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冒險。
如果事情順利解決了還好說。
如果沒有，上千餘個考生，上千餘條性命。
一旦這些考生沒能撐過去，有人死了，這些人命一條一條全都得算在東錦霄頭上！
他們不會管你有沒有想着全力救治，也不會管中了的毒是不是本來就是無藥可醫的劇毒。
他們隻會責怪怨恨東錦霄沒有在第一時間把人送出來救治，耽誤了人命。
而且這些考生中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能進到這最後一輪考試的都是有些學時的，在家族中都是捧在手上的金饽饽，結果突然死了。
那些大家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勢必對東錦霄展開各種報複甚至聯手。
“一切有我。”東錦霄還是這四個字，手掌安撫地輕輕撫了撫洛雲染的背脊。
洛雲染鼻子有些發酸，哭笑不得地打開他的手，“明明比我小，别好像一副父愛如山的模樣來跟我說話好不好！”
父、愛、如、山？
少年的俊臉瞬間陰沉了下來，收回了手，束手站在一邊，“我先出去了，會吩咐他們不要來打擾你，你如果有什麽需要，跟我說。”
洛雲染點點頭。
她現在什麽也不需要，最需要的就是獨處的空間。
東錦霄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洛雲染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意識迅速進入系統空間。
……
“殿下。”一名官差等在外面，見東錦霄出來，立刻迎了上來，焦急地搓了搓手，“不好了殿下，張大人暈倒了！”
張大人就是剛才叫嚣最厲害的大人中的一個。
官居一品，着實是尊大佛。
東錦霄聞言，隻是眉梢稍稍動了動，淡淡道，“知道了。”
然後就從官差面前走了過去。
官差茫然地愣在那裏。
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等反應過來發現東錦霄已經丢下他直接走了，官差駭然驚醒，趕緊快步追了上去，“殿下！殿下！張大人暈倒了，可是我們立刻給張大人拿冷水擦了身子，一點沒見好，怎麽辦啊殿下？”
這可是朝廷一品大員啊，要是折在這了，想想就要命！
“沒效果就不用擦了，張大人那邊派個人盯着就好，其他多餘的人手通通到這邊來，給考生擦身子。”東錦霄冷聲吩咐，幾句之間直接把事情給安排了，完全沒給人一點考慮商量的餘地。
“……啊？”官差目瞪口呆。
東錦霄回頭，不悅地看了官差一眼，“你有異議？”
那雙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間變得更加深邃，官差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涼到腳！
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已經順着本能大喊了出來，“沒、沒有！”
“很好，去辦吧。”東錦霄身上凜冽的氣勢一收，終于給了官差一個算是贊賞的眼神。
雖然實際上也沒比滲人的時候好多少，但已經足夠讓人感激涕零了。
官差應了一聲，轉身撒丫子就跑了！
什麽張大人，六殿下才是最可怕的！！
鬼知道他剛才經曆了些什麽！
東錦霄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撸起袖子，親自加入了給考生擦身子的大軍之中。
旁人見他如此，原本還幹活幹的不太賣力，趕緊都手下加了把勁。
大堂之中考生們的哀嚎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等約莫一炷香之後，漸漸平息了下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大人急急從外面趕過來。
他上午稍微在涼棚裏做了一會就回去休息了，一不小心就一覺睡到了現在。
這會才聽到消息說考場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趕緊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李大人聲如洪鍾，他的一聲大喝，立刻讓原本幾個已經漸漸昏睡過去的考生被驚醒，又開始細細地痛呼了起來。
東錦霄蹙起了眉，起身朝李大人的方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大人一愣。
東錦霄人已經到了他面前，伸手一攬，“我們出去說。”
看似很客氣的動作，卻實際讓武将出身的李大人居然一時間掙脫不得。
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東錦霄拉了出去。
東錦霄在廊下站定道，“李大人也看到了，考生原因不明地大面積中毒，到底是怎麽回事，甯辰還在調查。”
李大人眼睛往隔壁一斜，“我聽說武舉那邊的考生一個都沒有中毒？”
他來之前自然是已經把情況都了解過了，此舉明知故問。
東錦霄隐有所感，“暫時沒有人毒發。”
他沒有把話說死，隻是暫時沒有毒發迹象，至于到底有沒有人中毒，這個不好說。
李大人急急打斷他，“這不就得了！趕緊開門，把這些半死不活的考生都送出去！該怎麽樣怎麽樣，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皇上那邊要追究也是追究他們吏部的人辦事不利！”
原來是在這等着呢。
東錦霄閉口不言。
李大人倒是根本也沒想得到東錦霄的回應，一個人自說自話的還很是激動，“要我看，就是他們文舉那邊自己人的問題，不是說勤王之前來巡視考場都巡視了好幾遍嗎？怎麽巡視了那麽多遍還是出這樣的問題，真是笑死人了，瞧瞧我們武舉這邊就不一樣，做那麽多沒用的虛頭巴腦幹什麽，真出了事，就知道誰才是認真辦實事的人了！”
李大人一個人巴拉巴拉說了不少，半晌等不到東錦霄的回應，不由眉頭一擰，厚實的一掌重重拍在東錦霄肩上，“六殿下知道該怎麽做吧？”
配合他，把這事的罪名坐實了。
勤王今天就算人沒來，也得把這屎盆子給他扣上去！
要他說，那個勤王一看就是一副奸詐小人之相，明明娶了他們李家的女兒，卻跟東錦霖走得那麽近。
就這件事他都不知道跟自己的皇後妹妹說了多少次，但皇後全然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他就不懂了，他這麽做不也都是爲了他們李家爲了太子殿下好嗎？皇後爲什麽就不肯聽一聽自己的話？
“嗯？”東錦霄猝然回神，一副迷茫的樣子，“李大人所說何事？”
李大人，“……”
他剛才說了半天，這小子就壓根沒聽懂？
恰在此時，有人在大堂門口喊了一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