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染聽明白了,“七殿下的意思是,有人要殺我?”
“不是有人!”東錦霖扒開表皮,直接把内核掏了出來,單刀直入,“而是那個人就是東錦霄,你成天跟這樣一個表裏不一的人在一起,難道不覺得不覺得可怕嗎?”
洛雲染沉默了片刻,微垂的眼眸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真實情緒,像是在思考。
東錦霖放緩了聲音,“我知道現在我說這些你也未必會相信,就當是給你提個醒,你多幾個心眼,跟東錦霄保持距離,我相信你足夠聰明的話,到時候會自己看出問題來,如果你需要幫助,随時來找我,我會——小心!”
東錦霖話音未落,洛雲染就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推!
兩人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相對冷清的後街,和熱鬧的前街其實就隔了不到十步的距離,但是就這點距離,這裏就已經很少有人會偏頭特意朝這地方看一眼了。
洛雲染的後背重重撞上牆壁,她來不及痛呼出聲,就看到從天而降一道黑影,手上鋒利的匕首像一抹雪亮的光,快得如同隻是從人眼前一晃,就朝她紮了過來!
後面是死路!
洛雲染甚至還癱坐在地上,哪裏有躲避的餘地!
千鈞一發,那黑衣人的手在紮下來的瞬間突然被人捉住!
眼前兩道人影瘋狂地纏鬥起來。
“搶劫啊!快來人呐!搶劫!”
突然一道突兀的喊叫聲打斷了兩人,東錦霖一轉頭,就看到洛雲染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了巷口,正對着人頭攢動的前街大喊大叫。
黑衣人啐了一口,扭身就走,毫不戀戰。
等前街聽到呼喊的人浩浩蕩蕩擠過來的時候,早已經沒了黑衣人的蹤影。
“人呢人呢?是哪個搶劫?”
“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搶劫,還有沒有王法了!”
“哎喲,這位公子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啊!”
洛雲染擠開人群,看到跪坐在裏面的東錦霖,右手扶着左後肩,肩胛骨那裏還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受傷了?”洛雲染沖過去一把扶住他。
“哎喲!真是作孽,居然把人傷成這個樣子,得趕緊報官吧!”
“先找大夫才對!快快快,大夥搭把手,往東邊拐兩個街口就有一家醫館。”
“來來來,我來幫忙!”
“我也來!”
熱心的群衆七手八腳地擠過來要幫忙,東錦霖一把抓緊洛雲染的手,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低而迅速地說了一句,“我不能去醫館,也不能報官!”
洛雲染想到他的身份,一咬牙,把東錦霖架到了肩上,“麻煩誰能幫忙找輛馬車嗎?我得趕緊把少爺送回家去治療,報官的事情也不麻煩大家了,我們會自己處理的。”
“這裏這裏!”恰好有個馬車夫也過來看熱鬧,聽到需要幫忙趕緊把馬車趕了過來停在前街巷口,“我的車空着,要去哪裏我送你們!”
“有勞。”洛雲染一颔首。
在車夫的幫忙下把東錦霖扶到馬車上躺好,然後迅速離開了現場。
人群議論紛紛,不過主角都已經不在了,再杵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隻是一邊感慨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就散了。
馬車一路急行,洛雲染也沒帶東錦霖真的“回家”,随便找了間客棧,付了車夫銀子,就去客棧裏要了一間房。
期間洛雲染将自己的外衫脫了罩在東錦霖身上,遮住肩部還插在那裏的匕首和血迹。
雖然她的衣服東錦霖肯定是穿不下的,不過好在外衫都是寬寬大大的,也不講究非要穿進去,就是這麽一披。
洛雲染對小二聲稱自己這個朋友有些着涼,讓他準備一些熱水好讓朋友驅驅寒。
配合着東錦霖那張失了血色的蒼白俊臉倒也聽起來挺合乎邏輯的。
小二拿了賞錢,麻溜地去辦了。
就在剛剛,洛雲染剛把東錦霖放在床上,小二就把熱水送過來了,滿滿兩大桶,并且熱情地說不夠随時叫他。
洛雲染又給了點賞錢,把人打發走了。
把水桶裏的熱水倒了一盆在水盆裏,端着水盆走到床邊,往旁邊一放,“能自己脫衣服嗎?”
東錦霖趴在那裏,邊抽氣邊苦笑,“你真的是個女子嗎?怎麽問出這種問題來一點都不臉紅的?”
哪有姑娘家的直接上來就讓男人脫衣服的?好像男女關系搞反了吧。
洛雲染挑眉,“我給你證明一下?”
東錦霖擡頭看了過去,“怎麽證明?”
洛雲染“啧”了一聲,痛心疾首地指責道,“七殿下,你變了!小小年紀怎麽不學好呢?要牢記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啊!”
東錦霖腦袋上挂下一排黑線,無語,“明明是你自己說要證明一下的。”
“我這是客氣的說法,沒想到七殿下你還真是不客氣。”對于怼一個小屁孩,洛雲染一點心裏愧疚都沒有。
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摁。
“啊……”東錦霖禁不住痛呼一聲。
洛雲染捏了捏手下那塊筋肉,“都這樣了,看來是不能自己脫了,七殿下這身衣服料子挺不錯的,不過也是沒辦法,我就這麽剪掉了,殿下沒什麽意見吧?”
才稍微摁一摁東錦霖就這麽大反應,衣服肯定是脫不下來的,胳膊動不了,那就隻能把衣服給剪了。
鋒利的手術剪已經在洛雲染手指上繞了個圈,正要下剪子。
“等等!”東錦霖突然叫停。
洛雲染的剪子懸在半空,“怎麽?”
東錦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把我衣服剪了,我待會怎麽出去見人啊?”
難不成要光着出去?
“也不是全剪掉,我又沒有拿這麽金貴的料子來做拖把的習慣,隻是清理傷口和包紮的話,左邊這隻袖子走不能留,包括肩膀和脖子這塊。”
洛雲染的手在東錦霖後背比劃着,劃出了一個範圍。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手指的觸感卻有些灼人。
就好像直接觸在東錦霖後背的皮膚上一樣。
東錦霖微微動了動身子,道,“那還能算個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