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頓在那裏，頓時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膽怯地朝東錦霖看了一眼，“殿下，奴婢……”
“母妃這裏先不用動，本王還想再看一會，你們先去做别的事情吧。”
看到東錦霖目光沉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娴妃，宮女心中動容，真是母子情深，她就知道他們七殿下是個孝順的。
前陣子七殿下沒能經常過來昭華殿看娘娘，居然還有人嚼舌根，哼！這些人真是活該千刀萬剮。
宮女忙福了福，“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東錦霖把人攔住，“你在這裏看着，本王不在的時候，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和觸碰母妃，聽懂了嗎？”
宮女有些茫然，“那……娴妃娘娘的遺容什麽時候整理？”
東錦霖沉吟了片刻，“這個本王自有安排，本王的母妃，自然一切都要是最好的。”
宮女瞬間懂了，他們七殿下是要親自給娴妃娘娘準備一套行頭。
真是孝順。
“是，奴婢知道了。”
“母妃平日的飲食起居都是誰在伺候？”東錦霖狀似無意的問起。
宮女道，“還是春桃姐，娘娘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春桃姐伺候的，别人伺候娘娘覺得不舒心。”
想來這個“春桃”，應該是昭華殿裏比較知名的，宮女理所當然地認爲東錦霖也是知道的。
東錦霖不動聲色地記下，“那母妃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表現？”
“這……”宮女皺了皺眉，認真回憶着，“奴婢近身伺候娘娘的時間少，不是太清楚，娘娘自打病了之後就很少出門了，也特别怕吵，所以春桃姐都把奴才們趕得遠遠的，怕打擾到娘娘休息，說起來的話……奴婢前兩天的時候好像聽到娘娘這邊有吵鬧聲，之後很快就安靜下去了，奴婢離得遠，當時隻是經過，具體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那今天是怎麽回事？”東錦霖追問。
宮女一一如實回答，“今天春桃姐有事出去了一會，結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娘娘不見了，問大家，大家誰都不清楚，有人說好像看到個像娘娘樣子的往禦花園這個方向跑了，大家生怕娘娘出事，就走着急忙慌地過來找人了，然後就……”
然後娴妃就死了，剩下的事情也不用說了。
宮女也怕提起娴妃的死，會讓東錦霖更加傷心。
然，東錦霖卻緊追不舍，“然後你們就看到母妃出事了？你們都說是今天抓到的那個人害死了母妃，是親眼所見嗎？”
宮女笃定，“是！當時就隻有他和娘娘兩個人，娘娘掐住那人的脖子，那人跟娘娘起了争執，一把将娘娘給推倒了，然後娘娘就沒有再起來，這個奴婢親眼所見！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不會有錯！”
抓了個現形啊，事情很棘手了。
東錦霖心中惆怅，不過他這副模樣看在宮女眼中，那是因爲提起娴妃的死，而感傷過度。
正想勸慰兩句。
東錦霖就已經恢複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在這裏守着，記住本王剛才的吩咐。”
“是、是！”宮女趕緊磕磕巴巴應了一聲。
東錦霖最後看了娴妃一眼，轉身快步走了。
……
養心殿的帷幔低垂，皇帝靠坐在床頭，看不清神色，隻能看到一道側影。
但那背脊挺得很直，看上去很是威嚴不可侵犯的模樣。
“朕吩咐你去辦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朕以後還怎麽信任你，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
“父皇恕罪！”勤王重重磕了個頭，“今天的事情實屬意外，本來萬無一失，誰想突然碰到了娴妃娘娘，兒臣謹遵父皇旨意，要秘密處決了那個小太監，所以沒敢上前，誰想，娴妃娘娘她……她竟然當場暴斃了，兒臣無法，隻能先出面把人以謀害後妃的名義抓起來。”
“那之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那人謀害了娴妃，是多人親眼所見，抵賴不了，此爲大罪，兒臣自然要秉公執法。”勤王的話說得冠冕堂皇。
而就在不久前，皇帝把他叫到了這裏，讓他把那個和當年惠陽殿的小太監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給解決掉。
勤王一口答應了下來，帶着侍衛，去圍捕。
不過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勤王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他的确是答應不去揭露洛雲染的夏族餘孽身份，以此來保全東承奕的秘密。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可不是他要去對付洛雲染，而是父皇自己看不過眼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原因，但是他隻是一個皇子，對于父皇的命令，隻有遵從的份。
他并沒有違背約定。
皇帝點頭，“好，朕不想再爲這個人浪費一點時間了，全部都交給你去辦。”
“是！”
“還有一件事。”皇帝坐得時間久了，身體僵硬，控制不住地想要挪動靠一靠什麽，剛動了一下，恰好勤王擡起頭來。
皇帝一凜，瞬間定在了那裏。
“父皇？”勤王聽到皇帝說還有一件事，就一直等着皇帝接着往下說了。
可是皇帝突然就停在了那裏，讓勤王有些奇怪。
皇帝瞬間恢複，作勢清了清嗓子，“還有一件事，最近宮中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實在有失體統，朕無暇去處理，你就一并給處理了吧。”
勤王的神色微微一動，沒有直接應下來，反而是擡頭觑了皇帝一眼，開口，“父皇說的……可是甯親王和秦妃娘娘之事？”
皇帝的臉色“唰”一下就黑了下來，一股肉眼可見的殺氣，“你是怎麽知道的！”
勤王恭恭敬敬地跪好，拱手，“父皇，兒臣其實是不相信這些小道消息的，況且秦妃娘娘已經故去多年，這個時候突然傳出她的閑話，實在是有些過于蹊跷，但是……”
皇帝擰眉，目光銳利，“你發現了什麽？”
他了解這個兒子，勤王從小就是個做事周全的孩子，說話做事向來都會給自己留三分餘地。
這樣的性格，也許在很多大事上，會顯得過于溫吞。
但是不得不說，但凡是勤王開了口的事，那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