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太子大吃一驚，回頭就看自己身邊的侍從。
侍從立刻上前小心地回了一句，“是這樣的殿下。”
這說明東錦霄沒有說謊。
太子瞬間皺起了眉，面露不悅，“舅舅也真是的，就算是沒什麽事，讓六弟在兵部呆着多看看學學也是好的。”旋即對東錦霄一颔首，“我好不容易把你弄進兵部可不是想看着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說着還喊了一名自己的侍從，吩咐，“你去兵部走一趟。”
侍從心領神會，忙應了一聲。
不管太子這不悅是真的還是裝出來作勢的，總歸目前的結果和東錦霄希望達到的是一樣的。
東錦霄也樂得順水推舟，朝太子一拱手，就跟着那名侍從離開了。
“殿下。”一名侍從湊到太子身側，“這齊大人被弄下去了，此次科舉的主考官人選，您心中是否有打算？”
太子眯了眯眼，眸光頓顯銳利而尖刻，“沒想到那老東西這麽不中用，不過也好，本來我看着他這幾年就不是很安分，四哥這次出手也省得我自己動手了，新的人選……翰林院的那幾個，老的老小的小，還真是一件頭痛的事……”
被打下去的齊大人确确實實是個太子黨，隻不過這個太子黨這幾年貪得太多，所作所爲已經讓太子這個主子不太滿意了。
隻是礙于齊大人所在的職位，對自己還是十分有用處的，尤其是在這次的科舉中齊大人還成了主考官。
是以太子原本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算暫時不動齊大人，等過了這次事情之後再做打算的。
沒想到半路出了這檔子事。
雖然自己的黨派這邊少了一員大将，但太子心裏其實也并不多心疼。
隻消找人趕緊把主考官的缺補上，别讓東錦霖那邊的人鑽了空子就行了。
侍從建議道，“要不然去找皇後娘娘商量商量？”
這原本是個好建議，豈料卻一下子踩到了太子的尾巴，太子頓時臉色一黑，呵斥道，“你說的什麽混賬話！你是覺得我解決不了還是你明着效忠我實際卻是母後那邊派來監視我的？曆來後宮不得幹政，你讓我去找母後商量是何居心？”
自打腿落下殘疾之後，太子喜怒無常的性子這些年是越發強烈了，有時候前一刻看着還好好的，下一刻就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什麽話一下就惹得太子雷霆震怒。
内侍吓得“撲通”一下當即跪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這裏本就是大庭廣衆，内侍突然這麽一下，很快就有人朝這邊看來。
太子頓時更感煩躁，“起來！有什麽話滾回東宮去說！”
他讨厭母後的勢力時時刻刻都影響着自己，他早已經成年，可以自己自己做決定，也有能力解決任何問題！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侍從也意識到自己可能給太子帶來了麻煩，當即不敢多說話，趕緊爬起來，快步跟着太子一道迅速離開了衆人視線。
……
從竈裏扒拉出兩個烘得焦黑焦黑的地瓜，洛雲染雙眼放光！
一邊燙手一邊抓了一個，在兩隻手之間扔來扔去，卻仍舊舍不得放手，實在是烤地瓜的香氣太誘人了！
掰開一個，裏面黃燦燦的溏心，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
洛雲染深吸了一口氣，她雖然廚藝技能沒點好，但是烤地瓜還是做得不錯的，畢竟不用加任何調料，隻管丢在竈裏烘烤着等熟就是了。
正要一口咬下第一口，突然肩膀被人拍了，“偷偷摸摸在幹什麽呢？”
因着這突然的一拍，原本捧在手上的地瓜“啪叽”一下，掉地上了，頹然地翻滾了幾下，剛撥開的皮露出的黃澄澄的肉沾了一地的灰，瞬間灰不拉幾，失去了色澤，再不複一點誘人的感覺。
洛雲染，“……”
她殺氣騰騰地一回頭，看到東錦霄站在身後，正一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看起來分外純良又無辜。
洛雲染深吸了兩口氣，強壓下自己想過去揍主子的沖動，默默撿起另一個還沒來得及碰過的地瓜。
這一個本來是要給東錦霄留着的，不過既然自己那個因爲他的緣故不能吃了，那就隻好拿原本屬于他的那一個來彌補自己。
很公平，不是嗎？
東錦霄瞥了眼滾在地上的那個地瓜，有些嫌棄的用腳尖踢到了一邊，緊挨着洛雲染坐了下來，開口道，“外公今天在朝堂上被彈劾了，偌大一個鍾鳴鼎食之家，說敗落就敗落了，我心裏有點難受……”
洛雲染掰開新的那個地瓜，往旁邊挪了挪。
燒火用的矮凳本來就不長，旁邊還擠過來一個人一起坐，更顯逼仄了。
咬了一口地瓜，含糊不清道，“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不用想太多。”
東錦霄神色凄哀，搖了搖頭，仍舊不能從自責的情緒中走出來，“我覺得我錯了，不管怎麽說，我和國公府畢竟血脈相連，如今我卻幫着太子陷害他們……”
地瓜咬了一半的洛雲染回過頭來，警惕地盯着他，“你後悔了？”
東錦霄對上洛雲染的視線，牽了牽唇角，“是，我後悔了。”
旋即眸色定了定，“現在我能做的，也隻有站出去，把事情講清楚，還國公府一個清白，還有，把和太子往來的密信一并交出去！”
“你真的決定了？”洛雲染的臉色看起來并不多好。
東錦霄卻堅定地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你不用勸我！”
洛雲染沉默了片刻，放棄似的歎了一口氣，颔首，“那你去吧。”
東錦霄道，“你去幫我把東西拿來吧，要快，否則我怕我會後悔。”
洛雲染咬下一口烤地瓜，細細地咀嚼了好幾下，咽下，才莫名其妙地回看了東錦霄一眼，“我怎麽知道那些東西被你藏在哪裏？”
東錦霄瞳孔微縮，“就在我一貫藏東西的地方，你知道的。”
洛雲染又咬了一口地瓜，明明是在吃很貧民的食物，她吃起來小口小口的卻顯得格外矜持優雅，像是在吃的是什麽山珍海味的大餐似的，嘴裏含着食物含糊不清道，“我不知道啊——”咀嚼了幾下吞下之後，挑起一側唇角，才把剩下的話說完，“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