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監聞言,笑呵呵的點頭哈腰附和道“白小姐說笑了,老奴自然明白白家對陛下的忠誠之意和惶恐之心。”
白冉對内監笑了笑,站在門口的曉月便微笑着塞給公公一袋銀子,然後默默退去。
“白家主客氣了,既然家主再沒有其他吩咐,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内監微微點頭,後退兩步,邁着無聲的步子走了出去。
内監帶着一衆宮中的侍衛浩浩蕩蕩一群人離開了白府,白烨在外面招呼着内監離開白府,白冉則看着漸行漸遠的一行人,面露難色。
“爺爺,你到底在擔心什麽?”白冉轉身,看着白厲依舊偉岸的背影微微蹙眉。
能替皇帝到白府進行賞賜的内監必然是深受皇上恩寵的太監,所以賞賜或者宣旨的太監在下到官員府上時便如同皇帝本人。由此便能知曉内監地位的重要性,大部分情況下得罪内監和得罪皇帝本人并沒有什麽區别。
白厲久經朝堂,不可能不明白這樣的道理,能讓他耐不住性子将惱怒全數表現在臉上的的事情,必定是驚天之事,或者隻是與白暮秋和白冉有關,所以白厲才如此急躁。
白厲哀歎一聲,望着堆在門口的一個個箱子和小件,眉心緊鎖“臭丫頭,這些東西不能要,你知道這些代表什麽嗎?”
“皇上難不成對白家又有什麽想法?”白冉愣了愣,背後忽的感覺一陣發涼,她想到了一些事情,讓她不得不覺得害怕。
“此次幻世國使團進京,不但幻世國那邊有個公主要來,還需要嫁一位過去,宮中女子裏面皇帝已經默許将葉歆許配給君世傾,所以隻能從世家小姐裏選,顧家顧青青,白家你,柳家的柳小姐都是可選之人,你可明白?”
“可陛下沒有理由會将我許配給幻世國,端木旭那個人陰險狡詐,多半就是日後幻世國的太子殿下,我若真的嫁過去,以皇帝的戒心他怎麽可能安心!”白冉打量着這些賞賜,恍然大悟。
皇帝一定是在她身上動了歪心思,否則不可能無緣無故送來這麽多的東西,到底是爲什麽能讓皇帝放下戒心肯把她送出去!
“陛下戒心很重,所以我也想不明白,陛下爲何會選中白家人。”白厲捋了捋胡子“但是無論如何,這些東西都是不能收的!”
“爺爺,皇帝現在對白家很是提防,我與哥哥回來的路上都有陛下的人在旁邊監看,此事若是爲難那太監,待他回宮照實禀明,我們的安穩日子也就過不了多少。爺爺,我知道你心疼我,但現在旨意未出,說明尚且還留有餘地,我雖不知皇帝爲何選我,但我定不會由着他的意願。”白冉一手輕輕撫過皇帝賞賜的箱子,嶄新的玉器擺件,木盒木箱散發着新木的味道,白冉微微咬牙,在心底做着決斷。
白厲憂心忡忡的看着白冉,終是長歎一聲“我已經不在朝中任職,幫不上你任何忙,你去将事情告訴你哥哥,興許他能有什麽主意。”
白冉搖搖頭“該知道總會知道的,但是他又能有什麽主意。”
“或者還有一人,丫頭或許可以去試試。”白厲輕輕順着胡子,眸光幽深。
白冉聞言心中不由得頓了一下,她知道白厲說的是誰,可他真的會管此事嗎?
“陛下顯然不希望禦王府和白家有過多的牽扯,我之前在路上隻是在他的馬車外待了一段時間,侍衛便百般理由将我帶回馬車,恐怕不能麻煩他,不然對禦王府對白家都是折磨。”白冉默了默,伸手打開一個小盒子,一個通體發黑的手镯靜靜的躺在盒子裏面,玉質圓潤,黑至發亮,白冉一手輕輕摸了摸微涼的玉镯,無奈的苦笑一聲。
同樣的東西,她見了兩次,目的卻是不同。
白冉在之後的日子裏,一直窩在自己的屋子裏潛心修煉,本還想去見鳳離歌也因爲皇帝賞賜一事而放棄了。
幾日之間,白冉在懷華玉中靜心修煉,實力也升至靈王五階,因爲前段時間華老引導她将實力鞏固作爲重點,所以這次的晉升過程非常順利,白冉也将她靈王五階該有的水平牢牢掌握。
十日之内,白冉聽着已經恢複了的暗影不時向她禀告宮中之事,因爲皇帝身邊有宮内的暗衛相護,所以暗影們基本都是在宮外攔截消息。這之間,白冉雖然時刻留意,但卻沒有關于聯姻一事一絲一毫的進展,相反,反倒是捉住了君世傾偷偷寄回來的求助信,而寄信的目的地,就是葉歆。
信上所言,出乎白冉的意料,君世傾在他以爲的幻日國的恐吓之中稱病卧床,拒不回京,但似乎他的還是不肯落入他人手中,信上勸說葉歆在京城幫幫他,他已經知曉皇帝的聖意,知道葉歆不喜,便想着用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此事,這樣幻日國也不會因爲聯姻一事到達幻影國見到他。
白冉看過之後就吩咐人将信件原封不動的送出去,她竟沒想到君世傾雖然沒膽子,但思想還是有些活絡,能想到聯合千裏之外的葉歆,也算是他有魄力的一種體現。
白冉閉關十日之久,就在第十一日,白冉的小院内樹梢輕搖,床上投着半截人影,長身玉立,在皎潔的月光下竟比月光更爲耀眼。
流焰窩在軟榻上,紫紅色的眸子掃了窗戶一眼,又悄悄看向一心修煉的白冉,見她毫無動靜,便也一動不動的躺在軟榻上随意翻看着書本。
白冉心中一動,忽的睜開眸子,手腕輕輕一翻,一枚帶着銀光的細針穿過空氣咻的一下刺破窗戶飛向外面的人影。
流焰心中所想雖然在努力的克制,但多少她也能感覺到一點,畢竟能讓流焰察覺還裝沒看見的人也沒有幾個,況且還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
窗戶上一個極其微小洞透着外面微亮的月光,落在窗邊的桌子上,一個獨自的原點在桌子上靜靜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