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錦霄被人一把拉到了後面。
“沒事吧？”洛雲染出現在眼前。
東錦霄怔了一怔，“你……怎麽在這裏？”
“聽說外面發生情況了，我就出來看看。”洛雲染原本是打算找個地方不覺的，還沒來得及睡着，外面就發生了大動靜。
這也算是她一早就預料到的劇本，這種時候她必須得出來看看。
又聽人說看到東錦霖往這個方向來了。
她就過來了，誰知道一來就見到這麽驚險的一幕。
這個時候，洛雲染無比慶幸自己沒睡。
誰在她的腦海中，靈樞系統一直在發出警報聲，實在聽得心煩。
洛雲染直接把聲音給屏蔽了。
總算覺得世界安靜了。
“小雲子！！”牢房裏的東錦霖蓄着滔天恨意，“你爲什麽這麽對我！我哪點對不起你！”
被砍斷一截手指的雙手顫抖得不成樣子，顫抖得更加厲害的，是東錦霖的心！
洛雲染這才把視線朝栅欄裏的那位投去，又轉回來，問身邊的東錦霄，“身份确定了？”
東錦霄遲疑了一下，颔首，“他是東錦霖。”
“對！我是東錦霖！我才是東錦霖！”東錦霖痛得瘋狂，怨氣更深重，“他搶了我的身份！你認錯人了小雲子！快！幫我殺了他！快殺了他！”
洛雲染擰起了眉，看看身邊的東錦霄，又看看裏面頂着一張東錦泓臉孔的東錦霖。
東錦霄下意識地垂下眼睫，避開她的視線。
“你是東錦霖？”洛雲染揚眉，詢問栅欄裏的那個。
東錦霖忙不疊點頭，“是我！我是東錦霖！我才是東錦霖！”
“那你爲什麽……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洛雲染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
東錦霖抽了兩口冷氣，不知道是手指頭斷了痛的還是想起了什麽氣的，“我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都怪父皇偏心！他最喜歡的兒子明明就是我！可他的遺诏居然是傳位給東錦泓！居然傳位給東錦泓！我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哦。”洛雲染颔首，把前因後果聯系了一遍，“所以你就換成了東錦泓的臉，好讓自己能名正言順地繼位？”
東錦霖陰恻恻地低笑，“他以爲留下一道遺诏就能把我踢出局去了？呵呵，想的美！這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我比東錦泓更适合坐這個位子！東錦泓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對！不配！
這麽多年來，東錦泓什麽時候不是陪着小心，仔細地圍在他身邊的？
要不是他的幫忙，東錦泓怎麽可能得到那麽多機會，成爲雖然不紮眼，但是卻是僅次于他和太子，手握實權最多的皇子？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如此自私的一個人……”洛雲染歎了一聲。
東錦霖身上一涼，驚慌地朝洛雲染看去，剛想問她這話什麽意思。
洛雲染已經自己繼續往下說了，“不管你是不是東錦霖，你敢傷害他，我都不會對你再客氣。”
她側目看了東錦霄一眼。
東錦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能這樣！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啊！最早出手幫助你的人是我！是我！”
洛雲染搖頭，“誠然你沒有對我造成過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那不是因爲你不想，隻是我幸運，而且你最早出手救我，難道不是打着利用我的主意嗎？不要因爲最後的結果沒有達成，就否定你最初的目的。”
她欺身靠近，東錦霄一急，急忙拉住了她。
然而洛雲染實際上也就是靠近了那麽一點點，并沒有靠得太近，她道，“現在你換了這張臉，雙生子終于不存在了，所以你靠這張臉得到了一切，也要承當這張臉應該承擔的後果，隻想着占好處，不想承擔後果，這可真不是什麽好品德，好歹你也是跟着紀先生學了這麽多年的，大道理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你……你……”東錦霖忽然間發覺，這看起來軟軟弱弱的小雲子似乎比他那個孿生兄弟更加可怕！
他隻能本能地搖頭，“我是東錦霖！我是東錦霖！我才是東錦霖！”
“呵呵……”洛雲染輕輕一笑，眸光閃爍，反問，“誰知道？”
東錦霖的一顆心直落落地掉入深淵！
他爲了坐上皇位，舍棄了原本的臉孔，現在卻因爲找不回原來的臉孔，即便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都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因爲他即便是死了，這世上……還存在着第二個東錦泓。
洛雲染沒有理會東錦霖心如死灰的模樣，厲聲質問，“誰給你換的臉？”
“呵呵……哈哈哈……”東錦霖想要捂臉，結果手還沒舉到臉上，就一下見到了那十根斷了截的血淋淋的手指，頓時尖叫一聲，“我的手！啊！！我的手！！”
“誰給你換的臉！”洛雲染一把粉末撒了出去。
東錦霖不自覺地吸了兩口，然後“咚”一下癱坐在了地上，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整個人軟綿綿的，連大叫聲也不由得歇了。
“誰給你換的臉？”洛雲染靠近過去，漆黑剔透的桃花眼緊緊地盯着東錦霖的眸子，聲音低緩，帶着股說不出的蠱惑力。
“是……”東錦霖不由自主地開口，目光看着前方，卻是茫然沒有焦距的。
洛雲染循循善誘，“是誰？”
東錦霖，“是……”
他的嘴巴幾次開合，可是卻好像有股什麽神秘的力量阻止他說出口一般。
洛雲染蹙眉，等了片刻，氣勢一收，“醒吧。”
東錦霖的眼神一呆，而後瞬間恢複了清醒。
隻覺得腦袋裏似乎有一片空白，白霧蒙蒙的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
洛雲染回過頭來，對東錦霄搖了搖頭，“問不出來。”
東錦霖的反應，和那些難民是一樣的，洛雲染猜測，可能都是出自一個催眠大師的手筆。
“先走吧。”東錦霄站了起來，瞥到腳邊的幾節斷指，内心沒有任何波動。
隻是斷了幾根手指而已，和東錦霖做過的那些事情比起來，遠遠不夠懲罰他。
“站住！”恢複過來的東錦霖突然聽到他們要走，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一躍而起，一枚暗器“唰”地就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