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很厚,流焰即便已經站在冰的面前,也隻能看見裏面糊成一片身着白衣的人影,看不清她的樣貌,也看不清她在做什麽。
“瘋女人啊……”流焰修長的手輕輕扶上冰冷的冰面,那表面瞬間騰起絲絲縷縷的霧氣。
流焰縮回手,抱起地上縮成一團的團子,低聲道“你就這樣由着她胡鬧?這樣下去她會被自己作死的……”
團子在他的手中轉了個方向,伸出小小的頭,探出流焰的胳膊,眯着小眼睛盯着自己封上的冰層,舔了舔嘴邊的毛。
流焰歎了一聲,靠着一面正對白冉床榻的牆,無力的站在那裏,将團子扔在自己的肩膀上,由着它随意。
紫紅色的眼睛映着床榻方向泛着藍白光亮的冰層,那邊冷氣逼人,即便是流焰也忍不了在團子的水元素周圍呆上多久。
可白冉竟将自己封在裏面,且白冉定不會隻封住床榻的開口,她爲保安全,定是将她四周都拿冰面封上了。
他打不開團子的冰層,白冉也打不開,所以現在他隻能盯着白冉,将希望都寄托在與白冉在一處的華老身上。
冰層裏的人影一直在動,滿眼開來的一團白色在冰面後左右移動,白冉低着頭,腦中的神智已經幾乎全部喪失。
喪失之前,腦中一陣過電般的疼痛傳來,白冉咬着牙強忍着沒有喊出聲,腦海中還斷斷續續的回蕩着華老的聲音,然而她已經聽不清他說的什麽。
冰層内,砰的一聲巨響,床榻跟着顫了一顫,而直接封到地闆的冰面則紋絲不動。
流焰隻見着一個白色的身影擁着三色的靈力直沖着冰面打去。
她還是抑制不住毒素……不過就連那個人都扛不住陽升,她又怎麽可能抵抗得了寐夜……
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白冉雙眼已經失去了聚焦,華老則在懷華玉中感受到極強的靈力沖擊,白冉正用盡所能想要打開冰層。
這樣的場面,他似曾相識,隻是那時候,沒人攔得住她……
一簇火苗從冰層裏燃起,火紅的光亮透過冰層幽幽的燃燒。
裏面的人影也不再動,隻是眨眼間,冰層内部便布滿了紫紅色的火焰。
白冉發現即便火元素不能立刻擊碎冰面,但對冰層也有明顯的融化效果,隻要等一會兒,便能夠沖破它出去。
接下來,裏面的人影耐心的一動不動,站在火光中,那抹白色透過模糊的冰面若影若現。
每當白冉的火将冰層融化一些,團子便悠哉的再蓋上一層冰層。一個時辰過去,白冉開始厭煩這等無窮無盡的燃燒,便又開始瘋狂的攻擊冰面。
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微微泛白,白冉也愈發的暴躁,甚至開始從白玉戒指裏拿丹藥吃。
流焰很明顯的感應到白冉的實力在飛速的增長,也不知道她磕了多少藥,隻能看見裏面的火光愈發耀眼。
天色已經亮起,離白日越來越近,正當流焰以爲馬上要過去的時候,就見裏面的人停止了動作。
一抹寒涼的光亮透過冰層折射出來,流焰眯了眯眼睛,連忙湊上前去仔細看着。
貼着冰面,流焰勉強看得清白冉手上捏着一把……匕首!
“白冉!你要幹什麽!”流焰見狀,瞪大了眼睛,瘋狂的拍擊着冰面。
白冉雙眼無神的握着刀,将匕首逼近自己的手腕,回過頭,對着冰層外面的流焰,森冷一笑……
寐夜竟如此緻命!被奪了神智的白冉竟爲了出去,拿自殺威脅他們!
“白冉!放下刀!華老,你攔着她啊!”流焰沖着厚重的冰面叫着,裏面卻傳不出一絲一毫的回應。
流焰紅着眼,不再猶豫,雙手頓時燃起團團的紫紅色火焰,直沖着眼前的冰層而去。
肩膀上的團子見狀連忙跳遠,趴在房檐上悄悄的望着這邊的情況。
白冉拿着刀的手微微一頓,似是在等着流焰将冰層打開,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散去,隻是外面的流焰卻看不清晰她的表情。
流焰的上古純火滾過冰層,僞神獸的水元素通過多次的冰淩草升華,寒氣逼人,再加上流焰的實力受阻,冰層融化的速度實在是慢。
裏面的白冉眉頭微微一簇,手起刀落,刀刃便順着手腕慢慢的滑了下去。
流焰瞬間挑起來眉毛,喉結上下動了動,手腕一翻,上古純火又濃郁了起來。
火焰将周圍的床簾全數燃盡,但白冉就想被封在冰棺裏的死人,靜靜的等待流焰将蓋子打開。
手腕上的鮮血緩慢的滲出,她下手沒有太狠,隻是劃破了表皮,但是刀刃依舊落在傷口處未曾離開。
此舉逼得流焰隻能使出渾身解數将冰層打開,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不多時冰層便薄的可以看清白冉的身體,一身的衣裳被火燒的破了好幾個洞,頭發散亂着披在身後,臉龐隐在青絲後,看不清神情。
又是一把火過去,冰層發出了噼裏啪啦的細小的碎裂聲,流焰眸子一眯,迅速收起火焰,往後一跳,躲開了爆裂開來的冰面。
還未等流焰站直身體,一個披着破爛衣裳的人影便迅速從裏面掠了出來,一陣風掃過流焰的耳邊,流焰後退的身影未停,隻能驚詫的望着那已經快到化爲流光的人影。
“白冉!”若是她出去,就真的要完了!
外面天色已經亮起,隻要白冉打開門一瞬間,便一切都結束了。
房檐上的團子迅速蹿了出去,但流焰站在内室還是聽到了房門砰的一聲被撞碎的聲音。
流焰僵了僵身子,臉色瞬間變的煞白,快步跑了出去,卻見透着微光的房門處,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将光亮擋住,白冉則已經昏着躺在他的懷裏,雙眸緊閉。
鳳離歌雙手圈着白冉的身子,鳳眸掃過她隐約透着皮膚的破爛衣裳,眉心微動,快速的替她披上披風,将她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你……你來了……”流焰頓住腳步,與鳳離歌保持着幾步的距離,眼睛盯着他懷裏的女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不能見光,所以……”流焰指着白冉,還未說完,鳳離歌便擡頭看了他一眼。
隻一眼,流焰便知道鳳離歌什麽都不用聽,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又給白冉帶了層渾白的紗帽,鳳離歌一把将白冉打橫抱起,雙唇抿于一線,鳳眸微垂,看着白冉片刻,眸子暗了暗“我帶她走。”
“不行……”流焰連忙上前,行字的尾音還沒說完,鳳離歌便已經抱着白冉離開了院子。
流焰沒加思索,一把抱起地上的團子,化爲一道紅光追随着白冉而去。
回到白冉的手镯中,流焰才後怕的拍了拍胸膛,還好……還好他是白冉的靈獸,不然便真的丢了這個女人了……
還沒慶幸多久,流焰便覺得手镯外多了一層威壓,流焰嘗試着鑽出手镯,卻被硬生生困在空間裏,完全動彈不得。
“鳳離歌!”流焰狠狠的喝了一聲,結界裏回蕩着他的回音,他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竟然将他封在裏面,更别提團子了,一定也被封在那白玉墜裏。
罷了……隻要能跟在白冉身邊,出不去便出不去。
……
藍魂學院,白暮秋自馴獸場回來,站在被撞的粉碎的門口,雙腳頓時僵硬的如同插在地裏。
桃花眸子緩緩的掃過院中的一片狼藉,眉頭輕輕顫抖着。
邁着猶豫的步子緩緩走到房門處,裏面火燒過的木闆,還有冰渣散落了一地……
白冉的白衣妥帖的挂在不遠處的衣架上,地上偶爾還有女人的青絲……
白暮秋站在内室當中,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沒有人,白冉不在,白烨不在,流焰不在,連那隻僞神獸也不在……
白暮秋下巴輕微的抖動着,雙眸瞪大,忍着眼眶裏的熱流,不斷念叨着“不會的……不會的……”
正當白暮秋雙手攥着拳頭僵硬的被眼前狀況沖擊的時候,門外,一個披着深色衣袍的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雙幽冷的目光掃過,那人便快速的掠到了藍魂學院的另一處地方。
新生女舍。
巴依娜正睡着,窗外的黑漆漆的身影擋住了窗外的一抹光亮,巴依娜蹙了蹙小小的眉毛,翻了個身。
窗外身影下意識的躲了躲,立在窗外片刻後,便消失在昏暗的夜幕裏。
很快,三國一島便傳遍了白冉在藍魂學院失蹤的消息,幻影國白府老爺子因君澈借白冉之名發難幻世國而斷了與朝廷的來往,隻一心經營着白家的分家,養着一衆的白家弟子。
白冉的名字就如同昙花一般,在四幻島上盛極一時,一個蓬勃生長的花朵在一夕之間便收起了光芒。
而随着白冉的失蹤,幻影國禦王爺也傳聞回到雲瀾山靜修,白家的三系靈士也随之不見,白暮秋則借口拜師與雲瀾山高人,挂名藍魂學院,退隐與雲瀾山中。
另一邊,白冉幽幽轉醒,一睜眼,頭頂便是一頂白玉制的床榻,周圍挂着層層的紗曼,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