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國大皇子向朕請旨,求娶你爲皇子妃,待回國後,大皇子會登位太子,屆時你們再成婚,便是太子妃。此事關乎兩國邦交,所以朕找你,問問你的意見。”皇帝端坐在高位,神情迷離,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來。
問問她的意見?白冉被皇帝這番話說的汗毛豎起,皇帝可向來不是這樣通情達理的人,此時想問她意見,怕是有什麽陰謀。
眨了眨眼睛,白冉目光清冽“臣女還是那句話,學業未成,不急于婚嫁。”
白冉說完,皇帝的目光開始變的陰冷,透着病态的臉上皺紋漸漸加深。
君世傾也不嫁,端木旭也不嫁,那她到底想嫁誰,他身爲堂堂皇帝,在這個小丫頭面前竟然顧忌東顧忌西,那還有一點至尊的樣子!
“白冉,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現在朕來做你的媒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皇帝的聲音微微顫抖,聽着便是虛浮不穩。
惱羞成怒了,白冉腦中嗡的一聲,雙膝跪地,高聲道“陛下誤會了,白冉是真的礙于學業未成才會拒絕陛下的好意,是白冉不識好歹,請陛下息怒。”
若不是爲了白府暫時的安定,她才不會跪地向這皇帝求情。
爺爺雖然與她已經是對立面,但終歸透露了消息給她,她不能讓皇帝發覺自己與爺爺有什麽隔閡,不然皇帝對白府動手,可就更加的肆無忌憚。
皇帝看着白冉微微低下的頭,臉上淡淡的驚恐彰顯了他至高無上的地位,但不知爲何,在看過她那雙清澈無瑕的眼睛後,總覺得眼前這個乖巧膽小的人是個假象。
呼吸聲漸漸家中,皇帝的腦中想起白冉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轟動的事情,眼前這個女子顯然不會是個唯唯諾諾的人,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相信自己皇帝的身份會限制這丫頭的思維。
想着白冉對澈兒對鳳離歌的種種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内心強大的控制欲令他越想越氣,蒼老的手狠狠的拍在龍頭扶手上,聲音沉悶。
“你,到底是不想嫁人,還是隻想嫁誰!”皇帝斑白的眉毛緊緊蹙起,胸膛劇烈的起伏,雙唇微微泛白,激動的連吐字身體都在顫抖。
白冉頭又低了一分,雙眸盯着地面,清澈的雙眼被銳利的寒光取代。
老皇帝現在身體不好,心思敏感得很,自己若是實話實說,估計今天就得死在宮裏。
想到這兒,白冉低下頭,聲音自然地帶了一絲恐慌“陛下言重,臣女确實是不想嫁人,幻世國大皇子和三殿下都是人中龍鳳,臣女不過一介平民,對國事一竅不通,實在擔不了大任,況且爺爺年事已高,臣女隻想陪在爺爺身邊,盡盡孝道。”
話說的很是誠懇,因爲低着頭,皇帝看不見她的臉色,隻能聽到白冉帶着哭腔的哭訴,看見白冉對自己恐懼的模樣,老皇帝心中升起濃濃的滿足感,不由自主的昂起頭,居高臨下的睨着白冉嬌小的身子。
“若朕給你和澈兒賜婚,你還堅持是這套說辭?”皇帝低聲質問道。
白冉小臉擡了擡,連忙又道“自然是的,臣女不敢搪塞陛下。”
心中了然,果然老皇帝還是擔心自己對君澈的影響,聽他這話,似乎是以爲她對君澈有什麽想法?
想到這兒白冉連忙又說道“嫣公主與四殿下馬上就要聯姻,此乃兩國大事,臣女怎麽會有多餘的想法?”
她和鳳離歌在宮裏成雙成對的,皇帝竟然還懷疑自己與君澈有什麽瓜葛,看來真是時日不多,神志不清了。
眸子眯了眯,眼神落在地面上,森涼的眼神似要将地面戳穿。
皇帝坐在高座與白冉對話已經許久,似乎是有些力不從心,挺得筆直的後背微微塌了下去,換了個稍微舒服的姿勢。
揉了揉眉心,皇帝重重的歎了口氣“既然你如此想,那朕就不勉強你,你身爲世家小姐,代表我國與幻世聯姻确實不妥,但怕那大皇子糾纏于你,朕需要你一個态度。”
白冉眸子轉了轉,泛着水光的眸子,看向皇帝陰翳的面龐。
心中微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兒有一張宣告你三年不嫁的承諾書,你若簽了,朕就讓白府安安穩穩的渡過這三年,保白府上下平安。”皇帝一手敲了敲桌上的一張薄薄的紙,揚手一撒,紙張便打着旋,輕飄飄的落在白冉的面前。
這丫頭太影響君澈和端木旭的立場,隻有這樣,他才能借着白冉的口推脫端木旭的請求,才能給自己的皇兒一個合理的解釋。
好啊,好啊,不愧是君主,爲了自己的利益,随意出賣其他人。
冷血無情。
想讓她用三年不嫁的承諾換取白府的平安?她無論答應與否,都滅不掉皇帝對白府的猜忌,對禦王府的忌憚,所以此事不過是給端木旭給君澈一個交代。
她若簽下,此事昭告天下,天下隻會知道她三年不嫁,而不知道皇帝給她不動白家的承諾,若皇帝殺心起,這紙承諾書束縛的隻有她。
不能簽……
白冉抿唇,聲線壓低,眸光迷離起來“陛下贖罪,此書臣女不能簽。”
“放肆!”皇帝聞言,眉毛豎起,一手拍在了桌子上,怒喝道。
“陛下莫急,且聽臣女說完。如若我答應了此事,三年是個明确的時間,大皇子若真的執着與臣女,三年過後,他便可以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再次給陛下上書,屆時陛下又拿什麽來拒絕大皇子呢?以臣女來看,此事萬萬不可。”白冉緩緩道來,聲音還是有微微的顫抖,做出一副恐懼的樣子。
皇帝沉默,白冉說的不無道理,他心裏有數,三年之後恐怕就不是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屆時新皇當政,時局不穩,如若端木旭趁虛而入,提出什麽更過分的要求,自己的皇兒怎麽辦?
蒼老的眼眸微微垂下,皇帝的手放在桌子上,抑制不住的顫抖,心緒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