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修長的手指指着白冉帽子中央突起的地方,雙眼也盯着那裏“這個,我覺得很好看。”
白冉伸手摸了摸帽子上的尖,那裏有一顆圓潤的半透明的深藍色珠子,是爲了固定厚重的紗曼才縫在上面,當時縫的時候她還有些嫌棄,帽子上突出一個小球實在難看,好像她戴的是官帽一樣。
所以最後找了個折中的辦法,帽尖上的小球很小很小,整個隐藏在紗曼下,也算是磨圓了原本很尖的帽子。
“這個,也好看。”男子又指了指紗曼的邊緣,滿眼的羨慕。
這紗曼的邊緣處繡着窄窄的一道竹葉紋,邊緣處的紗曼很薄,竹葉紋上的紋路更是用顔色更深的絲線加以勾勒,竹葉層次分明,這刺繡确實是白冉所喜歡的。
當初加了邊緣的刺繡,也是因爲她找不到紗曼的開口,總是會将紗曼搞的亂糟糟的也戴不上去。
白冉這帽子很重,爲了遮擋的效果好,還不影響她的視線,當初可找了許多的材料耗費許多時間。
這男子的眼光确實好,白冉這頂帽子完全配得上他的十兩黃金。
“你這刺繡上的混元珠,可真好看阿!”
正當白冉覺得男子眼光好,男子伸手便要挑起她的紗曼,白冉立刻後退了一步,将男子的手猛地推到一邊。
動作停下,白冉忽然愣住。
“你說什麽?刺繡上的混元珠?”白冉怔怔的念叨着。
“是啊,你帽子上的竹葉紋上繡了這麽多小混元珠,你難道不知道?”男子知道白冉不喜歡别人動她的帽子,便隻是指着白冉面前的刺繡位置,揚聲說道。
帽子上垂下的紗曼很長,足足到白冉的腰部以下,白冉聞言撩起紗曼的尾部,那一整圈的邊緣線都被繡上了竹葉紋。
深藍色的絲線閃着隐晦的光亮,與絲綢似的閃着順滑的光亮,但白冉湊近一看,卻發現每片竹葉的尾部都有那小小的一點,透明的,被縫在絲線上,摸着都發覺不出異樣。
白冉将紗曼湊到自己眼前,蹙眉仔細看着,沿着一圈看下來,所有的竹葉上都有極爲細小的一點……
真的非常小,那小球怕是連白冉的頭發絲粗細都不及。
可這上面并沒有靈力,她戴了這帽子這樣久,從來感受不到它有靈力萦繞。
“你怎麽知道這是混元珠?”白冉狐疑的睨着男子,下界的人很少有認識混元珠的,她還是因爲白烨之前給她的那一枚,才知道有這樣的東西。
混元珠極爲稀有珍貴,這人就算是真的認識,他的臉上也不曾出現一絲一毫的驚訝。
從他第一次見到白冉的帽子,他應該就知道這上面的玄機,可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她帽子上可縫滿了珠子,細算一下少說幾十枚,一枚都價值連城的東西啊,這麽多都驚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什麽背景?
男子在白冉的注視下乖乖的收回手,保持着與白冉合适的距離,笑着說道“你滿頭都戴着混元珠,就不準我認識了?這上面雖然沒有靈力,但混元珠是百株以上的百年草藥群結晶而成,而且深埋在地底,極難發現挖掘,我還想知道你哪兒弄來這麽多的珠子?”
混元珠大小與功效有關,越大的珠子功效越大,所以白冉身上的混元珠根本沒什麽作用,最多傳遞下靈力波動。
可這數量也太多了,平白無故的帶着一身的混元珠做什麽?
白冉聽了男子的話也有些懵,她隻知道混元珠稀有,卻不想是這種來頭,她這帽子是當初和……
白冉轉念一想,眸光逐漸陰沉下來。
男子站在一旁隻感受到白冉異常平靜的呼吸聲,和越來越凝固的空氣……
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唇,白冉悶聲道“你既然知道都是混元珠,你還拿十兩黃金打發我,是覺得我好騙?”
白冉微微擡眼,透着紗曼,男子都感受到兩道幽然的目光向自己射來……
如同兩條毒蛇,在地面上彎着身子向他慢慢逼近。
無聲無息,卻含着緻命的毒素。
男子臉色一怔,嘴角上揚的弧度立刻放平,内心卻有些疑惑,他隻是貪了個便宜,這女人就這樣生氣嗎?那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我隻是試一試……你不也沒賣給我嗎,你也沒虧呀……”男子放低了聲音,清澈的眼睛一下一下怯生生的撇着白冉。
“你想占我便宜。”白冉冷冷的說道。
“我沒有!”男子立刻否認,而後細想了想,這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你想要混元珠?”白冉聲音依舊低沉。
“還行吧,主要是你的帽子好看。”男子老實說道。
“混元珠怎麽消去?”白冉又問。
爲了不讓她發覺,真是辛苦那人找了這一堆極小的混元珠縫在她帽子上,呵呵,可真是煞費苦心!
男子一愣,這才展現出驚訝的神色,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麽不敢相信的事情,反問道“你不要這些珠子了?”
“那是我的事,到底有沒有辦法。”白冉聲音又壓低了些,周圍的氣氛變的更爲壓抑。
“不是沒有……隻是你這暴殄天物的行爲太過分了……”男子微張着嘴,眉心微蹙,雙眼瞪的溜圓。
“到底什麽辦法!”白冉蹙眉,這人的廢話真是太多了!她的東西她想怎樣就怎樣,輪的着他說三道四?
“要不我給你二十兩黃金,你賣給我五枚珠子好不好,别扔了啊,多可惜啊,我還可以幫你賣掉剩下的珠子,利潤我們五五分好不好?”男子張開手掌,比了個五,往白冉那裏點了一下,又往自己的方向點了一下。
白冉無奈的歎了一聲,眼眸微垂“你再扯這些廢話我就一掌打廢你。”
男子聞言立刻收回了手,也收起了冒着精光的表情,妥帖的站的筆直,連忙說道“就拿火元素灼燒就行了,其實火焰也行,隻是你的帽子是紗曼,燒了混元珠你的帽子也就沒了,所以還是火元素比較好。”
不等白冉說話,男子立刻加快了語速接着說“哎你的元素是什麽啊,我的是火元素,我幫你燒這些珠子吧!”
說着,又要伸手挑白冉的紗曼。
“小心你的爪子。”白冉冷冷道。
男子手一抖,立刻扔開挑在指尖的薄紗。
白冉見狀,斜睨了男子一眼,便将他扔在身後哦,獨自走到裏面的屋子裏找尋老漢。
這男子的眼界不是一般下界人可以比的,背後必定有不尋常的勢力,她打算好回去再處理自己的帽子,并不想在這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靈力。
見白冉離開,男子立刻攥緊了衣袖,閉緊嘴巴跟在白冉身後。
白冉走到屋裏探頭看了一圈并沒有見到老漢,縮回頭一轉身便差點與男子撞了個滿懷。
“你讓開!”白冉沒好氣的怒喝了一聲。
這人怎麽像橡皮糖一樣,黏在她身上了嗎?
男子退後了兩步,眨着眼睛乖巧的看着白冉,給她讓出一條後退的路。
白冉立刻從男子身邊走開,往後院處喊了喊人,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
轉過身來,男子依舊站在原地望着她。
無奈之下,白冉隻好開口詢問“你知道那老伯去哪裏了嗎?”
男子搖搖頭。
一猜他就不知道!白冉翻了個白眼,從男子身邊快速的離開,準備離開店鋪。
“哎!”男子叫住白冉“你是來拿你的面具吧!”
白冉聞言,駐足回頭,也就是現在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然她覺得自己的表情已經可以吃人了。
她完全能猜出男子的下一句話是什麽。
果不其然,男子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兩個盒子抱在懷裏“在我這兒呢!”
“……”白冉嘴角抽搐着,她看起來很喜歡跟人玩遊戲嗎?
啊!這是什麽弱智嗎!
白冉上前一步,要拿走兩個盒子,然而手到之處,兩個盒子又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你到底要幹什麽,你别想靠這個拿我的帽子,我從你手裏搶東西還是能做到的。”白冉喘了口氣,在内心勸說着自己忍耐,一定要忍耐。
這裏不能惹是生非,千萬不能引來别人……
若不是爲了她自己的計劃,她非要一巴掌把這個讨厭的男人扇到雲彩上!
“我不是我沒有想要你的帽子,我就想和你玩玩遊戲,這兩個盒子一個是我的一個是你的,你猜猜,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男子面上依舊蕩漾着陽光的笑容。
“我不想猜,你把我的給我。”白冉站在原地,手裏握着的扇子已經蠢蠢欲動。
“不行,你就當陪我玩玩,今日那老伯有事,是我想等你才替他看這店面,不然你今天根本進不來,你還得感謝我,我可等了你好幾天了!”男子語氣中又帶起了撒嬌的意味,像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跟她耍着小脾氣。
無奈,白冉隻好随意指了指其中一個盒子“下面的。”
男子聞言,臉上頓時笑開花,搖頭道“你猜錯了,我不能把盒子給你,除非……”
“除非什麽?”白冉問道。
“除非你給我看看你長什麽樣子!”男子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極輕,彎着的眼睛裏似是容納着陽光,落在白冉的身上,帶着溫和的溫度。
白冉一愣,立刻拒絕“不可能。”
男子将盒子放到身後的桌子上,自己擋住兩個盒子靠在桌子旁“那我就不給你,你明日再來猜吧。”
第一次見白冉時白冉的臉上就戴着模具,還把他吓了一跳,這一次戴着帽子,連輪廓都看不清楚,所以兩人說過這麽多話,男子也不知道白冉長什麽樣子。
“把東西給我。”白冉的耐心耗盡,也不想再與這個奇怪的人繼續耗,語氣中多了些威脅。
“我隻是好奇能拿銀鐵做面具的女子長什麽樣子而已。”男子彎着唇角,面色溫和。
“你偷看了我給老伯的盒子。”白冉蹙眉,語氣更爲淩厲。
“我隻是順便看了一眼而已,你說你随手便是銀鐵面具,又帶了一身的混元珠,我就是對你好奇也是正常的啊,你這一身裝束,加在一起可不是千百兩黃金能換來的啊!”男子振振有詞。
“你,把東西給我。”白冉伸出手,蔥白的手指遞到男子的眼前,彎着不容置疑的弧度。
男子微微一怔,慢慢的從背後摸出一個盒子,輕輕放在白冉的掌心,嘴裏還嘟囔着“你對我也太兇了些……我長這麽大就沒人舍得對我這麽兇……”
白冉聞言,紗曼下的臉忍不住抽搐了兩下,但還是快速的拿走了盒子,離開時還不忘打開确認是她的面具。
“哎你叫什麽,住哪裏啊,我去找你玩啊!”男子歡快的聲音從白冉背後傳來,卻被她快速的甩在身後。
這個男人,太煩了!
白冉忍了一肚子氣回到客棧,剛一進門就見白暮秋搬了把凳子坐在門邊,虎視眈眈的望着她。
“我去拿面具。”白冉快速說道,便鑽進了屋子。
“你拿什麽面具要兩個時辰!天都黑了!”門外,傳來白暮秋暴怒的聲音。
白冉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那男子氣的她連氣都要喘不過來。
“流焰,你看看我那帽子上是不是真的有混元珠。”白冉低聲喚道。
袖子下一道紅光微閃,流焰依舊一身火紅的衣衫站在地上,一手拿過衣架上的帽子,掃了一眼便扔回了遠處“足有四五十枚,都是隻能傳導靈力波動的大小。”
“我竟從來沒發覺。”白冉低低說着,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她真的從來沒懷疑過帽子有問題,從他手裏接過開始,就從來沒動過懷疑的心思。
“我替你燒了這帽子。”流焰見白冉面色呆滞,心中頓時升起一團悶氣。
“别,燒了珠子就好,把帽子留着。”白冉眼神落到了流焰身上。
“白冉!”流焰恨鐵不成鋼的喝道。
“謝謝你。”白冉低低的說了一句,便背過身,将被子直接拉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