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昨天來接寶寶的,結果昨天他們在國公府等了一天。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等到後來周晴都差點情緒失控,偷偷地抹起眼淚來了。
産婦的情緒總是很敏感,一不小心就會想多。
她甚至都想到會不會是因爲寶寶治不好了,所以那邊幹脆都放棄不來接寶寶了。
想到自己的孩子才生下來都沒滿月就可能離開自己,周晴就覺得全都是自己的錯。
一個勁地往前追究自己的責任。
秦追在旁邊怎麽安慰說盡好話都沒用,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好了,聽說人終于來接寶寶了,周晴就好像又看到了希望,當然高興了。
而且,來接寶寶的人可是救了她和寶寶的恩公呀。
要是沒有恩公,她跟寶寶現在可能都已經不在了呢。
就是可惜恩公是個太監,要不然這麽好的小夥子她一定要想辦法給恩公配個好姑娘!
“阿嚏!”前廳的洛雲染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着涼了?”東錦霄遞上一塊幹淨的手帕。
洛雲染接過來擦了兩下,揉了揉鼻子,不太确定地說,“可能是吧……”
她也搞不定這是受了涼還是解毒之後身體還在虛弱狀态導緻的。
“我讓劉叔多買些炭火回來。”東錦霄說着,把洛雲染手上那杯有點涼的茶拿走,遞給旁邊的丫鬟,吩咐,“去換杯熱的。”
國公府的丫鬟立刻應了一聲,趕緊下去換了。
“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就算有事不能來,起碼派人來給我傳個信吧!”秦追人還沒到,興師問罪的聲音就已經傳過來了。
然後就看到秦追人風風火火地從後面走了進來,臉色不善地等着東錦霄,更不善地剜了洛雲染一眼。
突然莫名其妙被敵對了的洛雲染愣了一下。
她當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成了秦追夫婦之間最大的矛盾分歧點。
因爲周晴對洛雲染的态度各種推崇,大緻秦追對洛雲染特别的不爽。
叩叩叩幾下,東錦霄敲了敲桌子,低沉地開口提醒,“别忘了你現在是有求于我,把你的态度端正一下。”
秦追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等變得稍微緩和了一些,才一屁股在東錦霄對面坐下,“說說吧,我都已經同意把孩子交給你了,幹什麽還要整這些有的沒的敲打我們。”
東錦霄詫異地掀眸,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秦追,“我應該知道什麽?”
東錦霄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了,颔了下首,言簡意赅地解釋了一下,“昨天貢院出了點事,不少考生中毒,我在那裏,昨天我是主考官。”
秦追聽完之後,愣在那裏大約好幾分鍾。
然後才“嘭”地一拍桌子,跳了起來,“你搞什麽鬼!出了這麽大的事現在還不趕緊想辦法去找補,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洛雲染在旁邊飛了秦追一眼。
秦追的怒氣的實打實的,可見東錦霄的這個表格其實是真心實意關心東錦霄的,隻不過說出來的話不怎麽好聽罷了。
東錦霄大約也是看出來了,所以并沒有因爲秦追的怒吼而生氣,淡淡地按住他的肩膀被他按了回去,“現在已經沒事了。”
“怎麽可能沒事!出了這麽大的事!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成的主考官?我記得皇上不是任命勤王主管此事的嗎?”
國公府自從上次被彈劾之後,老國公以告病爲由,一直在家沒上過朝。
而秦追也因爲妻子剛剛生産,孩子的狀況又不是很好,就一并歇在家裏了。
是以,連貢院考生中毒這麽大的事他們國公府都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信息還停留之前他還有上朝的時候,當時他記得皇帝明明是把原本的主考官給辦了,讓勤王代爲主持的。
東錦霄颔首,“原本是,不過出了點意外。”
“不會是故意給你下套吧?”秦追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喂,我今天過來是來接孩子的,你别搞錯重點。”東錦霄冷聲打斷了秦追,面色不虞。
秦追愣了一下,撇了撇嘴,“我這邊沒問題,以爲你們昨天要來,東西昨天就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那有合适的奶娘吧?要是沒有,我這邊可以給你送過去——”
他覺得東錦霄是不想他就這件事多嘴議論朝中事務,不過這是在他們國公府,他自己家裏,說了兩句真心話也沒什麽吧?這人會不會太小心過頭了?
東錦霄拒絕,“不必,奶娘我會安排。”
早料到東錦霄是這個回答,秦追也隻是不死心地想試一下,畢竟奶娘是自己人的話,他對孩子的情況比較能有更清楚的了解。
但是顯然,東錦霄是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得知孩子的事情。
“那好吧,”秦追擡頭,沖洛雲染喊了一聲,“喂,你一會跟丫鬟到後面去一趟,我夫人說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洛雲染點頭,“好的。”
還真是一點不客氣啊,雖然是個太監,但畢竟男女有别,也不知道避嫌一下的啊?
明明是秦追自己提出來要洛雲染過去的,現在洛雲染答應下來了,秦追反倒自己跟自己生起氣來了。
臉色十分不好地叫來了個丫鬟,吩咐了幾句。
那丫鬟就帶着洛雲染先離開了。
秦追回來和東錦霄繼續面對面坐着,但是顯然已經沒有繼續聊的心思了。
這次倒是東錦霄手指摸了摸茶杯蓋,視線注視着水面上飄着的幾棵茶葉梗,先開了口,“你父親什麽時候出發。”
秦國公被彈劾之後就被皇帝罰去守邊關城池了,但是秦國公年紀一大把了,根本經不起折騰,所以皇帝格外開恩允許讓秦國公的兒子代替父親去戍邊。
其實這一招也是高。
表面上看起來是皇帝體恤老臣,雖然秦國公犯了錯,但皇帝還顧念着他是老臣,身子骨又不行了,所以讓兒子代替老子去辦差,而老子還能繼續在帝京的國公府裏住着,其實和原先的生活根本沒差别。
但實際上,秦國公老了,孫子秦追又年輕,也才剛入朝堂沒兩年,根基還不穩呢,國公府現在就靠秦追的老爹撐起來了。
而皇帝這一體恤,直接把國公府的頂梁柱給弄到邊關去了。
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