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起來就和古代的帝王權術一樣。
但這本來就是相通的。
東錦霖看到了小諾的天賦。
他也知道，這孩子的本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這麽怯懦。
事實上，小諾是有野心的。
小諾沉默下來，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緊鎖的眉頭還是可以看得出，他心裏對這樣的改變還是不太願意接受的。
“自由是相對的，不自由才是絕對的，你這個年齡，去接受教育，是所有人都要做的一件事。”東錦霖的話聽起來有些冷酷無情。
小諾再擡起頭來時，反倒不顯得難過了。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東錦霖等了一會，沒等到他接下來再說點什麽。
不由有些詫異。
“沒有其他想說的了？”東錦霖追問。
小諾搖搖頭，“我會去好好上學。”
聽話得……讓人有些無所适從。
東錦霖沉默了一下，颔首，“好，過幾天就會有人來接你，你如果要跟他們告别的話，可以提前做準備了。”
“準備什麽？”洛雲染提了個紙盒子走進來，剛好聽到最後一點。
東錦霖擡起頭來，淡定地一揭而過，“沒事，你拿了什麽東西？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一點也不重，我拿得動！”洛雲染連聲制止他，“你就給我在那坐着别動！”
她那謹慎的表情就好像東錦霖一動，就有什麽炸彈會瞬間炸開似的。
東錦霖莫名被這種氣氛帶動，都不由得變得有些僵硬，當真一點一點又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洛雲染大步走過來，把手上提的那個紙盒往他面前一放。
朝東錦霖一伸手，“打開吧！”
東錦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那盒子，又看看洛雲染，“……可以打開嗎？”
洛雲染瞬間擰起了眉，“爲什麽不能打開？我還能害你不成？”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好像生怕洛雲染會生氣，趕緊去開那個紙盒子，期間差點不小心反而把盒子碰掉。
洛雲染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眼疾手快地及時在下面托了一把！
東錦霖差點一口氣沒吐出來，看着洛雲染小心翼翼地把紙盒子放回到桌上，這才緩緩吐出來，“對不起……”
洛雲染這次聰明地往桌子靠近站了一點，以防他再出現什麽意外，“沒事，你打開吧。”
東錦霖這才重新面對那個紙盒子，指尖挑開最上面的卡槽，輕輕一提。
盒子瞬間就從四個方向散落下來。
露出裏面白白綠綠，軟軟糯糯的小方塊。
“這是……”東錦霖轉而看向洛雲染。
這東西太熟悉了，熟悉到恍如隔世。
以至于他一時間都有些不能确信這東西的确就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
洛雲染的手指不知覺地撚在一起，嘴上若無其事道，“我找人學的華夏糕點，綠豆糕和桂花糕，和摘星樓的比，估計味道是差了許多的，畢竟現在綠豆的綠豆桂花和糯米都是奢侈品，就算出高價也不一定能買到品質好的……”
“所以你做這些給我是爲了？”東錦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攫住她，她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他盯得反而越緊。
洛雲染把左手往前一伸，“你上次不是給了我一枚戒指嗎？這就當我的回禮了，總覺得單方面收你的東西不給你點什麽，挺過意不去的，現在我的回禮送出去了，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手下這枚戒指了。”
“你的意思是……”東錦霖忽然睜大了眼睛，意識到了什麽，“你答應了？”
洛雲染，“爲什麽不答應？”
東錦霖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洛雲染莫名其妙。
東錦霖趕緊輕咳一聲，收斂住自己的表情，搖頭，“沒事，我，嗯，我很高興！”
那天洛雲染就那麽走了，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東錦霖一個人思索了很久。
果然副官說的什麽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這種話是不對的。
他的雲染居然還想回他一份禮物，然後才覺得他沒有吃虧。
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祝賀你們。”角落裏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
兩人同時轉頭看了過去。
小諾正看着他們，小表情很認真。
洛雲染瞬間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過去用力揉了揉小諾的腦袋，“謝謝你啦！”
小諾稍稍不适應地晃了一晃，然後，也咧嘴露出一個笑來。
“你笑了？”洛雲染驚奇地看着他，又迅速轉過頭來問東錦霖，指着小諾，“他剛剛笑了，你看到了嗎？”
東錦霖點了點頭，“看到了。”
“你知道這有多不容易嗎？他自從來這裏之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笑。”洛雲染趕緊強調。
等她再回過頭去的時候，小諾已經不笑了。
就好像剛剛的一幕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洛雲染瞬間不高興了，“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又回去了？”
“行了，”東錦霖走過來，把她從小諾身邊拉開，“你總不能要求他每天時時刻刻都保持笑容，那怕不是個傻子。”
“哪有你這麽說自己侄子的！”洛雲染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趕緊對小諾安慰道，“你别聽他說的話，你很好。”
小諾弱弱地低下了頭，“謝謝……”
來了這裏之後，他聽到了從前那麽多年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的誇贊，這裏的每一個人，有的看起來很兇有的看起來很溫柔，但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真的對自己好的人。
他來之前其實擔心過自己會遭遇怎樣的生活。
但現在，才發現他之前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東錦霖眯了眯瑰麗的深紫色長眸，忽然對洛雲染說了一句，“不要對小鬼太好。”
小諾敏感地一抖，不知所措地擡起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洛雲染趕緊輕輕拍了拍小諾，皺着眉看回去，“他才多大？父母都不在身邊，你既然把他帶回來了，就應該要好好照顧。”
東錦霖颔首，“我照顧，可以，你就不用你了。”
他懷疑洛雲染對這種表面看起來小兔子似的狼崽子有什麽天然好感，他可不希望，這小子成爲第二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