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藍魂學院主辦,聯合其他幾所主要學院承辦的學院大賽在幻萊島中心地帶的混萊廣場舉行,因爲此次學院大賽是奉十的盛典,所以第一日除卻比賽外還會有各地世家後代的表演賽,一是爲了嶄露頭角,二是爲了在排名前幾的幾家學院面前好好露一手,以便日後順利入校。
混萊廣場本就是爲了舉行盛典才建造的地方,廣場四周圍了一圈的觀衆席,而最前排的觀衆席離中心舞台也就是廣場的主體還有十多米的距離,所以遠看便真的是個廣場,廣場中央建的是一個含苞待放的荷花,而其中的蓮蓬隐約藏在寬大的荷花瓣之中。
此建築通體透明,琉璃建造,白日下炫目多彩,無論站在何處看它都是光亮逼人,實爲震撼。
廣場外一個小小的攤位上,負責人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望着頭頂炎炎的烈日,不耐煩的将面前的一摞紙張推了推“都最後一天了,怎麽會有人報名,也不知道那群人再想什麽,熱死老子了……”
說着,負責人便撚了一張報名表,折了兩折,嘩啦嘩啦的 扇了起來。
紙張極薄,沒扇兩下便散了形狀。
負責人切了一聲,将紙張湊到眼前,細細的磨平上面的折痕,再拿下來準備扇動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個身着深藍色衣裳的女人,頭上帶着同樣深藍色的紗帽,遮住了全部的頭與脖子。
那深藍色與深夜裏夜幕的顔色極像,白日裏看到,愣是将負責人看的有些窒息。
摸了摸脖子,負責人抻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來幹什麽啊,要進會場直接進去,我這兒是報名的!”
女子紗帽下的眼睛掃了掃那一摞紙張,沒等負責人趕人,便伸出一隻雪白的手,在那一摞紙上輕輕掃過,便有一張極薄的紙落在一旁的桌上。
女子按住那張紙,拿起一旁沾了墨的筆,另一隻手撩起紗帽裏散落的青絲,整個身體伏在桌上,湊近透過有些不透明的紗帽看着紙張上面需要填寫的東西。
男子本還奇怪爲何到了大賽開幕的這天還會有人來報名,見 女子彎下身子,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脖子。
女子在桌上認真的寫着字,男子透過深藍色的紗曼隐約見到後面那勝雪的肌膚,雖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但極近的距離卻依舊能看到那細長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
男子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手要撩起女子那垂到桌子上的紗曼。
男子手剛剛蓋住女子正填寫的報名表,素手微微一頓,微微擡起頭,透過迷糊的紗曼,男子看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隻一眼,他便驚的一身冷汗,仿若下一秒就會被那雙眼睛生生吸進去。
頭皮發麻,脊背上瞬間冒了一層冷汗,男子快速的縮回手,悻悻的将椅子往後搬了搬,試圖遠離女子的視線。
女子隻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接着低頭填寫着東西。
寫完後,直起身子,将報名表輕輕拍在桌上,又帶着警告的意味淺淺的瞥了負責人一眼,便翩然回身,往場館内走去。
男子縮在椅子上,見女子離開,這才瑟瑟縮縮的湊到報名表前,雙手捧着仔細看了看。
“白染……”
混萊廣場内,藍魂學院的校長及其他各大學院的校長互相寒暄着入場,随後由工作人員引到座位當中,在高層的廂房入座。
傳聞今日還會有青雲大師及其大弟子青塵,馴獸場副主,幻影國長公主,幻日國丞相及幻世國的文鸢郡主出席,和那聽說在雲瀾山拜師已久的幻影白家的白暮秋。
校長獨自進了一個廂房,落座其中,沒急着看看場中如何,隻悠閑的喝着茶水,眼神有一下沒一下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小七跟在他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糾結的了半晌,見校長半天也不說話,還是湊上去低聲問道“校長,那白姐姐的親哥哥白暮秋真的會來嗎?不是說自從白姐姐……他就避世不出嗎?連以往的師父副校長都斷絕了關系不再往來。”
校長握着文件的手顫了顫,眼睛未擡,低聲道“老夫不知道,隻是給雲瀾山遞了帖子,那邊說白暮秋會來……他說會來就能來吧……”
校長說完便抿唇不語,雙眸望着文件上的字,思緒卻飄了出去。
小七見校長失神的模樣,便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低聲告辭,低着頭退出房間。
她今日是代表幻影國出席開幕盛典,所以便穿了一身極爲隆重的淺黃色華服,層層疊疊的落在腳邊,使得她走路都要放慢速度。
走到自己的包廂前,便看到一個深色衣裳的女子從另一邊一閃而過,身形偏瘦,戴着一頂帽子。
小七眼睛眯了眯,有一瞬的出神,腳步頓在原地半晌,才緩和了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無奈的長歎了一聲“都多久了,還做什麽夢呢……”
白冉站在樓梯旁的牆後,靠着牆體,紗帽下的眉心微微跳動了一下。
半晌後,才從牆邊側出身子,往通道裏看去,早就沒有人了。
閉了閉眸子,白冉壓低帽子,快速的從這邊蹿到另一個方向的廂房,她之前偷着看過這裏的場館布置,便放心的直接推開最頭的房間門,站在透明的玻璃前,往下看着廣場的情況。
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湧動,觀衆席已經開始有人紛紛落座,已經快到正午時分,馬上就是盛典開始的時候,今日是表演賽和開幕式,應該不會有什麽過于特殊的人上台。
白冉站在角落裏,遠遠的看着窗外的景象,眼中毫無波動。
不多時,門外響起腳步聲,白暮秋身着一身青藍色的長袍,低着頭快速的鑽進了屋子。
“我去……好在我溜得快,人也太多了……”
白暮秋低着頭将房門輕輕關上,正直起身子叉着腰沖着門外那群無頭蒼蠅般瞎找的人嘿嘿嘲笑了一下。
一擡頭,便撞見一身墨藍色的女子,差點沒喊出聲,渾身都跟着顫了一顫。
身子往後縮着,保持着警惕的姿勢,一雙桃花眸子卻忍不住探出去觀察着紗帽下的女子。
“呦,哪兒來的妙人兒?這可是爺的廂房,怎麽,沒地方去了?”白暮秋含着潇灑的笑容,輕輕的撩起略有重量的紗曼,紗曼在他的指尖慢慢的疊了起來,皓白的脖頸及臉龐便慢慢的露出在他眼裏。
嘴角的笑意漸漸僵硬,直至将紗曼擡道眼眉處,那勾着的嘴角開始劇烈的抖動,桃花眸子裏的戲谑全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小……小冉……”
白暮秋聽不清自己的聲音,隻依靠着習慣發出了這兩個字,話音剛出,雙唇便抿在一起,生怕下一秒就嚎叫出聲。
白冉接過他手裏的紗曼,将帽子摘下,扔到一邊的桌上,櫻唇抿于一線,面色冷薄“是我,哥哥。”
白暮秋站在原地,伸出的那隻手猛地縮回來,就這樣呆呆的望着白冉的臉,好半晌才忍不住眨動了下眼睛。
再次睜眼,桃花眸子裏淌着淚光,白暮秋的嘴角扯動了一下,啞着嗓子低聲道“我真怕我閉了眼再看你就不見了……”
白暮秋嘴角擒笑,望着白冉的樣子如同看着一場繁華的夢境,伸出微顫的手,想要觸碰白冉的臉龐。
白冉一手直接握住白暮秋的手腕,臉色沉靜,雙眸迸射出極爲冷靜的目光,縮着白暮秋的雙眼,将他那盈眶的淚水生生看了回去。
小冉爲何這幅樣子看着他?
“哥哥,我回來第一個找了你,我來這兒隻是想告訴你我無事,可能以後我也會經常來找你幫忙,但請将我的事情完全保密,誰都不能說,誰也不能知道。”白冉将白暮秋的手腕放下,嘴角僵硬的扯動了一小下,露出了一瞬非常詭異的笑容,算是安慰了白暮秋。
“小冉,你是遇到什麽事了?”白暮秋動了動有些酸疼的手腕,白冉握着他的手勁極大,若不是狂喜沖了頭,他剛剛怕是要疼出聲。
他總覺得,白冉這次再次回來,又哪裏與以前不一樣,似乎沒有以前那般明朗,也沒有那種灑脫之感……
他看着白冉的每一眼,都覺得她身上無形的多了許多重量,壓抑的難受……
白冉從牆角走了出來,背對着白暮秋,聲音極低“沒什麽,我隻是回來做我該做的事情。”
白冉眸子動了動,她看白暮秋方才那樣子,怕是以爲她早就死在哪裏了,那其他人怕是都以爲她早就死了吧。
死了?也好!
這樣她也不必再小心謹慎躲着人了。
白冉轉了轉桌子上的帽子,紗曼蹭着桌沿發出悉悉率率的摩擦聲。
“不對,你變了,你跟哥哥說,你這三年到底去哪兒了,你身上的毒可解了,發生了什麽事啊?”白暮秋盯着白冉的背影,愈發覺得不對勁,繞到白冉的對面,兩人隔着一張桌子面面相對。
白冉垂着眸子望着桌上的紗帽,雙唇微合,似乎并不想說話。
白暮秋也蹙着眉靜靜的回看着失而複得的妹妹,她的周身似乎都萦繞着沉重的空氣,看的他心上仿佛落了層塵土,憋屈的難受。
“我的毒解了,哥哥,我現在一切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