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雖有兩千年的積累,絕強的武功,卻從來沒有一顆強者之心。
一旦發現不對勁兒,立馬逃之夭夭。
這份兒見機的本事,逃命的速度,已經成爲融入他骨髓當中,最難以改變的特性。
其實這也跟他特殊的自身經曆,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
活了兩千年歲月的老妖怪,最初不過是秦始皇手底下,一個不起眼的煉丹師而已。
始皇帝的命令,讓他率領兩萬精銳大軍,誅殺鳳凰,取其鮮血,煉制長生不老之藥。
橫掃六合,古往今來的第一位皇帝,至高無上的地位以及權力,這世間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唯一不可自我控制的便是自己,随着時光的流逝,而不斷消耗的生命。
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死,是由生命開始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的事兒。
然這天底下,能夠甘心接受死亡的人,卻實在太少。
“這個活了兩千年的老妖怪,還真有點兒能耐。”遙望着帝釋天斷然離去的背影,衛無忌背着手,眸中有種感歎。
這個老妖怪,積累了兩千年的功力,實在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正常巅峰。
不過就算如此,卻也達不到值得衛無忌忌憚,爲難的地步。
大麻煩,自然要不惜一切手段,當場打死了事兒。
小麻煩,卻是沒必要這麽着急。
且看他能蹦跶到何種的程度。
如果預料沒錯的話,即便有自己的插手,改變了許多原本線路的劇情。
以帝釋天的性子,卻依舊會不可避免的走上那條,自我作死的道路。
這不僅是劇情的必然,同時也是個人的經曆性情,所決定的。
“你們打算怎麽安排她?”孔慈雖由死而生,此刻卻似是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任何的自我意識可言。
讓一個完全失去了生機的生命,重新恢複生機,已然是違背了天理自然的事情。
“這·····”這個現實的問題,讓聶風步驚雲,俱都感到了爲難。
他們畢竟已不是當年的獨身,将複活的孔慈留在身邊,确實有諸多的爲難不妥。
“聶風有一事相求,還請城主能夠成全。”聶風閃過一抹智慧光芒,沖衛無忌道。
“你想讓我放秦霜出來?”在衛無忌的深邃眼光中,聶風不曾有絲毫畏懼,退卻的意思。
“我們二人此刻俱都有了各自的心愛之人,雖很欣喜孔慈的複活,但讓她跟在我們身邊,确實存在諸多不便。”
“何況,她跟霜師兄有着婚姻媒約······”步驚雲的手,因爲聶風的這句話,不受自己控制的一抖。
不管是否存在雄霸的算計,終究他們幾個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曾爲了孔慈而反目成仇。
到頭來,孔慈終究,還是跟秦霜成就了最終的姻緣。
步驚雲很想做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現在的他,已然不是孤身一人,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将楚楚那麽一個對他情深義重的女孩兒抛棄。
當爲了絕世好劍的開鋒,于楚楚毫不猶豫以自己鮮血生命,做爲祭奠之時。
連步驚雲這般的不哭死神,都流出了至熱的情淚。
同時,也是至重決定在心中落下,這輩子,都不可能讓這個女人離開了自己。
這事兒還真是沒法說,折騰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好在,他們現在都已經找到了各自的歸宿。
這算是唯一的收獲吧。
“好吧!等她恢複一些後,會有人安排你們去見秦霜的。”思慮瞬間,衛無忌答應了聶風的請求。
“隻是怎麽說,你心中應該有數兒。我雖然不一定在意一個秦霜,但我不希望亂。”雖答應了聶風的請求,該說的,衛無忌卻也不會落下。
多番的手段謀劃,才好不容易才有了現在這般局面。
若有人攪亂,衛無忌是絕不可能容忍的。
“此事,聶風心中有數兒。一統的江湖,終究是講究秩序的,對于天下百姓而言,也是最好的。”天下會的出身,以及這段時間的經曆,親眼所見,都讓聶風深深明白,動亂給生活在這片大地的百姓,帶來了怎樣的傷害。
“其實對于此事的解決,我還有另外一種建議,提供你們參考。”
“或許在你們的記憶認知中,她是曾經跟你們一起長大,曾在心中占據了極重要地位的孔慈。”
“可在我眼中,她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以無上玄功,相助孔慈複活,并且給了她重新的名字,以及身份定義。
這其中固然有帝釋天如同雄霸一般,以孔慈爲棋子,繼續控制風雲的謀算。
從孔慈的角度而言,原始的身體,重新的記憶與身份,代表了一個與過去完全隔離不同的重新身份。
沒有了過去的那些糾纏,她的人生,或許會過得相當幸福。
最起碼,不必做一個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棋子,在他人的操控中,将一個完整的女子,劃分三部分,分給了三個不同的男人。
“城主之意,我二人已明白。請城主放心,我們會慎重考慮的。”衛無忌的提議,讓風雲二人愣了一瞬間,眸中俱都閃過思索。
“該死的玄武真功!天殺的混蛋!”寒氣彌漫的天門隐秘之地,帝釋天的閉關之所。
親眼看着自己頭頂雙鬓,幾抹刺眼的霜白,帝釋天忍不住咬牙切齒,大罵出聲。
兩千年歲月,他獲得了常人難以享受的生命,以及榮華富貴。
衰老,卻終究是他心中,難以拔除一根刺。
除了權勢之外,悠久的生命,同樣是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難以自持的癫狂誘惑。
而已經實現了這一目标的帝釋天,最大的夢想,卻是讓自己不再衰老。
悠久的生命,他已經享受了整整兩千年。
然以七八十歲,垂垂老矣的狀态,渡過今後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漫長人生,卻實在不是帝釋天想要的。
每每想到自己終有一日,垂垂老矣,帝釋天有種忍不住的一陣陣眼前發黑。
“主人,您還好吧?”一道溫柔如春風般的聲音,傳入了密室中。
也唯有這位天門真正的主人,才能讓這位向來自傲的神母,有如此女兒般的表現。
“本座沒事兒,不要來打擾我。”一句話讓不敢有任何質疑的神母退下,帝釋天陷入了深深的思慮中。
“看來,我應該盡快啓動屠龍計劃了。”
鳳血已經賦予了帝釋天不死不滅的能力,可是跟身負玄武真功的武無敵一戰。
讓自身受到重創的同時,玄武真功對他而言,如同天然克星一般的勁道,卻也徹底摧毀了鳳血中蘊含的,不死不滅特性。
雖然鳳血剩下的威能,也足以确保他悠久的生命,但卻是會讓他不可避免的進入衰老的狀态。
尤其是當受到傷害的之後,這種衰老,就會以比平常更爲快速的方式,在他身上顯現。
起初發現自己這種變化的時候,帝釋天驚慌中,充滿了迷茫。
十強武者武無敵,不管是如何的驚才豔豔,獲得了如何了不起的成就。
在帝釋天的眼中,也跟蝼蟻沒什麽區别。
就生命層次上,帝釋天就有鄙視武無敵的資格。
再了不起的天賦成就,在有限的生命面前,都是一場空。
人沒了,自然也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沒被他看在眼中的蝼蟻,卻最終跟他一場大戰中,不僅傷了他,更摧毀了他能夠不死不滅的保證。
若是有機會再見到那個混蛋,帝釋天發誓,如果讓他活舒服了,他就白活了這兩千年時光。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而言,還是盡快想辦法,解決自身的困局。
帝釋天雖沒有一個武者應有的心性,這兩千年的歲月,卻是一點兒都不白活。
他在極短的時間内,便察覺到了武無敵有能力給他造成這種傷害的緣故。
都因爲武無敵的那門武功——玄武真功。
他的長生不死,不死不滅,從根本上來說,還是鳳血帶來的。
而水屬性的玄武與火屬性的鳳凰,本身就存在先天性的克星。
所以,想要恢複這種傷害,必須得尋找一種,能夠防水增火的至寶。
對于天地間多種神獸,有着深刻了解的帝釋天,想到了神龍,想到了龍元。
龍在屬性特色中,屬五行之木。
以水養木,以木增火。
按照帝釋天的推算預想,龍元不僅擁有避免玄武真功傷害的能力,同時還可以進一步激發鳳血的力量。
到時候,他不僅能夠輕松解決掉衰老的問題,讓他真正恢複到不死不滅的狀态,就算玄武真功,也無法第二次損毀的不死不滅。
沒準兒還可以,讓他返老還童。
真要按照他的預想來行動,并且最終完成的話,這天地之間雖大,卻再也沒有誰是他的對手。
他将真正達到,唯吾獨尊,随心所欲的地步。
越想越是貼切,越想越是狂熱,也下定了帝釋天屠龍的決心。
不過這個事兒,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辦到的,還得細細謀劃才是。
神龍的力量,在衆多神獸之中,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就算是他兩千年的功力,也沒有戰勝神龍的把握。
看來,還得仔細尋找幾顆合适的棋子才是。
一個龐大的計劃,随着帝釋天的思緒,而逐漸完善。
“泥菩薩見過城主,感謝城主的維護救命之恩。”将風雲二人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後,順道查看了一下歸于無雙城的地盤之後,衛無忌回到了城主府。
在城主府大廳内,已經有兩位許久不見的熟悉身影,等候多時了。
一見到衛無忌,深感無雙城變化的釋武尊,沖着這位無雙城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無雙城能有現在的局面,這位少年城主的功勞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而泥菩薩則是不管出于真心感激,還是出于保命的考慮,直接向衛無忌行了一個大禮。
實際上,衛無忌确實受得起泥菩薩這個大禮,若不是衛無忌,隻怕泥菩薩早已痛苦的死在天譴之中了。
就算能夠躲過天劫,也休想躲得掉天池十二煞的追殺。
那十二個喪家之犬,殺人的本事,實在不必質疑。
“明人之前,不說暗話。我救你,并非單純的善良,卻也是有我的考慮在其中。”衛無忌一揮手,讓泥菩薩站了起來。
相比于這種虛頭巴腦的話,衛無忌更加注重實際。
“城主若有事,直言無妨。泥菩薩但凡能夠做到,絕不推辭。”泥菩薩沒有任何的遲疑。
其實對他而言,這種狀态,才是最爲讓他放心的。
“這話自然是說得好,可是以我對你性子的了解,這事兒你有極大的推脫可能。”衛無忌似笑非笑的看着泥菩薩,讓這位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相師,都有種忍不住的心驚肉跳。
“城主就莫要再吓唬我這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了。”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泥菩薩微微苦笑道。
“你泥菩薩若是都成了廢物,這天底下,可就沒有多少能人了。”一個廢物,又豈能值得雄霸,那般的大動幹戈。
“城主謬贊,實不敢當。”泥菩薩拱手中,心中苦笑。
相比之下,他倒是甯願做一個默默無名,絲毫不引人注意的廢物。
“就爲了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天哭在哪兒?”衛無忌直接的話語,讓就算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的泥菩薩,瞬間呆愣在了那裏。
他設想過無數的可能,卻是沒想到,衛無忌居然跟他詢問天哭的下落。
這位少年城主,是怎麽知道自己清楚天哭下落的?
“你看,這反應不出我隻所料吧。”泥菩薩的反應,不出衛無忌的預料。
其實對于泥菩薩,衛無忌并沒有如雄霸那般的依賴。
對于所謂的天命,本沒有什麽太過的執着。
對那本由倉颉所書,号稱能夠看透衆生命運的天哭經,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