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的靈魂深處依舊選擇的是……拒絕。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仿佛總有事要超脫他的掌控一般。
“當然!隻要父神替我議親,我自然是首肯的。”
一旁的近身護衛一聽,立馬面露喜色:“那太好了。屬下這就去将二少您的态度轉達。若是龍神大人和夫人知曉,一定會很欣慰。”
而舒禦不知道的是,他将這段經曆忘卻和龍神與司的手筆分不開。
二人想了許久,皆是認爲應當洗掉他們在人界的這段記憶。
舒伴雪作爲舒禦的娘親,因爲舒禦曾爲了摯愛蕭傾城而赴死的悲慘經曆,讓她很怕再次痛失自己的親兒。
龍神是覺得,若有緣分自然會走到一起。
礙于自家夫人的強求,自然不會回絕。
也正因爲此,先一步蘇醒後被帶回龍族駐地的舒禦将蕭傾城忘了個幹幹淨淨。
唯有夜深人靜時,腦海裏的那抹若有所爲的倩影困擾着他的心,迫使他一步步的往前去探查。
可此刻真正被他曾愛到骨子裏的女人,正昏迷在月天界深山裏的一處竹屋裏。
屋内,一身着黑色棉質長袍的男子正端坐在蕭傾城的床榻前。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容顔帶着幾分清秀,但卻不是霸氣淩然的氣勢。
精緻的五官上,帶着幾分疏離。
不同于舒禦容顔的妖孽張揚,此人的容顔更加儒雅出塵。
一雙狹長的眸子不是帝千尋的鳳眸,也不是舒禦的桃花眼。
那雙眸子看似不夠豔,實則越看越像一汪水一般的惑人。
皮膚白皙,淡淡紅唇緊抿。
三千青絲用一根普通的檀木簪挽起。
坐在這陽光照射的竹屋内,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一身棉質長袍雖然看似普通,實則内裏的刺繡不俗。
包裹嚴實的身軀,并不瘦弱。
身上隐約散發出的高階威壓,都在表明着這男人的不俗。
良久,昏睡中的蕭傾城嘤咛了幾聲。
男子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突然有了一絲光彩。
“你醒了?”
聲音平穩深沉,卻又極度富有磁性。
伴随着屋外的小鳥聲,更加低沉悅耳。
朦胧恍惚中睜開眼的蕭傾城,入眼所見便是一副畫中一般的景象。
床邊端坐的男子背對着窗外溫暖和煦的陽光,五官立體分明,容顔氣度卓絕。
該用怎樣的話語形容呢?
那應該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吧。
“你是……當初在樹梢上看我的人?”
蕭傾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強撐着慢慢坐起身。
男子似乎是沒料到蕭傾城的眼力這般厲害。
當日天色已暗,且蕭傾城還重了劇毒。
而他自己還帶着黑色的鬥篷。
卻不料,就是這樣的情景,在昏睡了十來日的情況下,蕭傾城依舊在醒來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斬生毒這樣的東西,你都敢碰?别以爲戴着移形換容就真的絕對安全。别以爲你體内的神魂之力奇特就能橫着走。”
男子回過神,一邊說着這話一邊上前想要伸手攙扶蕭傾城坐起來。
而原本已經準備起身的蕭傾城聽到此,猛然一驚。
不爲别的,隻是自己的底牌直接這樣和盤托出放在一個不知名的男人面前,多多少少都覺得有幾分危險。
男子感覺到了蕭傾城身上陡然凝聚起的殺氣,勾着唇無聲的笑了笑:“你不必防我。我既然救了你,就沒想過要殺了你。”
蕭傾城慢慢坐起身,活動了下脖頸,然後仔細的看着身旁端坐着的男子。
“謝謝你。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他日若有所需,傾城必然盡力。”
“傾城?果然如你這張臉一般,很是貼切。墨染,認識一下。”
蕭傾城挑了挑眉,微微側着頭打量着身旁淡笑的男人。
“墨染?轟動月關界的暗閣閣主。不是說……你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嗎?我在暗閣的二樓内也看了不少關于你的傳奇轶事。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會對我坦誠相見才對。”
墨染勾着唇微微一笑,這一次他笑出了聲,那張如玉的面龐也如綻放的花朵一般格外迷人:“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對你呢?見死不救嗎?”
蕭傾城聽到此,倒是啞然了。
無奈的搖搖頭,蕭傾城慢慢伸直雙腿,略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身子,便準備低頭去穿放在床榻邊緣的鞋子。
此刻,她腳下的鞋子已然變成了一雙合腳的繡花鞋。
可見,她臉上的移形換容早就被這男人給摘掉了。
“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低頭穿鞋子的蕭傾城,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一旁起身去端藥的墨染微微一震,下意識問了句:“誰?”
“墨韻,我師父。”
墨染聽到墨韻時,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亮,随後被他很好的收斂。
回過神,将窗台上放置的一碗藥端起來遞給走過來的蕭傾城:“這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喝了它。”
蕭傾城接過來,沒有猶豫,一揚而盡。
喝完藥,将空碗放置到一旁,伸手上前一步推開竹屋的門。
跨出去,深吸一口氣。
嗅着鼻息間萦繞的馨香,聽着屋外的鳥語,蕭傾城便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這也是她來到神界後,第一次感覺到了放松舒适。
“這裏是哪裏?”
蕭傾城深吸了幾口氣,便擡腳走出屋子,順勢走到院子裏,來到院子的一棵老樟樹旁的石凳前坐下打量。
院子不大,占地不過二三畝。
一排竹屋,約莫也就三四個寬敞的房間。
院子裏種植着一些藥材和花圃。
院子四周紮着的籬笆看起來很新,籬笆外面是一汪湖水。
湖水遠處有山有田,院子背後是高山。
至于高山的後面是什麽,蕭傾城并不知道。
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直到墨染順着一旁的石凳坐下後,才靜心的等待着墨染的回答。
“這裏是我的屋子。我時而來此采藥或者制藥時,就會住在這裏。”
蕭傾城聽到此,挑了挑眉,開了句玩笑:“堂堂暗閣的閣主,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墨染勾着唇,神色之間帶着幾分不悅:“那你覺得……我應該住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