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天呐!”惠王驚呼一聲。
“咔嚓”一下,旁邊陡然劃出來一道刀光,把那支原本要射向惠王的箭直接給砍斷了。
皇帝氣得快要升天了!
惠王這邊劫後餘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拍着胸膛不住叨念,“幸好幸好!本王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一邊這樣叨念,一邊怨念的眼光卻止不住往旁邊斜。
不遠處,洛雲染正一聲普通的铠甲,混在一衆士兵當中,大隐隐于市,要不是仔細去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就是這個女人,故意讓他站出來,成爲靶子的。
丫的!
他就知道這個靶子不好做,看吧,剛才差一點就小命不保了!
洛雲染當然讀懂了惠王那眼神的意思,朝惠王咧嘴一笑,并且比了個大大的大拇指,表示他老人家的表現非常好!
惠王哼了一聲,那是,他的演技還用說嗎?
接着對着城樓就是破口大罵,“東錦泓!你瘋了!我好歹還想留你一命,你居然上來就下殺手,果然父皇的死有蹊跷,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
“你閉嘴!你們帶兵造反,朕殺你的少的,把你千刀萬剮也不爲過!”皇帝心裏本來就虛,但他覺不可能在這麽多人面前承認他的繼位有問題,隻是越發覺得惠王這人着實可惡!
可恨他怎麽早點沒看清惠王的攪屎棍本性,早把這個家夥給解決了!
“殺!給朕殺!今天殺的多的,朕全都給你們論功行賞!”
惠王馬上大喊一聲,“等等!你看這是誰!”
緊接着,一輛車就被從陣後推到了前面。
那些原本還在抵抗的帝京守軍們一下子就停住了。
車上綁了兩個人,一高一矮。
是一名婦人和一個男孩。
男孩扯着嗓子就對城樓上的皇帝大喊,“父王!父王你快救救奕兒!奕兒害怕!奕兒害怕嗚嗚嗚……”
“不準哭!”婦人斥罵,“奕兒是男子漢了,不可以給父王添麻煩知道嗎!”
呵斥完後,那婦人仰頭去看城樓上那抹思念多日而不得見的身影,“王爺!你别管我們!不要被他們拿住了把柄!妾身不怕死!”
衆人不免一陣唏噓。
這一大一小,赫然就是勤王妃和勤王世子。
世人皆知,勤王和勤王妃舉案齊眉,成婚多年都從未紅過臉,是一對模範夫妻。
勤王妃體弱,多年了就生了一個兒子,勤王也沒有因此責怪她,還毫不猶豫把她唯一的兒子定爲了世子。
早就在帝京傳爲了一段佳話。
這現在對方把這兩個人推了上來,分明是拿捏住了皇上的命根子啊,誰還敢亂動手?
萬一不小心害死了娘娘和世子,全家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皇帝看清兩人後,臉上閃過一道輕蔑的笑,直接大手一揮,“殺!”
旁邊的統領都驚呆了!
弓箭手可沒有猶豫,皇帝這邊的命令一下,他們馬上就出手了。
陣前的李茹茹驚呆了!
她雖然是自己口口聲聲讓東錦泓不要顧及她,不要被人拿捏住最重要。
可是,當那個男人真的這麽決絕地做出這個命令的時候,李茹茹的大腦是懵的。
她以爲,怎麽樣他也該表現出不舍和掙紮,跟自己多說幾句話。
畢竟這很可能就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的對話機會了啊。
再退一步,她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她私心裏還是希望東承奕是可以被救的。
但是對方居然一句話都沒對自己說,也沒跟東承奕說,開口就是一個“殺”!
“奕兒!”
李茹茹大喊一聲,撕心裂肺!
嘩啦啦一陣士兵潮水般包圍過來,在他們面前豎起了城牆般的盾牌。
那些箭矢砰砰砰砰地砸在盾牌上,比雨點還要密集,聽得人毛骨悚然,不敢相信如果這些全都招呼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麽樣的可怕情形。
“娘!娘!”東承奕被吓得大哭,隻知道喊娘。
李茹茹在那哭聲中頭腦嗡嗡地一片,什麽都無法思考,無法說話,無法動作。
她不知道這是怕死,還是被東錦泓毫不留戀的絕情傷得心寒。
一邊防守,一邊有人将這對母子立刻從陣前撤了回去,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惠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怎麽會這樣?”接受不了,用力抹了把臉,“還是老四狠啊,這一到關鍵時刻舍起自己的妻兒來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的,怪不得他能成大事呢。”
“未免也太狠了。”洛雲染不知什麽時候挪到了惠王的馬旁。
惠王瞥了一眼,發現這姑娘真心會找地方,站在這裏,把自己擋了個嚴嚴實實,自己這個活靶子簡直想哭,“畢竟兒女私情沒有皇位重要嘛。”
“若換作是三王爺你,能做到這樣嗎?”洛雲染忽然擡頭看來。
那烏黑澄澈的眼眸仿佛能透過層層,一眼望到你心底去。
惠王打了個激靈,趕忙避開那目光,握拳抵唇,不自然地輕咳了幾聲,“那當然是不能夠的,本王可是個癡情種子,爲别人流淚都來不及,那能那麽沒心肝啊。”
洛雲染颔首,目光定定地盯在城樓上,“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上面那個人,可能不是東錦泓。”
“噗!”剛剛的咳嗽一下子變成了真咳,惠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呢?不是老四還能是誰?”
要他說,老四就是個黑心肝的,雖然這麽對李茹茹和自個兒兒子确實是過了,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啊。
要是心不夠狠,他是怎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的?
“比如……”洛雲染緩緩轉過來,聲音緩慢而幽遠,“一個消失了很久,卻一直查不到蹤迹的人?”
那聲音,落在惠王耳朵裏,更驚雷似的!
他霎時間變了臉色,吞了一口唾沫,緊張,“你說的難道是……”
洛雲染點點頭。
别人不知道東錦泓對東承奕的感情,洛雲染卻是知道的。
東錦泓人是挺渣的,爲了權力不擇手段,但原身的姐姐大概是個例外。
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把夏族的一個公主帶回帝京,不可能不知道,這事一旦被人查出來,他将面臨多大的風險。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