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出來那士兵舌頭都打結了，“我……我們……”
“好好說，想好了說。”東錦霖不疾不徐地開口，狀似安慰，然而那放輕柔下來的聲音卻讓人更加恐懼了。
被點出來的士兵雙股戰戰，眼珠子轉個不停，“我們……我們……其實我們剛才是在商量城門——”
他剛承受不住壓力，打算把一切和盤托出時，突然就被旁邊的同伴狠狠踩了一腳！
痛得他瞬間被打斷，尖叫出聲。
旁邊的同伴立刻驚呼一聲，“哎呀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然後有人馬上站了出來搶話，“回王爺！其實我們剛才是在商量去城門口換崗的事，就這小子，他剛才突然說吃壞了肚子去不了，可是我們本來就是六個人一隊定好的，他突然不去，我們少一個人這當然不行啊。”
東錦霖淡淡道，“既然是有人生病，去找統領說明原因，請個假就是了，爲什麽要在這裏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商量？”
“回王爺！他這個月已經請了三次假了，再請假，統領就要把他打發滾蛋了，我們怎麽說也是一起這麽久的兄弟，不能看着他被趕走，所以……所以才在這裏偷偷想辦法，想把這事瞞下去……”
那人自責般地低下了頭，然後又立刻朗聲大喊了一聲，“王爺我錯了！請王爺恕罪！”
其他人立刻跟着大喊，“請王爺恕罪！”
“請王爺恕罪！”
……
這一瞬間，軍人的傲氣倒是好像突然回到了這些人身上。
東錦霖看了他們一眼，淡淡一揮手，“去吧，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不要再犯，否則軍法處置。”
幾人一愣，旋即大喜。
“謝王爺！！”
然後一行人迅速離開了現場。
“朔風。”
男子低醇的聲音在空空的院落中響起。
片刻後，一道寒風一閃，停在了身後。
東錦霖的視線仍停在剛才那些士兵匆忙離開的方向，淡聲吩咐，“追上他們，盯緊。”
“是！”
黑影一閃，轉瞬又消失不見。
就好像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個地方過一樣。
東錦霖轉身往回走。
“王爺！”突然有人喊他。
東錦霖回身，副将大步跑來，道，“王爺，之前在客棧逃跑的可疑人物找到了！”
“哦？”東錦霖瞬間精神一凜，“在哪，帶我去看看！”
“呃……”副将攔住想要去看人的東錦霖，臉色有些尴尬，“……死了。”
“什麽？”東錦霖追問。
副将低頭摸了摸鼻子，“人死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
“大法師真的很靈驗！一碗符水下去，病立馬就好了！”
“是真的是真的！我也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抱過去的時候都沒氣了，大法師一碗符水，好了！”
“真這麽厲害，那我們這些病應該更好治啊！”
“誰說不是呢，就算是沒得病，去求一碗符水，有病治病沒病消災保平安也好啊！”
今天破廟裏一大早就聽到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讨論的話題都是什麽“大法師”“符水”之類的東西。
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一個個都說得煞有介事的。
獨眼老者也忍不住聽了一耳朵。
“老頭子……”
聽到自家老伴喚自己，老者連忙加快兩步走了過去，手上還是昨天那個破碗，碗裏還是昨天洛雲染給的藥。
老婆婆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還要憔悴，老者實在擔心得很，“你想要什麽你跟我說，自己别動。”
老婆婆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我感覺自個兒比昨天要好些了，你别擔心……”
老者一聽這話，瞬間就是鼻子一酸。
好些了？哪裏好些了？
這是她看不到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要是這裏有面鏡子，她自己照了就會發現自己這模樣分明是比昨天更糟糕了。
雖然自家老婆子得了這種病，一天不如一天，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昨天洛雲染給了他們一點希望，結果今天看到自家老伴兒還是這個樣子，老者心中不由的甚至生出一點怨氣來。
老婆婆看看他手中的破碗，又轉頭四下看了看，“怎麽不見那個姑娘？”
“哦，剛才在外面碰到個小鬼，摔斷了腿，她在那邊幫忙呢，估計要過一會才能回來。”老者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老婆婆點了點頭，感歎，“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啊……”
然後就跟昨天一樣，就着老者的幫忙，開始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破碗裏的藥。
然而這期間，老者耳邊卻一直在聽那些人說什麽符水大法師如何如何靈驗什麽的。
等老婆婆喝完藥躺下，老者端着破碗出去洗。
洛雲染交待了，要盡量保持幹淨。
結果才出了破廟，就被幾個人攔上來。
幾個人穿得破破爛爛的，身上也不比老者好到哪裏去，都是這地方的流民，“老頭，你身邊跟着的那姑娘呢？”
老者瞬間警惕地後退幾步，“你們要幹什麽？”
“别緊張啊，我們又不是要害你。”其中一個貌似頭頭一樣的人走上前來，一手搭在老者身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你看你家老太婆也是個命苦的，得了那種治不了的病，要是就這麽走了，你一個老頭得多孤單？但是現在有個機會，通天大法師你聽說了嗎？可靈了！隻要大法師他大發慈悲，給你們賜一碗符水，喝下去百病全消啊！你家老太婆還怕好不了嗎？”
老者心旌動搖。
他剛才就聽了不少這個大法師的事情，現在再被人提起，更何況，還跟他老伴兒的命聯系在一起，說沒有什麽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
“那符水……肯定也不是白給的吧。”老者喃喃說。
他身上是真的不剩什麽值錢的東西了，連每天吃飯都成問題，要是有辦法，他還不早早地給自家老伴兒找大夫看病嗎？
“那是當然了！人家大法師畫符紙那也是要消耗修爲的，你讓人家什麽也不要，就白給，好意思嗎？”
這人這話一出，老者的心就涼了半截。
誰料那人突然又是話鋒一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