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美非凡的面容上，除了深邃立體的輪廓與晦暗不明的眼神之外，墨染再難以看透其他。
可就是因爲看不透，他才更心慌。
他不怕朱雀，但他絕對害怕舒禦。
舒禦，聰明，謹慎，睿智，又有權勢、心計、背景、能力……
被這樣一個人算計上，絕對會生不如死。
墨染抿了抿唇，看着蹲下身不斷靠近自己和聞人以香的舒禦，有些顫抖的開口：“舒禦……多年朋友了，我也不想如此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爲愛罷了。”
舒禦勾着唇，看似笑着，實則笑意不達眼底：“是啊，一切都不過是因爲愛罷了。說句實話，如果傾城入魔了，我也會選擇背棄神界轉入魔道。隻要是傾城想要的，我都會去做。哪怕爲她死，我也心甘情願。
所以墨染，你的心情和立場……我完全能理解。”
舒禦說到此，還微微颔首，算是真的表示自己能夠理解墨染。
但就是這個樣子，反而讓墨染覺得心底發毛。
“舒禦，你能理解我和以香，真的很好。你放心……我……”
墨染剛說到此，舒禦突然擡手示意他住嘴，然後自己接着說道：“但是……”
一句“但是”，直接讓剛剛溫和的假象瞬間破裂。
“但是什麽？”
墨染開口，順便摟着聞人以香不斷地往後退。
他拼了命才帶着以香走到這裏來，說什麽都得讓懷裏的以香活下去。
“但是……既然你選擇了你愛的女人，那麽……你便是神界的敵人了。從今以後，你我便是敵人。我若見你，必殺你！”
舒禦這話，說的口吻很是雲淡風輕。
但聽在墨染的耳朵裏，乃至是朱雀和小珍珠，都覺得霸氣凜然。
“哇哦，域君大大好帥啊。”
小珍珠小聲湊到朱雀耳邊，嘀咕了句。
朱雀點點頭，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傲嬌态度。
“嗯，是很帥。這句話比我剛才那句高級多了。不是因爲你的愛殺你，就是因爲你跟我們不在同一個立場。墨染，這是你選擇的路，你必然要承擔這個結果。”
朱雀勾着唇，說完這句，瞬間覺得身心舒暢。
“不……不能殺我。我是墨家的繼承者，我還是神界暗閣的主人。舒禦，你若懂了我，我的暗網一定會成爲覆滅神界的一把利劍。”
墨染的威脅聲，在舒禦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呵呵……是啊，暗閣的确是插在神界的一把利劍。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舒禦，你是新任神王，你知道你這話代表着什麽嗎？”
舒禦微眯着眼，神色之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神界如今是在本神的掌控中。神界不僅僅是隻有墨家，比如……上官家、司徒家……這些古老的氏族，每一個都能頂替墨家的地位和功能。
而未來輔佐本神王的得力助手，除了龍霆之外，也不一定就需要一個叫‘墨染’的人。你說呢？”
墨染聽到此，臉色瞬間慘白。
舒禦一番話，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所以說，這才是最可怕的。
但垂死掙紮，乃是人之本能。
縱使成爲神級修煉者，依舊不可避免此等天性。
估摸着，這也是天道将他們一群人囊括到這方世界的其中一個理由。
在天道面前，縱使成爲了神又如何？
人的本能，依舊存在。
“可是……可是如果你舒禦爲了蕭傾城背離了神界，難道我們都要見到你群起而殺之嗎？舒禦，放我一馬。我不過是想保護我懷裏的以香而已。剛才朱雀也傷了以香，我們就算初步扯平了。
等出去後，我便帶着以香隐姓埋名，找一個地方落腳隐居。你放心，從此以後，我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給你們帶來麻煩。”
舒禦聽到此，歎了口氣，起身将懷裏的蕭傾城交給了一旁的朱雀和小珍珠，而自己則是撫摸着龍形劍重新蹲下身，看着面前已經退了快五六米遠的墨染，開口問了句：“墨染，在你眼裏，我舒禦就這麽蠢嗎？”
話落，舒禦手裏的龍形劍一晃，直接放在了墨染的脖子上。
墨染一怔，似乎壓根沒想到舒禦居然要先殺了他。
“你？你要先殺我？”
“當然，你不死，我怎麽滅了這個魔女？墨染，你才是她的保護者，所以當然應該先除了你。看在曾經兄弟一場得份上，給你一個說遺言的機會。”
舒禦手裏的龍形劍，随着他自己的話音，往前送了一分，墨染立馬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側傳來一絲疼痛。
“遺言？遺言就是别殺以香。舒禦，放過以香。算我……求你。”
“求我？不需要。你已經爲了這個女人站在了本神的對立面。本神殺你是本分，殺她更是本分。如果有一天階下囚是本神，你也大可以這麽冷漠無情。”
話落，舒禦突然将龍形劍往回收了三寸。
下一秒，舒禦手裏的龍形劍借助着這股旋轉慣性就要劃過墨染的脖子。
也就是這一秒，突然昏迷在墨染懷裏的聞人以香睜開了眼。
被君邪重傷過的聞人以香，拼盡全力将身體裏最後一絲魔氣夾雜着自己的心頭血從嘴裏噴出，直接朝着龍形劍而來。
龍形劍躲閃不及，被一滴摻雜着魔氣的心頭血觸碰，立馬化爲一道金光重新回到了舒禦的身體裏。
魔族的心頭血，隻有一滴，但效果驚人。
那是保命法寶，聞人以香在墨染面臨緻命危機之時，拼盡全力将這一保命用的心頭血夾雜着最後的魔氣送了出去。
換回的代價就是，墨染暫時得救，而聞人以香的頭發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她全身也開始呈現出老态。
之前墨染費盡心力注入到她身體裏的那些精血元氣，全都被她自己的身體自發耗費光。
“以香？以香……以香你醒來了，你看看我……别閉眼睛，求你，求你别閉眼睛好不好？”
墨染愣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雙手捧着聞人以香的臉頰，激動的湊過去吼叫着。
舒禦看到此，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