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惠王一走,獄卒立馬招來兩個手下,吩咐,“趕緊的,把人拖出去處理了!”
兩個手下對這種事情也算司空見慣了,問,“埋在老地方?”
“什麽老地方!丢亂葬崗去,讓野狗給啃了,别留下一點痕迹,還等你們慢吞吞地埋個人,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去去去!”獄卒不耐煩地把人趕走,自己用牙用力咬了一下那錠剛剛到手的銀子。
再拿到有光的地方一照,頓時喜滋滋。
這人該怎麽處理一早就是有過吩咐的,反正就是不能留下痕迹。
埋掉太不保險了,毀掉才是正經。
這邊惠王從天牢離開,立馬就找了個角落窩了起來。
……
與此同時,養心殿内剛剛刮過一翻狂風暴雨。
一名宮女尖叫着被人拖了出來,口中不斷高呼“皇上饒命!”“王爺救我!”
但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憐憫之心。
勤王渾渾噩噩地從台階上邁下來,耳邊猶在嗡嗡作響剛才的那些話。
皇帝把奏折狠狠掼到他臉上,猶如一記耳光,現在他半邊臉還火辣辣地疼痛不止。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方有個人站在那裏,似乎在等他。
勤王不由擡起了頭。
逆着光,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那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人是——東錦霖。
“呵呵……”勤王禁不住笑出了聲,朝東錦霖露出個玩味的表情,“是你的手筆吧?我真是不明白,七弟你爲什麽要這麽對我呢?我可是什麽對你不利的事情都沒有做啊,難道你忘了當初我們的約定?”
“那四哥你呢?你又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東錦霖不答反問。
勤王的眸子瞬間眯了一下,哂了一哂,“我們走着瞧。”
說完就一把推開了東錦霖,大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就在不久前,娴妃身邊的宮女被人發現一直在偷偷給娴妃下毒,宮女被抓到後沒經過什麽嚴刑拷打,就把勤王給招了出來。
但勤王在皇帝面前的形象是很穩固的,皇帝向來把他當成所有兒子中最忠厚老實的一個,根本就不相信一個宮女的一面之詞。
但朝中大臣進來突然接二連三地上了折子,揭露了勤王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事實,證據确鑿。
上折子的都是些之前科舉新入官場的小年輕,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
言辭鑿鑿,鐵證如山,一下子就把這個坑給挖得太深了,甚至撼動到了朝中幾位三朝元老。
皇帝大爲震怒,因爲他一直認爲那些三朝元老都是隻忠于自己的。
在先前的太子和東錦霖的鬥争中,那幾個老家夥也是穩如泰山,從來不往任何一方那邊偏頗。
所以一旦遇到雙方僵持不下的情況,皇帝一般都會詢問這幾位老臣的意見,再做權衡。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他一直以爲沒有站隊的人,竟然老早就和勤王勾搭在一起了。
雖然他們一再否認自己是支持勤王的,但是勤王幫着他們中飽私囊是事實,他們都是享受了勤王帶給他們的好處的。
皇帝直接就把人給叫來了,和勤王當面對質。
那些老家夥,一個個比狐狸都刁,一看風向不對,立刻把責任全推到了勤王身上,說是勤王硬要往他們身上貼的,他們非常堅決地拒絕了,但是拒絕不了,最後就隻能半推半就,才一不小心鑄成了大錯。
有兩個直接當場懇求告老還鄉。
所謂牆倒衆人推,不外乎就是這樣了。
勤王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苦心孤詣經營了多年的局面,甚至連他的王妃李茹茹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會就這麽暴露于人前。
巨大的打擊接二連三,他沒有做好任何準備,隻能硬着頭皮迎接所有的風雨。
皇帝解除了他所有的職務,勒令内務府嚴查此事,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得離開勤王府一步。
東!錦!霖!
勤王雙拳緊握,恨恨地将這個名字在齒縫中咀嚼了好幾遍,恨不得生生撕扯咬斷。
他一直以爲東錦霖和太子相比雖然是聰明的,但也不過是自作聰明,小孩子的把戲,自以爲七竅玲珑,但心裏在想什麽,勤王看得清清楚楚。
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狠起來的時候居然能如此毒辣!不留一點餘地!
他不會就這麽認輸的!
還早得很!
“主子。”朔風不知何時站到了東錦霖的身後。
東錦霖淡淡“嗯”了一聲,目光還停留在勤王走遠的背影上。
朔風繼續道,“三王爺那邊都辦妥了。”
“是嗎,三哥出手我就知道不會有問題的。”東錦霖收回了目光,轉身,“走吧,昭華殿那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娴妃怎麽說都是他“名義上”的母妃,做戲要做全套。
朔風點頭,快步追上了東錦霖。
……
京郊的小道上,一輛低調的馬車迅速駛過。
“咳咳!”洛雲染用浸濕了的手帕用力擦了把臉,就這還嫌不夠,連鼻孔都塞進去擦了好幾次。
“啧啧啧啧啧!”馬車裏的惠王一臉嫌棄地躲到了角落,離洛雲染遠遠的,“有這麽誇張嗎?不就是讓你在亂葬崗躺了一會,怎麽你這副樣子跟吃了粑粑似的?”
“躺了一會?”洛雲染一眼瞪了回去,“王爺,現在都已經入夏了,亂葬崗那裏是什麽情況,你自己不也親眼看到了?要是真的不介意,你幹嘛離得那麽遠?”
天氣熱了,加速了腐爛和惡臭的散播,亂葬崗那邊蒼蠅蚊子嗡嗡飛,那氣味,就連把洛雲染扔過來的獄卒都受不了。
隻稍微走了兩步就直接把她往裏頭一扔,捏着鼻子快步跑了。
惠王去找人的時候都是一路拿帕子捂着鼻子的好麽。
“咳咳!”被揭了老底的惠王感覺很不好意思,“本王真不是嫌棄你,這不是爲了救命,逼不得已嘛,行了,你小子這次撿回一條命就偷着樂吧,隻要人活着,還在乎什麽臭不臭的啊?”
“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跟我排這出戲,事先也不跟我打個招呼,要不是反應快,當時就露餡了。”洛雲染覺得臉擦得差不多了,就想着要沖洗一下傷口。
要知道她腦門上,可是真的結結實實被砸了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