裏,除卻沾沾自喜還有些别的東西……
白冉連連點頭“甚好甚好,我竟沒想到,藥閣竟是如此和善之地,閣主也是深明大義,照顧晚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