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婆婆聽說找了大夫過來，才覺得是浪費錢。
因爲她已經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
如果他們還有錢的話，她反正是活不了了，她更希望她家老頭子能夠留下來，起碼能多活幾天。
也許等熬過了這陣子，老頭子就能回到家鄉去了，到時候還能把她的骸骨一并帶回去埋了。
洛雲染邊聽邊記，“你說這病會傳染，那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老婆婆，你有覺得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嗎？”
她這麽一問，連明明擡頭都很費力氣的老婆婆也唰一下子就轉向了老者，焦急地看着他。
獨眼老者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爲了證明自己沒事一樣，還故意把聲音拔高了一些，顯得很有氣勢，“我沒事！我身體硬朗得很！”
“老頭子，你……你還是讓大夫給你看看吧……”老婆婆顯然并沒有放心下來。
她自己死了就算了，還要再連累自己的老伴兒一條命，她這心裏就真的怎麽都過不去了，怕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精神得很！”老者顯然對自己很有信心。
洛雲染觀察老者的氣色，也的确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樣，臉上除了饑餓和疲憊留下的痕迹，并沒有其他什麽。
那麽這事就有點奇怪了。
如果是傳染很嚴重的病，沒有道理這樣貼身照顧的人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或者這個病有什麽特殊的傳染方式。
如果是這樣的話，找到那個傳染方式，規避掉，應該是很容易能将這種病控制住的。
老婆婆仍然固執地盯着老者，不肯把脖子扭回來。
老者沒轍，點頭應下，“行，等大夫給你瞧完就讓她也給我瞧瞧，要是大夫也說我沒事，你就放心吧，别瞎想了！”
老婆婆這才稍微放松下來，把頭慢慢轉了回去。
洛雲染這邊，診完一隻手，又道，“麻煩把另一隻手給我。”
老者趕緊幫忙把自己老伴的另一隻手給擡了過來，心頭還多了一絲隐隐的期待，“姑娘，你看得這麽仔細，是不是有戲？”
“不好說。”洛雲染暫時沒有說什麽。
診完另一隻手，就把老婆婆的手輕輕地放了回去，道，“婆婆，我要幫你紮一針。”
老婆婆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洛雲染是翻出銀針，在老婆婆的袖子往上卷了卷，幾枚銀針紮在了手彎附近。
老婆婆虛弱地喘着氣，她現在其實還在低燒，又因爲長時間沒有進食，情況非常差。
嘴唇完全幹裂，發白，都從唇紋中滲出了不少血絲。
叮——
腦内系統一聲提示音響起，［血檢報告已完成。］
洛雲染微微垂下了頭，在旁人看來，就是在低頭認真紮針的模樣。
實則她此刻是在認真地查看系統給出的血檢報告。
看完之後，唇角不由向下，泛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擡起頭，幾下就把銀針給拔了。
老者一愣，有些急了，“這麽快？你再給我老伴紮一會吧，她可能要紮一會才見效。”
他怕這姑娘覺得治不了，甩手就要走人。
洛雲染給了老者一個讓人安心的微笑，“您不用太擔心，這樣就可以了，我現在去給老婆婆找點幹淨的水來，她現在長時間脫水，身體有些扛不住，之後的治療我們一步一步來。”
“你……你的意思是……我老伴能治好？”盡管他自己锲而不舍地去找了人回來給自己老伴看病，但是這些天，他們真的是親眼看着身邊的好幾個人死去的。
其實心裏已經對染上了這種病不抱希望了，去做的努力也大多是因爲不甘心命運而已。
忽然間聽到洛雲染這麽說，老者原本已經完全沒有希望的心田裏忽然間又燃起了一點希望之火。
老者的聲音有點高，引來周圍好幾人的注意，那些人眼神很不滿地朝這邊瞪過來。
對于能不能治病什麽的，他們根本就不關心也不相信，隻是對于自己被人打擾了而感到非常不悅。
洛雲染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慌亂地擺了擺手，“我隻能盡量試試，結果還不好說。”
她可沒忘自己現在是在躲避追兵，要是突然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那就麻煩了。
老者忙不疊點頭，“知道！知道！那個什麽，你不用太有壓力，你……我……這……我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了，你要是能治好我老伴，我們老兩口給你當牛做馬！你要水是吧？我知道，這裏我熟悉，我去打水！去去就來！”
老者說着就要往外跑！
洛雲染一把拉住他，道，“告訴我在哪裏我去打水把，老婆婆身邊也需要個人照看着，你在她身邊她也比較安心。”
老者看看自家老闆有看看洛雲染，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總不能讓人家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給他在這裏服侍病人，這是個累人的活兒。
于是告訴洛雲染，“從這出去往左邊走，不用幾步就可以看到一口井了，就是打水的時候要留心一點，那個轱辘很不好轉，得費一把子力氣。”
洛雲染點頭表示知道了，人已經同時往外走了。
然而實際上，她隻是出了破廟，但人并沒有真的去那口井邊打水。
她剛才用紮針作爲掩飾，就是爲了取到老婆婆的血樣做檢測。
檢測出來的結果，和她的分析沒有出入。
這看着很像是莫名其妙的傳染病，并不是什麽傳染病，而是——中毒。
毒的來源她暫時不知道，這地方人員構成相當複雜，環境也很亂，什麽人呢都能來。
也就是說，誰都可能，在任何地方用任何方式下毒。
老婆婆現在脫水，補水水分是肯定需要的，不過她在靈樞系統裏存了很多幹淨的飲用水，比之從不知名的井裏打上來的水肯定是要更有保證的。
還有就是，她現在已經根據老婆婆目前的情況，配好了一劑清熱解毒的藥方，剛剛已經投入到自動煎藥程序了。
距離程序走完也需要耗上點時間，洛雲染得找個借口避人耳目一下。
總不能當着别人的面，突然變出一碗熱乎乎的湯藥來吧？
那也太吓人了。
“往這邊來看看！那邊剛才檢查過了！”突然前面路口傳來一聲命令聲。
洛雲染精神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