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東錦霖這個情況，和她之前被養成玄冥谷小毒人的情形……很像。
“喂。”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洛雲染瞬間回神，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沒事。”
東錦霄掃了一遍架子上的書，大緻指了幾個方向，“這邊都是遊記，東邊是詩集，後面是史錄，那邊還有一些兵書，你自己想看什麽随便拿吧。”
洛雲染“哦”了一聲，卻是先把手下這本裏面有關苗疆蠱術的部分翻了一遍。
她之前被喂成小毒人是因爲有玄冥谷在背後做推手，那東錦霖這件事呢，也是玄冥谷？
玄冥谷這個時間就已經把手伸到蒼雲國皇族内部了嗎？
是誰，誰和玄冥谷有勾結？
結果這本《北地異聞錄》也就隻有名字起得獵奇，實則根本也沒講什麽苗疆蠱術的事情，隻十分含糊其辭地概括了一下說是邪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洛雲染：……
這心情就跟有了參考答案結果翻到那題卻發現寫了個“略”字一樣一樣的。
通本翻下來也再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洛雲染悻悻地把這本書放回了它本來在的地方。
然後轉到了側面，随手取了幾本書抱了回去，準備消遣。
那頭，東錦霄早已經全神貫注在做自己的事情了，也沒有太在意她在做什麽。
夜，寂靜無聲。
兩人相對無言，卻各自都有事情要做，并不覺得這樣的相處有任何尴尬或者别扭的地方。
直到翻完了三本書，坐久了的洛雲染伸了個懶腰，用意識查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清晨5：14。
“小心。”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在她的後背扶了一下，擔心她伸懶腰的動作太大而不小心仰倒過去。
洛雲染挑了下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腳，“放心。”
她雖然上半身往後仰了，可是腳還勾在桌子上呢，是無論如何都倒不下去的。
東錦霄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定地來了一句，“腿好短。”
我……擦。
洛雲染磨了磨牙，用了極大自制力和自己良好的素養，才忍下了想要揍這人一通的欲望。
東錦霄的手掌稍一用力，把她推回了原來的平衡位置，自己站了起來，“你回去休息吧，我該走了。”
“這麽早？”雖然皇子們上課向來很早，不過這個時間，其實再吃個早飯也是來得及的吧。
東錦霄沒有多說，隻是含糊地應了一句，“嗯，有點事。”
……
“皇上您看，這是太子今天剛剛交上來的文章。”紀先生十分欣喜地從一疊文稿中找出那張，雙手呈了過去，一邊已經忍不住誇了起來，“太子殿下這段時間真的是進步很大，假以時日，将來必擔重任！”
“哦？”皇帝對紀先生這麽直白的誇人倒是很意外，他還是十分了解紀先生的脾氣的，輕易不會誇人，能讓他說句“不錯”就已經是很難得了，更何況還是像現在這樣主動誇贊，還說了這麽多話。
不禁對手上那篇文章看得更仔細了。
看完之後皇帝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這都是紀卿的功勞啊，朕原本還一直在擔心身爲儲君，淳兒卻除了任性妄爲，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将來要如何擔起天下大任，朝中這幾年讓朕該立儲君的折子也是間或就會出現一道，朕也甚是難辦，現在看他這樣，朕這心裏也算是寬慰了不少。”
事實上，自打太子的腿出了問題之後，朝中對于東宮之位的問題就時不時會被提起。
這個太子是皇帝自己立的，并且是太子出生滿一個月就直接冊立了的，要是廢掉，無疑是打皇帝自己的臉。
皇帝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心中都不是很高興。
但是太子更加不争氣。
明明已經不良于行了，還不說在其他地方找補找補，除了擺架子耍威風，其他地方真的是平庸得不能再平庸。
尤其是在同輩兄弟中還有一個天資聰穎的東錦霖做對比的時候，太子的平庸簡直就成了一種罪過，礙眼得不得了。
有時候皇帝自己都恨不得想把太子給廢了。
但始終也不過是想想而已。
儲君的廢立，到底不是兒戲，不可能幾天想廢就廢明天想立就立。
太子看着隻是一個人，但這個位子後面牽動着龐大的勢力，貿然廢立，朝綱都會被動蕩，别的不說，李閣老頭一個要上書，李閣老在朝爲官多年，門生無數不論，就他們李家自己人身居要職的數數都有二十多個。
所以如今能看到太子自己出息了，皇帝真的是老懷大慰。
“不過雖然他這段時間是長進了，但是紀卿，你還是要給朕多盯着點！”皇帝一邊欣慰一邊又已經開始擔心太子這隻是昙花一現了，“要不然朕還是讓他想回來多念一陣書吧，吏部那邊馬上就要忙科舉，他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他這篇農田水利的文章寫得很有想法嘛，朕看比起吏部，他應該更适合去工部，紀卿你覺得如何？”
紀先生拱手，“此事還是皇上同太子殿下商談看看在做決定吧，臣隻是一介教書匠，能做的也隻是這些了，旁的也幫不上忙。”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并不爲難紀先生，“那好吧，既然你這麽說了，朕就再考慮考慮。”
紀先生隻是講文章的好壞，對于朝堂始終保持着距離，這讓皇帝很滿意。
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皇帝願意聽紀先生的話……
“皇上，其實還有一人近來也有進步。”剛這麽想着，皇帝就聽紀先生又提起了個人。
頓時來了興趣，“哦？是哪個？”
紀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一疊文稿裏找出了另一篇文章，遞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起先沒注意名字，隻大緻掃了兩眼，就含糊地點了兩下頭，“也算有點意思，不過比起太子的就差多了，雖然不及太子，但能寫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也算是不錯了，這是……”
他說着就移開了原本蓋在名字上的大拇指。
當“東錦霄”三個字一出現在視線裏，皇帝瞬間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