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冉蕩着腿吐葡萄皮的時候,葉歆帶着幾位侍衛走了進來,因爲面見的是幻日國權臣,所以穿的是公主的裙裳,相當正式。
葉歆似乎也很不習慣,進門時被裙子邊絆了一跤,勉強站住後,讪讪的看了眼白冉,這才邁着大步子走了進來。
國師适時睜開眼,面帶笑意的站起身,理了理寬大的袍子,對葉歆微微點頭示意。
“公主殿下遠道而來,本尊未曾親自迎接,實屬不敬,今日特将公主請到此處,表一表歉意。”
葉歆走近後,國師兩隻小眼睛不由得眯起來。
之前被毀容的半邊臉早已将好全,此刻痊愈後的皮膚白皙勝雪,嫩的根本看不出是曾經久經沙場的女将軍。
看清葉歆的容貌後,國師臉上的笑紋頓時多了幾條,待葉歆落座後,自己才坐了回去。
小眼睛一轉,又看向白冉的面紗,也不知道這個壞脾氣的小丫頭到底長什麽樣子。
不是因爲有什麽吓人的東西才擋上了吧,國師想到這兒,立刻移開了視線。
“實在是本尊禮數不周,竟讓公主殿下屈尊在這樣小的府衙過夜,爲表歉意,今日公主便和本尊去到行宮居住吧?”國師嗓子有些尖細,看見葉歆後更是莫名的興奮,有些字眼尖的破音,聽得白冉一陣撓耳朵。
國師陰森森的瞄了白冉一眼,這醜女人毛病真多。
“我湊合慣了,這地方很好,白姑娘招待的也很好,我不委屈。再說聽說後日幻世國的大皇子便到了,我若再去豈不太過擁擠?”葉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算是應付了。
白冉瞧着她這身裙子穿的别扭,時不時蹭着椅子,又扯裙角,仿佛渾身都難受。
“聽說大皇子有個親妹妹長得也是傾國絕色呢,國師,屆時你可有眼福了?”白冉意味深長的說道,嘴裏還吐了葡萄籽。
老流氓,他以爲别人看不出來他那肮髒心思?
國師突然被白冉一叫,微微一怔,松弛的臉皮抖了抖,硬生生的笑了兩下,低聲道“是嗎……那真是本尊的榮幸。”
臭丫頭,國師瞪了白冉一眼,若敢壞他好事,非扒了她的皮!
白冉接到了國師警告的眼神,縮了縮肩膀,又抓起一旁的蘋果咔嚓一聲咬下去。
葉歆則不知道兩人暗地裏的較量,隻是不想再耗時間,便作勢站起來。
“如果沒有其他事,那我就……”
“别急啊公主殿下,這剛好正午時分,不如一起用個膳?”國師噌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拽住葉歆的手腕,然後悻悻的松開。
葉歆一怔,秀眉頓時緊鎖,有些嫌棄的瞥了國師一眼,臉上再沒有好臉色“不必了,我沒胃口,不想用膳,這地方雖然我住的習慣,但國師這等身份在這兒用膳怕才是委屈,不如早些回行宮用些好的吧。”
“哎,既然都來了,哪有不吃飯的道理,這裏确實不錯,不知白姑娘可準備了什麽飯菜招待公主殿下,一樣的添我一副碗筷便是。”國師陰險的笑道。
白冉被國師一問,便從位子上蹦了起來,笑呵呵的道“國師見諒了,這地方剛鬧過瘟疫,實在不敢吃什麽大魚大肉,我們每日便吃些米湯,公主殿下的膳食則是從幻影國帶來的食材做的,沒有多餘的量。不知道國師能不能喝米湯呢?”
“……”國師頓時無語,他倒是可以不吃飯,光調戲美人,但是他說他喝米湯,誰信呢?
葉歆似乎也反應過來,闆着一張臉,壓低着聲音,沉沉的道“國師大人,前陣子幻影國莫名出現了魅粟花,不知道幻日國可知道?好好的花就出了幻日國的土地,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在提醒國師兩國的恩怨可是算不清的。
國師面色一僵,欲要伸出的手默默縮了回來,骨瘦如柴的胳膊隐在道袍下,裝腔作勢的抖了兩下。
“可能是進獻罂粟花時弄混了幾朵,貴國沒事就好,若是有事,盡可以告知本尊解決。”國師的聲音也恢複正常,他聽出了葉歆話語間的警告之意。
“自然無事,不然我也不會赴貴國瘟疫消除的慶功宴!”葉歆眯起雙眼,眼神摻了一絲殺意“隻是若有下次,便不隻是無事那樣簡單。”
葉歆赫然轉身,裙擺被她揚出一抹極爲潇灑的弧度。
與白冉對視一眼後,葉歆便邁着大步子離開了。
國師微微蹙着隻剩幾根毛的眉毛,望着葉歆的眼神也愈加陰森起來。
轉眼突然又看到白冉瞪着一雙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立刻闆起臉,冷哼一聲便帶着衆人離開了正廳。
白冉心中了然,撅了撅嘴巴,将旁邊的果子全數燃成灰燼。
這地方的果子都有毒,她吃還行,不能讓别人碰到。
鳳離歌跺着步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撩起白冉面紗的一角,瞧見一抹下颚的弧度,微微笑起來。
“你笑什麽?”白冉白了他一眼。
“笑那國師竟然不識貨,完全沒注意你。”鳳離歌說得像什麽寶貝一樣,語氣裏帶着一絲慶幸。
“那下次你來見他,你長得這般傾國傾城舉世無雙,雖然國師是男人,怕也會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白冉說着,擒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眼睛睨着鳳離歌“小美人,讓本尊好好看看這張小臉,到底是真的假的啊,呦,這嫩的呦!”
白冉說着,指尖繞着鳳離歌完美的下颚線輕輕劃過。
“那國師可喜歡?若是喜歡,還請将小生帶去家中養護可好?”鳳離歌一把握住白冉的小手,鳳眸閃過一絲華光。
“臭不要臉!”白冉被鳳離歌反撩地紅了臉,立刻抽出手别過臉,跳進了門外的陽光下,快步的在鳳離歌的視線裏越走越遠。
鳳離歌在原地望了一陣,才悠然的跟了上去。
之後的兩天,國師再不曾找過葉歆,也沒有外出的消息,行宮裏裏外外的護衛又多了一倍。
端木旭到的這天,白冉并未到城門口迎接,葉歆和國師則親自到門口迎接,縣丞府一時少了許多人。
在國師來後的兩天裏,白冉讓這些煉藥師先後兩批回藍魂學院。
他們對她的計劃沒有一絲幫助,且也不能留在這兒做她的軟肋。
并且這次,白冉擺脫他們将巴依娜一并帶回藍魂學院,吩咐說養在她的房内就好。
村民們對巴依娜的成見太大,她不能再留在這裏任人宰割。白冉想了想還是覺得讓她學點東西比較好。
很快,端木旭進城的消息就傳的滿城皆知,華麗的車隊馬隊,端木旭帶了整整數百人前來赴約。
葉歆回來後,沒來得及見白冉便忙着梳妝打扮,準備晚上的大宴。
白冉也接到了國師發來的請帖,隻是一直窩在床榻上直到不得不啓程才出了門。
……
行宮大院内,流水席已經擺好,宮人來來往往端着裝飾,護衛自行宮外三百米便裏外兩層守着門。
葉歆與端木旭先後進門,國師見兩人已經到了,便恭敬的請兩人上座。
衆人落座,國師掃視了一圈,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白姑娘呢?請帖沒送到嗎?”
一旁的小弟子立刻上前道“送到了,是白姑娘親自接的,縣丞府裏隻剩下白姑娘自己了,弟子絕對不會搞錯。”
國師聞言,眉間的紋路加深,嘀咕着“真沒規矩。”
随即,國師握起面前的酒杯,換了一副喜慶的模樣,沖兩人高舉酒杯“既然二位已經到了,就不再等無關之人,我們就先開席吧。”
“慢着!”端木旭忽然出言制止道。
國師看向他,一臉疑惑。
“既然是治好疫病的人,怎麽會是無關緊要之人?”端木旭聲音剛勁流水席上的衆人皆聽得清清楚楚。
國師臉上一抖,搞不清楚端木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端木旭則看着面前的酒杯,似乎是已經說完了。
當他知道是白冉前來醫治疫病時,他着實吓了一跳,後來他派去殺白冉的人也一直未歸,他還擔心白冉會不會神不知鬼不覺的煉好解藥。
在他的印象裏,白冉似乎無所不能。
可惜這次是他高估了白冉,疫病還不是沒治好,解藥也沒煉制出來,隻這樣也就算了,竟然道貌岸然說自己治好了病,若不是探子告訴他村民們病入膏肓,他還差點就信了。
若是他撒了這樣大的謊言,哪好意思來赴宴呢?
冷笑一聲,端木旭隻覺得今日這酒是喝不了了。
“哎,來晚了,你們玩得好嗎?”白冉呼哧帶喘的出現在流水席最末端,臉色非常正常,一點也不像個着急趕路的人。
事實上她也确實是散步着來的。
端木旭聽到聲音,臉色一僵,猛地轉頭看過來,便見一身衣褲裝的白冉,瞳孔禁不住縮了一縮。
她竟然真的來了!隻是……臉上遮了面紗。
白冉也迎上了端木旭的雙眼,眼中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國師坐在主位上,最先反應過來,站起來指了指葉歆對面的位子,招呼着白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