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門外站的是小七……
紗帽下的薄唇輕抿了一下,身體依舊站在牆角,不讓外面的人看見,卻還是忍不住側耳聽聽小七的聲音。
“我聽聞今日白公子會親臨,正巧得了學院校長的關照,前來見見傳聞中的藍魂學院的天之驕子。”小七聲音甜美,語氣恭敬。
與三年前相比,少了些許置氣,多了些成熟女子的溫婉。
白暮秋眉梢一挑,連連擺手“别,七公主這話言重了,藍魂學院裏的天之驕子比比皆是,像我這樣的不過隻是天賦好一些罷了,我可不敢自居天之驕子,真正的天之驕子也不曾見學院有什麽特殊關照。”
白暮秋說着,臉色不悅的伸手便要将小七關在門外。
“白公子!”小七連忙輕喝了一聲,将白暮秋的動作喊停。
白暮秋頓住動作,眉心微蹙,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我知道您意指何人,我與您一樣對于白姐姐感到痛惜,隻是此事也不是學院的錯誤,況且校長也算是白姐姐的師父,您實在不該遷怒于學院。”小七聲音溫婉,有些讪然。
白暮秋聞言,側目瞪了小七一眼,頓時拔高了嗓音,質問道“不是學院的錯誤?你是說小冉在學院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所有的老師校長都在外面等着結果沒有錯,還是讓外來的端木旭偷偷闖入學院沒有錯,亦或是連學生失蹤都不派人出去尋沒有錯?”
小七聞言有一瞬的沉默,剛想說什麽便被白暮秋急迫的語氣再次打斷。
“小冉替學院做了那麽多事,試問這百年底蘊的藍魂學院教會了她什麽?除了能給予物質上的幫助,在情感上可曾給她一點歸屬感?那群老頭說着好聽,什麽以學院的大局爲重,可小冉不過隻是一個人,她獨自一人能掀翻藍魂學院的百年名聲?”
“七公主啊,當年那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你可以将白冉對你的關照全部抛諸腦後,然後去理解那群老頭的難處,但是我不能,我是小冉的親哥哥,恕我難以忍受這群人對我妹妹的冷血。”
白暮秋站直了身子,白冉雖隻能看見他微微低頭正視小七的側臉,但卻能想象對面小七的臉色該有多麽難堪。
可她并不替小七委屈,白暮秋說的都是她内心的心結,雖說不能要求旁人對她施以援手,可對這些自己所謂的朋友老師,總會有些期望,隻可惜期望的最後都是失望罷了。
“白姐姐……是我無能,不能幫白姐姐渡過難關,可是白姐姐臨走前讓我去藍魂學院學習,我隻是想着校長是白姐姐的師父,我照顧他便是替白姐姐盡孝……我隻是想做我力所能及之事,并沒有想那麽多……”小七聲音極低,幾次說到白姐姐三個字語氣都帶着哭腔。
白冉咬着下唇,呆滞的望着正前方,她對小七是妹妹的偏愛,小七做的當然沒錯,隻是她對學院這群人有所介意……
白暮秋趁着小七低頭的時候,快速瞥了白冉一眼,透着紗帽他都能感到白冉的情緒波動。
“行了,這些你不必說給我聽,我若不是看在小冉之前對你愛護有加,我根本不會見你,你若沒有其他事便先走吧,我是不會去見那群老頭的。”白暮秋怕真的将七公主說哭,聲音便放低了些。
“白公子!我……我想知道白姐姐當年失蹤前的情況,雖然白姐姐失蹤三年,所有人都說她已經不在了,但我不清楚當年的情況,我不相信白姐姐會就這樣就……白公子,您就跟我說說吧,我是真的擔心白姐姐,而且我可以說服校長動用學院的力量出去尋姐姐,雖然已經三年了,可我……”
“我說了,不必了!白冉的事情不會再與學院有任何瓜葛!七公主,您還是請回吧。”白暮秋打斷了小七說話,厲聲喝道。
“可校長這三年來對姐姐也是愧疚的,他是真的惦記姐姐的!”小七并沒有被白暮秋吓到,反而更激烈的反駁起來。
“那他當年爲什麽沒有任何作爲?現在三年以後才說這些有什麽用!如果他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我建議你出去挖捧土告訴他這就是白冉的骨灰,然後讓他對着泥土忏悔去吧。”白暮秋厲喝道。
白冉知道白暮秋是有些真的生氣了,從雲瀾山走了一遭,白暮秋生氣時竟似乎也帶了些許寒意。
白冉紗帽下的雙眸快速的眨動了起來,似乎在逼迫自己清楚着什麽記憶。
“校長當年因爲替姐姐做留校不開除的決定得罪了長老院的那些人,白公子您清楚,學院的護衛全都被長老院握在手裏,那禾澤長老視校長爲眼中釘,根本不可能幫助校長,所以真的不是校長不作爲,是真的無能爲力啊……”小七辯解道。
“七公主你真的不必再解釋了,我自己有眼睛,看得清當年發生了什麽,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不是學院漠視白冉性命之憂的借口,況且你當年都還在幻影皇宮裏,你又怎知道那些人如何看着白冉步入深淵,甚至在她失蹤後都不聞不問,此等作爲和落井下石有什麽區别?”
“還有公主殿下,你還記得白府吧,白冉失蹤後我便和白府斷了關系,我連自己的血親都能舍棄,更别提什麽校長副校長,對于白冉的事,我便是這般自私,你與我講不通道理的。”白暮秋幹脆靠在牆邊,伸出一隻腳将門靠在自己身體的另一側,不留一點縫隙讓小七看到。
“白公子,既然你提到白府,我便與你明說,今日除了想搞清楚白姐姐的事情,還有白府的消息要給你。”小七情緒似乎有些緩和,恢複了平靜。
白暮秋蹙眉“白府?我不看,我和他們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我覺得,您還是需要知道一下的。”小七說着,似乎往前邁了一步。
白暮秋立刻挺直身子“你要說什麽便說,不必進來了。”
小七沉默了一陣,似乎是對白暮秋堅決的态度有些疑惑。
“此事不便在外面說,畢竟也是白府的家事,這裏都是各國權傾之人,若被有心人聽去難免出事。”
白暮秋默了默,白冉沖他微微點頭,白暮秋這才側了側身子,擋在了白冉的身前,有些不情願的道“那你進來吧。”
小七聞言,快速的繞過白暮秋,走進了房間。
白冉隻擡頭看了她那鵝黃色的身影一眼,便連忙低下頭。
小七進門後,回身想與白暮秋說話,卻一眼看到牆角裏的白冉,一身墨藍色的衣裳和厚重的紗帽,令她蹙起柳眉。
“這?”小七指着白冉,看向白暮秋。
白暮秋關上門,順着小七手指的方向掃了白冉一眼,滿不在乎的答道“她啊,是我在雲瀾山的貼身侍女罷了,保護我安全的。”
白冉雖然是站在門後,但在小七看來,她卻是跟在白暮秋的身後,所以便也沒有懷疑,隻遲遲的點了點頭。
随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了白暮秋面前。
白暮秋打開後大緻掃了一遍,神色逐漸的僵硬。
“白家主……病重?什麽時候的事情?”白暮秋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透着懷疑和不敢相信。
白冉眉心也是一跳,長長的袖口裏,指尖輕輕蹭過衣裳。
“已經是三個月前的消息了,聽傳聞說白家主似乎大限已到,因爲白家三年前也與朝堂脫離了關系,白家主也一直避世不出,所以沒有人清楚具體的情況,隻能說白家主如今的情況恐怕離最壞也差不多少了……”小七慢慢的說道。
白暮秋又看向手裏的信紙,默默的來回看了幾遍,忽然仔細的将信紙疊了起來,交還到小七的手中。
“就這件事嗎?說完了你可以走了。”白暮秋眼神落在外面的場地上,神色冷漠。
小七一怔,看了看手中恢複原樣的信紙,有些驚訝白暮秋的反應。
這好歹是他的爺爺啊,生死大事便真的不在乎嗎?
可轉念一想,白姐姐生前與白府的關系也有些僵,可能白暮秋是真的疼惜白姐姐才會對白家有所埋怨不吧。
想到此處,小七舒展了眉心,聲音溫柔“白公子不想提白姐姐的事情,那我也就不逼問了,我視白姐姐爲自己的親姐姐,那您就是我的兄長,日後您有何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義不容辭。”
白暮秋面對着透明的玻璃,悶悶的嗯了一聲。
小七悄悄的歎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眼白冉的方向,悻悻道“那我先走了……”
白冉聞言,連忙上前替小七打開門。
“多謝。”小七出門之時,沖着白冉的方向微微一笑。
白冉低着頭,眼神無意識的掃過了小七腰間的一衆配飾,眼神生生的僵住。
那是一枚白玉佩……正是幾年前她送給小七的那枚,上面的靈力早就消散,隻剩下那渾白的玉……
她竟還戴着。
“小冉?看什麽呢,比賽要開始了,過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