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差。
東錦霄有些艱難地颔首，“對。”
洛雲染那邊卻一下子笑開了，她攤手道，“你看，說了那麽多，但是沒有一句是說你會把我怎麽樣的啊，所以這預言就算全部應驗了又怎麽樣，我有什麽好害怕的？”
預言的内容都是什麽家國啊、百姓啊、江山社稷，有她洛雲染一毛錢關系嗎？
所以就算那預言裏的每一個字都應驗了。
但。
那又怎麽樣？
東錦霄也不由呆了一呆。
洛雲染手上拈了根稻草，忽閃忽閃地在指尖轉動，問，“你知不知道東錦霖身上的胎記什麽的？我想驗證一下面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東錦霖。”
東錦霄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道，“你看看他左側而後是不是有一道疤痕。”
洛雲染在門口走了兩遍，她是站在牢房外的，東錦霖是直挺挺倒下去的，就這個角度真的是很難看到那人耳後。
右手一翻，一枚小小銀光在她手上一閃而過。
東錦霄沒太看清楚，就看她蹲在那，對着鎖眼一陣搗鼓，不一會就“咔哒”一聲，下一瞬就看她輕輕松松把大鐵鏈上的鎖給摘了下來，幾下扯掉了鐵鏈，推門進去了。
東錦霄一慌，馬上追了進去。
洛雲染已經蹲下身，翻開了那人的左耳，奇道，“還真的有一道疤，不明顯，要是不仔細都留意不到，你怎麽知道？”
這兩兄弟不是一出生就分開了嗎？從小也沒有生活在一起，關系也不好。
東錦霄見地上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看來是真的死了，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嗯，是我弄的。”
最開始被放逐的時候他心裏還有多不服，也沒有像後來那麽逆來順受的性子，被人幾句話一激，就大打出手。
有次就用竹枝戳到了東錦霖的耳後，那之後他差點被打死。
不過可能連東錦霖自己都不知道那裏有一道疤吧，畢竟是在耳後，就算是照鏡子也看不見。
洛雲染隻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多問。
“走了。”覺得已經沒有什麽要做的了，她站起來拍了拍東錦霄的後背，推着他往外走。
東錦霄無意識地被推着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旁邊的小少年立刻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這麽快？我還當你們兩個在裏面有很多話要說呢。”
洛雲染瞥了他一眼。
東錦霄直接無視他，徑自往前走。
小少年摸了摸鼻子，感覺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看到洛雲染朝自己招手，他趕緊追了兩步，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什麽事？”
他剛才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主子，現在不得不夾起尾巴。
洛雲染指了指身後，“裏面的人死了，你處理一下，不要讓消息洩露出去。”
“什麽？”小少年驚呼一聲。
東錦霄腳步一停，回頭看了過來。
小少年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東錦霄瞥了他一眼，看他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鵝一樣，又默默地收回目光，走了。
小少年差點被自己憋死，趕緊松了手長出一口氣，“這怎麽回事啊？剛剛我進去的時候還看到人好好的呢，難道自盡了？”
洛雲染擺擺手，“說來話長，你先去處理就是了，搞定了回來報個信。”
小少年愣愣地被拍了兩下肩膀，然後就目送那倆走遠了。
夜風一吹，一個激靈，一下子反應過來，“唉，不是，那個瘟疫怎麽辦啊？”
那倆早走得沒影了。
小少年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轉身回去收拾殘局去了。
但外面還有更大的殘局，才隻是剛剛開場。
瘟疫病魔一瞬間席卷了整個帝京城，人人自危。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老舊的木門被敲響，三短一長，三短一長。
和約定好的暗号一緻。
屋裏的人走到門口，小心地移開了門闩。
外面的黑影一閃，就立刻把門給帶上了，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朝屋裏那人一拱手，“王爺，外頭亂套了，西北軍中不少人都染了瘟疫，随處可見躺倒在地的病人，現在所有的防備都已經是一盤散沙，咱們是不是抓住這個機會，一舉——”
“再等等。”面前的男人出聲打斷。
他轉身朝回走去，屋子裏那一燈如豆，直到走得近了，才稍稍映照出一些這人的臉孔。
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勤王東錦泓！
“可是，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啊，我們的人都在暗處埋伏很久了，王爺！”手下還想勸說。
畢竟現在西北軍剛剛攻城成功，正是他們最疲憊也最松懈的時候，在加上還有瘟疫。
他們肯定做夢都想不到，解決了皇帝，他們還有另一個對手正在暗處磨刀霍霍。
“我說再等等！”勤王聲音一厲，“本王怎麽會不知道現在是個好時機？但是這個好時機出現得未免也太快了，他們剛剛攻城完畢，緊接着就爆發了瘟疫，真的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嗎？”
這時機太好，好得就像是特意爲潛伏在暗處的自己準備的一樣！
這一刻，沒人比勤王更加心癢難耐。
所以他必須用超出常人幾倍的意志力來克制自己的沖動，才能不至于這個時候直接帶着人就沖出去。
手下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敢再說什麽，隻是一拱手，就站到了一邊。
勤王沉吟了片刻，總算是稍稍穩定住了内心激動的情緒，問，“宮裏頭的人傳回消息來了嗎？”
手下人搖頭，“還不曾，要不然屬下去看看？”
“不，别輕舉妄動。”勤王眯了眯眼，“再等等！”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遍的“再等等”了，但他一輩子小心謹慎慣了，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絕對不能陰溝裏翻船！
“是！”
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
幾乎是屬下剛應了一聲，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同樣，暗号一緻。
屬下看了勤王一樣，得到首肯，立刻過去打開了大門。
一個風塵仆仆的人急匆匆擠了進來，對着勤王一抱拳，就急聲道，“剛剛宮裏傳回來的消息！皇帝被抓，太後被軟禁，宮裏大面積爆發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