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當初救你必須動用家族的東西,我離家多年,在家中毫無根基,父親怕我再次離家,便以你做要挾,若我不答應,便不會救你。”鳳離歌眉心緊蹙,解釋道。
白冉無言,三年前鳳離歌找上她的時候她便猜出大概是這樣的情況,隻是由他嘴裏說出,卻是另一番滋味。
“那便是我們沒有緣分,注定要經曆這些。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根本沒依你所願忘記你,爲何還要陪着我演戲?我在這兒的幾天時間,你無形中試探我多少回?鳳少爺,你是不是很享受自己站在高處,看着下面處在迷霧中的我被你指揮的團團轉?”白冉道。
“我從未想指揮你。”鳳離歌斬釘截鐵。
“是嗎?三年裏你奪了我的神智,我怎知你有沒有讓我說過違心的話,有沒有讓我做不願的事,這次也是,你看着我像看着傻子一般。鳳少爺真的好興緻啊,陪着傻子玩樂!”白冉越說越激動,心裏的死角似是被撕開了一個豁口,埋藏多年的毒素正一點一點往外傾倒。
“白冉!”鳳離歌厲聲喝道,随後歎了口氣走到了白冉身前,站定。
“你真的認爲自你來上界後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你嗎?”鳳離歌面色微青,鳳眸閃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嚴峻。
白冉冷笑一聲“不然呢?你讓我看魚湯,你送我白玉首飾,你每日都讓婢女來問我不一樣的事情,就連剛剛在馬車上,你說的哪一句不是在試探我?”
“馬車上?哪一句?”鳳離歌忽然截住了白冉的話,兀然發問。
白冉一愣,擡起頭對上鳳離歌的眼睛,理直氣壯“就……就你說我的火元素像那個什麽的話!”
“哪個什麽?”鳳離歌緊接着問道。
“就什麽青澀……鳳離歌你又耍我!”白冉說道一半,才反應過來鳳離歌是在故意逗她,頓時更加的火冒三丈。
她傾訴自己埋藏三年的心結,鳳離歌竟然當做笑話調侃她?
渣男!
白冉狠狠的瞪了鳳離歌一眼,自覺帶着決絕無雙的情感。
落入鳳離歌眼中,确實惱羞成怒的表現。
雙手立刻将白冉摟入懷中,似是失而複得的寶物,指尖顫抖,不放手也不敢緊握。
“冉冉……冉冉,你不是不在意我的,你即記得我記得我們之間的所有爲何不能正視,你就是在意我的!”鳳離歌清淺的聲音在白冉的耳邊響起。
白冉怔然的被鳳離歌摟在懷裏,渾身僵硬不動,腦中卻似被抽空了一般,什麽都沒有。
“冉冉,我從不曾試探你,問你魚湯隻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承認認得我,那套白玉首飾也就是幾年前就備好想要給你的,每日差婢女問你話是我真的不想讓你忘記我,我想你知道,無論你承不承認,你的心裏也全都是我,就算不是,我也偏要你是!”
“至于車上說的,那便是我心中所想。我從未想試探你,我是怕你真的舍得将我推遠……”鳳離歌聲音越說越低,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
鼻息打在白冉的耳邊引起一片嫣紅,白冉縮了縮脖子,喃喃道“那你爲何要奪我三年神智?”
“那是父親的要求,你的毒拖不得,除了我沒有人能救你。我當然知道你不喜被旁人操控,我又怎想面對一個任由我擺布的你呢?”鳳離歌連忙道。
“爲何現在才說給我聽?”
“因爲我不想再失去你……”
“那你到底是什麽人,當年你的父親提了什麽要求,這一次你的病又是怎麽回事?”
“我是鳳鳴山鳳家的繼承人,我父親是鳳家的家主,家族百年昌盛,嫡系卻隻一脈相承,我自小被人害的身中寒毒,父親看我救治無望便不甚在意我,我便跑到了下界雲瀾山自行治病,後來便遇到了你……”
白冉嗯了一聲,面色平靜。
“當年帶你回家,我怕父親找你麻煩便沒讓父親見過你,父親見我恢複如常,便惱我多年不曾回家不修夕鳳家功法,以你威脅我,若不答應留在上界留在鳳鳴山好生修煉,便直接斷了你的生路。我答應了父親的要求,奪了你的神智,将你送到别處修養治療,而我則被父親關在石窟内整整待了三年未出。待三年時間到,我從石窟内出來,你的毒素也完全清除,我便送你回了下界。之後我急于練功,便不小心走火入魔……”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走火入魔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若還騙我,我便再與你沒有可說的。”白冉低低道。
“是父親限我半年内修習一套功法,我想着早些學成便能早些去看你……”鳳離歌閉了閉眸子,無奈的改口。
白冉一早便從洛飛那裏打聽出原委,鳳離歌最後說的才是實話。
“你一切爲了我,可我在意的卻是你瞞我欺我的過程,你叫我如何能忘記那些呢?”白冉眼中略有酸楚,說話間嗓子幹澀得很,不禁抿了抿唇。
“我就是不知道如何讓你忘記這些,我才将這些全都告訴你,你隻需不躲着我,裝作不認識我便足矣……”鳳離歌将頭邁進了白冉的肩膀,暗暗的抽着鼻子。
“好,我應你的要求,但是鳳離歌,你我之間的恩怨是消不了的。你别忘記一開始尋到我的時候,你就是看上我的靈力能替你祛毒,你我一開始的關系便是互相利用。你救了我一命,我救了你一命,兩廂相抵誰也不欠誰的,如此可好?”白冉雙唇輕動,聲音從未有過的低沉。
鳳離歌一席話将她完全說清醒了,她本就是個不願意談論情愛的人,既然這些事聽起來都情有可原,且根本理不順,那她就想将一切翻過去。
理不順的情,便以不順的樣子過去吧。
再說……她對鳳離歌,也不是沒有一點悸動的……
“好,都好,什麽都好……”鳳離歌蹭了蹭白冉的頸窩,低低道。
他是這輩子都不要再将這個女人放開了!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苦衷嗎,你若現在不說,日後我可不會再聽了。”白冉感受着鳳離歌的鼻息,略有些别扭。
“沒有,三年過去我若還被人脅迫,還有何臉面與你說這些。”鳳離歌笃定道。
“好,那我走我的小路,你做你的少爺,若是有緣我們會再見的。”白冉一把推開鳳離歌,眉心緊蹙着,往門的方向走去。
“我們本就有緣,不然爲何你就由着洛飛帶你到上界來替我治病,若不是因爲你我有緣,那便因爲你心中放不下我。”鳳離歌一把拽住白冉的手,再次将他拉回了懷裏。
懷中頓時充斥着軟軟的人兒,鳳離歌隻覺得心裏某處頓時化了個幹淨,嘴角釋然般緩慢的勾起。
“你……”白冉蹙眉側目看向身邊像一隻寵物一樣賴在她身上的某人,這回怎麽使勁兒推也推不動了。
“你放開我,你若不放開我,我立刻就走。”白冉無奈,隻得這樣說道。
“我不放開你,你便走不了,再說報酬你都沒拿到,你不會走的。”鳳離歌毫無猶豫的說道。
“……”白冉喘了兩口氣,她怎麽就答應了鳳離歌不計前嫌?
她腦子被驢踢了嗎,忘了鳳離歌本身就是個潑皮無賴!
“你放開我,我不走,我餓了我想吃飯。”白冉隻能找個借口脫離。
果然,話音剛落,鳳離歌便戀戀不舍的從白冉身上起來,單手牽着白冉的手腕,一分不敢放松。
白冉暗暗歎了口氣,扭頭便看見這屋子裏甚是明亮的窗戶。
“這窗戶是怎麽回事,裏面看如此明亮,外面卻被遮得嚴嚴實實?”白冉問道。
“家裏有幾個深海明珠,你當初不能見光,便用明珠代替算作外面的光亮。”鳳離歌道。
白冉沉默,她聽華老提過一嘴,深海中的夜明珠極多,但是打撈難度極大,所以少有人見過,而且夜明珠脫離深海幾日後便會光亮黯淡直至消失,若鳳離歌一直用夜明珠養着她的眼睛,那便相當于半座銀山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欠他頗多,白冉使勁兒搖了搖頭,試圖遺忘這些。
兩人到了酒樓之後,白冉爲防止鳳離歌做什麽不雅的舉動,便強烈要求在散座用膳。
畢竟鳳鳴山地位超然,作爲鳳家的少主,總要注意些言行舉止的。
菜肴上齊後,白冉忙不疊的往自己嘴裏塞着東西,一是因爲怕鳳離歌看自己嘴閑着就問些她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二是折騰這一日,她确實有些餓了……
鳳離歌一直看着白冉低着頭吃喝,慢條斯理的端着茶杯,偶爾見白冉吃哪個菜吃得多,也會跟着嘗一口。
忽然,兩人頭頂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陣摩擦聲後,撲通一聲驚的散座上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來人,拖出去!什麽雜碎也敢冒充藥閣之人,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聲音洪亮,似是摻和了靈力。不多時,樓下便跑來了幾個護衛模樣的人,拖着一個衣衫簡樸的男子下了樓。
這一路,男子的眼睛都盯着樓上宴席的方向,卻咬牙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