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見禦王殿下,上一次相見還是以師生之名,如今便是這番身份,實屬緣分。嫣兒再次,敬禦王爺白小姐二人一杯酒,望二人攜手今生,不忘本心。”端木嫣高高的端起酒杯,端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而後緩緩的飲了一杯酒。
這邊,二人雖被點名,但都隻是舉了舉酒杯,示意一番,便小酌了幾口。
端木嫣将兩人的神态看在眼裏,心上卻覺得無比輕松。君澈對白冉如此上心,若不是她身邊的人是禦王,恐怕就會動手段将她搶來了吧。
這一刻,端木嫣雖然對白冉有哀怨之情,但對鳳離歌也算是抱有慶幸之意。
白冉雖不知端木嫣心中的輕松,但卻大概明白她言語中的意思,嘴角彎起弧度,偷偷看向鳳離歌,兩人相視一笑。
而另一邊君澈的臉色卻是黑如鍋底,眼神緊盯着這邊白冉的一颦一笑,一點也不在意站在身邊雍容華貴的端木嫣。
端木嫣喝完酒,禮貌的微微垂首,而後低頭看向君澈,美眸含情脈脈,聲音百轉千回“四殿下,嫣兒也要敬您一杯酒,以表昨日沒有與您好生相見之歉意。”
君澈蹙眉,瞪了端木嫣一眼,狠狠的吐了口氣,站起身來,應付似的笑了笑“嫣公主不必客氣。”
言罷,君澈豪爽的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而微眯的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瞥向白冉的方向。
端木嫣眼看着君澈喝完這杯酒,将他那穿過自己的目光全部看在眼裏,心中一疼,卻不敢發作。
牽強的笑了笑,端木嫣坐了下去。
另一邊,端木旭見自己妹妹吃了苦頭,連忙開口道“聽聞陛下後宮佳麗衆多,但現如今隻有柳妃娘娘一人侍奉左右,娘娘現在是後宮之主,瑣事衆多,又有公主傍身,我等以表誠心,特意從我國帶來了一等一的美女,獻給陛下。此人精通歌舞,還望能給陛下煩悶之中帶來一分雅興。”
端木旭與皇帝笑了笑,沖下面的人點點頭,不久,花園外的小徑上,一個身材妖娆的女子身披花香,身着嫩粉色的披風,踏着碎步走到了皇帝面前。
白冉打量着眼前這個女子,腳步穩健,氣息沉穩,卻在經過白冉的那一瞬間,被她捕捉到了一絲靈力的氣息。
此人是個修煉之人!
白冉眸子瞬間放亮,而後看向正座的皇帝與柳妃,心中忽然明朗起來。
柳妃坐在皇上的左側,目光和善的看着妖娆多姿的女子,面色雖然平和,但一手中的筷子卻是遲遲沒有放下,顯然心中在想着别的事情。
柳妃雖然在宮中一人獨大,但終歸隻是個妃子,身下也沒有皇子傍身,若是皇帝一怒之下對她做什麽,無論是小七還是她自己,性命都是一瞬之間的事情,不會像皇後一般,與朝綱相提并論。
白冉将柳妃不自然的神态全部看在眼裏,反觀皇帝,蒼老的眸子在觸及這鮮花般水嫩的女子時瞬間就亮了起來,笑呵呵的拍了拍大腿,看着女子漸漸接近,臉上也附上了許久見不到生氣。
這皇帝的後宮之前被顧貴妃掌管,顧貴妃身下兩個兒子,權勢滔天,恃寵而驕,對與宮内其他的嫔妃打壓很是厲害,如今還留在後宮之中的活人,早就沒剩幾個,皇帝也是許久沒見過新鮮的人兒了。
白冉抿唇,睨着眸子看向對面的鳳離歌,隻見鳳離歌那雙淡然的鳳眸随着那女子的靠近而移動。白冉眸子微垂,目光開始滲出一絲寒意。
女子在經過鳳離歌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怔,白嫩的小臉上瞬間染上一層紅暈,而後抿唇一笑,伴着一身的芳香,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白冉嘴角抽搐了兩下,目光炯炯盯着鳳離歌。
鳳離歌沒看白冉,反而嘴角挂起一絲笑意,透着淡淡的玩味,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繼續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美人兒。
“這是我們國内的第一舞姬,一直養在宮裏,天生一副好嗓子,若是陛下興起,不如讓此人爲陛下和娘娘助興一曲?”端木旭見皇帝容光煥發的樣子,便心安的給那女子遞了個眼神。
女子低下頭,乖巧的跪在地上,被披風所覆蓋,縮成了一小個粉嫩的團子,面色驚恐,水靈靈的眼睛惶恐不安的左右轉着。
皇帝呵呵笑了笑,卻擺了擺手“天氣冷,貴國的好意朕心冷了,就不勞煩姑娘助興,今日不過就是簡單宴席罷了,歌舞什麽的不太好。”
說完,給身邊的太監遞了個眼神,太監得令,下去将此女帶了下去。
白冉看向那身形嬌小的女子,面容白嫩,那雙泛着水光的眸子裏似乎藏着些什麽……
忽的,女子轉頭與白冉對視,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感覺由心而發。
“小冉,小冉?”皇帝的聲音響起。
白冉回神,擡頭看向一臉慈祥的皇帝,連忙起身“陛下,何事?”
“你看,我們兩國如今聯姻之事已然敲定,這嫣公主與澈兒的婚事也是盡快舉辦爲好,但身份在,也不能草率,朕安排别人不放心,索性就安排你辦理此事如何?”
另一邊,君澈猛地擡頭,看了看皇帝,又帶着絲絲的殷切看向白冉,似乎在期待她說些什麽。
白冉愣了愣,剛想出言拒絕,就聽皇帝接着道“昨日宴席之上,離歌将你帶離宴席,朕覺得甚是掃興,今日一事,就算是賠朕這個人情,不過分吧?”
白冉彎起唇角,欣然點頭“陛下吩咐的事情,臣女自當竭力去辦,陛下放心就是。隻是聯姻一事,細枝末節的事情很多,嫣公主和四殿下身份尊貴,許多事怕是不方便臣女去做,陛下您看這……”
“這都好說,你與嫣公主和澈兒都是同窗,以往怎樣相處,日後辦事就如何辦,朕想嫣公主端莊識大體,不會計較這些的。”皇帝笑呵呵的說完,帶着威嚴的眼神看向一旁臉色已經開始泛青的端木嫣。
端木嫣笑了笑是,聲音微小“白小姐客氣了,都是熟人,不必拘謹……”
“那澈兒呢?”皇帝點點頭,目光看向君澈的時候,眉頭微蹙。
君澈坐在座位上,氣息極其不平穩,聽到皇帝點名,緩緩的站起身,擡頭隻對皇帝剛硬的說了一句“恕兒臣辜負父皇的好意,嫣公主天人之姿,還是另覓佳偶吧。”
言罷,君澈便離開了座位,直接從皇帝的面前,走着花園的小路離開了宴席。
白冉看着君澈漸漸遠離的背影,柳眉微蹙。她以爲君澈會悶聲處理此事,做一些手腳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卻怎樣也沒想到會堂而皇之的與皇帝做對。
如此激化父子之間的矛盾,那她豈不是……
白冉隻覺得頭頂的目光異常的灼熱,那兩道視線如同長劍一般射向她的頭頂,使她難以擡頭。
“讓兩位見笑了,我這皇兒性情固執,還望二位不要介意。”皇帝尴尬的舉起面前的酒杯,臉上也失去了方才的光彩,隻剩下對君澈的無奈和恨鐵不成鋼。
端木旭了然的接過皇帝的道歉,将面前的酒全數飲盡。
“小冉呐,昨日出了些狀況,朕這賜婚的旨意都沒頒得下去,朕昨夜思來想去,實在是對你甚是心悅,柳妃,你說是不是?”皇帝面孔冷峻,笑容裏帶着一絲殺氣。
柳妃笑了笑,墨綠色的宮服泛着圓潤的光澤,視線看向白冉,柔和的笑道“臣妾也很喜歡白小姐,隻是陛下再喜歡,也得問問人家自己的意思,聽聞白家主對這孫女寶貝的很,若是如此就将白小姐許配出去,可不要惹得白家主進宮來問話呢!”
柳妃言罷,笑了兩聲。
皇帝點點頭,轉而看向白冉“小冉,你看呢?”
看什麽看,白冉淡淡的盯着皇帝道貌岸然的那張臉,昨日鳳離歌當衆将自己帶走,意思還不夠明顯?還是說皇帝明知道他們二人兩情相悅,還要勢必将她許配給那邊疆的君世傾。
聯想到方才離席的君澈,白冉有一種猜想,君澈三番五次的給皇帝難堪,免不得讓他動起換人培養的心思,那君世傾雖然對皇帝下毒手,但在顧貴妃的言辭和手下人的調查中,都顯示是被幻日國的人利用,所以相比于不給自己面子的君澈而言,皇帝對君世傾的念頭可能會漸漸萌生,不然他必定會将葉歆一個沒有背景的養女許配給他,而不是身爲白府大小姐的自己。
如此老奸巨猾的人物,現在身披黃袍坐在正座,對于朝政大局沒有深謀遠慮,隻對眼前小事計較不休,白冉隻覺得心中一番熱氣,隻想掀桌走人。
款款的站起身,靜雅的小臉上神色淡然,對着皇帝微微福身,聲音悅耳動聽“臣女身份卑微,隻想一心侍奉在爺爺身側,并且學業未完,實在不該耽誤三殿下的正妃之位,怕是要辜負陛下的好意。”
言辭鑿鑿,語氣卻如磐石堅定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