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現在,順公公除了服飾東錦霖起卧之外,又多了一項任務。
那就是每天早晨天不亮的時候就要去宮門口等藥,這藥事關他們七殿下,半點馬虎不得,這事交給别人順公公也不放心,隻好自己辛苦了。
想到這一點,順公公就很怨念,順嘴就抱怨了一句,“要奴才說,還是應該把白神醫接進宮裏來,他要煉藥,宮裏頭什麽藥材沒有?再說有他在宮裏,殿下這邊萬一有點什麽情況,也好有個照樣。”
這個想法難道娴妃之前沒有過嗎?娴妃不僅想到了,而且安排得更爲妥當,所提供的條件已經不可隻是用“優渥”來形容了。
但是不敢娴妃開出的條件有多好,那個白神醫的回答都隻有一個——拒絕。
“人家是世外高人,受不了皇宮的拘束,不可強人所難。”東錦霖說話間,眉頭已經漸漸蹙了起來。
順公公察言觀色的本事是一流的,一看自己主子的臉色不對,當即不敢耽誤,趕緊轉身去取藥去了。
片刻就回來的順公公趕緊把藥送到了東錦霖手上,馬上去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端到東錦霖面前,“殿下,水。”
東錦霖吞下藥丸,端起茶杯迅速灌了兩口水。
順公公趕緊把喝空了的水杯接過來,放到了一邊,“殿下您覺得好些了嗎?”
東錦霖緩了一緩,緊皺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聲音有些低啞,“好多了……”
順公公這才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藥是都吃完了嗎?”東錦霖的視線落到順公公手上的藥瓶上。
順公公看了眼手上的空藥瓶,點頭,“是的殿下,瓶子已經空了。”
然而這才下午,藥已經沒了,萬一七殿下晚上再發作怎麽辦?
他就說了,還是應該把白神醫抓到宮裏頭來才好,這七殿下要是萬一有個好歹,誰能擔得起責任?
“殿下您還是歇一歇吧,這些文書您都看了一整天了,明日再看也不遲。”順公公覺得七殿下還是太累了,這話身子骨還沒大好呢,不應該怎麽折騰。
東錦霖桌上的文書堆到幾乎把他的頭都要給沒下去了,但這已經是吏部尚書整理出來的最簡略又全面的文書了。
天知道吏部還有幾十面牆那麽多的文書呢,那才真的叫堆積如山。
東錦霖頓了一頓,心中有了決定,“這樣,你幫我去請四哥過來一趟,另外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如果看到任何人要進昭華殿,全當沒看見。”
“哈?”前面的吩咐順公公能理解,可是這後面說的是什麽啊?
看到了可疑人物全當沒看見?
那昭華殿豈不是洞開門戶,任人随意進出嗎?
那得多危險啊!
昭華殿的守衛原本就森嚴,尤其是最近東錦霖中毒之後。
沒看到娴妃娘娘把殿下身邊伺候的所以下人都給全換了一波嗎?也就留下了順公公一個老人。
可見他們是連自己人都信不過了。
這種時候,七殿下還有對别人大開方便之門,這實在太詭異了。
然而東錦霖并不打算解釋更多,揮了揮手就趕順公公,“按我說的做。”
順公公盡管心中還有顧慮,但是也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忙點了下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
是夜,洛雲染溜到昭華殿附近之後明顯感覺的到很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
即便她本身已經行動很小心了,可是再怎麽小心,她也不會自負地認爲她可以完全瞞過暗衛的眼睛。
尤其是在東錦霖連續兩次中毒之後,昭華殿可以說是整個皇宮除了皇帝寝宮之外,侍衛最森嚴的地方了。
她故意有意無意地在門口晃蕩了好即便,幾次在暴露的邊緣試探。
按理說,這個度,早該有侍衛出來呵問她是哪來的,不準随意靠近昭華殿才對。
可是昭華殿門口的那些侍衛,一個個眼睛倒是瞪得挺大的,卻好像睜眼瞎一樣,對洛雲染完全視而不見。
洛雲染略一沉吟,步子一轉就要離開。
“站住。”
然而萬萬沒想到,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洛雲染倉皇地後退兩步,擡頭,看到了一名突然落到自己面前的暗衛。
心道,這才對嘛,這種劇情早就該出現了,結果拖到現在才上演。
然後立刻拿出自己一早準備好的說辭,“這位大哥别誤會!小的是恰好路過這附近不小心迷路了——”
“跟我走,七殿下在裏面等你許久了。”暗衛完全沒有要聽洛雲染解釋的意思,面無表情地直接上前來一把提起洛雲染的後衣領。
在洛雲染的一聲驚呼中,直接把人提上了天。
片刻之後洛雲染站到了東錦霖面前,十分不爽地整理着自己亂糟糟的衣領,丫的剛才那暗衛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上手,差點沒讓她被自己的衣領給勒死。
東錦霖瞥了她一眼,有些憋笑,“怎麽搞得這麽狼狽?本殿下不是已經讓人去接你了嗎?”
就是因爲你讓人接才搞成這樣的。
洛雲染默默吐槽,直接跳過這個話題,“七殿下派人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你确定是我要見你?難道不是你想來見我?”東錦霖不答反問,微微眯起狹長的鳳眸,早幾年還顯得少年稚氣的笑容如今已經完全褪去青澀,變得勾人而又危險。
洛雲染理好了領口最後一絲褶皺,站好,“彼此彼此,我的确是有件事想來找殿下确認一下,聽說殿下的毒解了?”
“你很意外?”東錦霖拖長了聲音,眸底深沉的暗色悄然湧動起來,“還是你覺得這世上除了你,沒人能解得了本殿下的毒?”
洛雲染一下子感覺到到這畫風有點偏,“殿下是懷疑我是下毒之人?”
東錦霖挑起一邊唇角,聳肩,“很合理,我兩次中毒都和你有或多或少的關系。第一次是在服了你的藥之後,第二次是在你給我‘解毒’了之後,我不相信有這麽多巧合,巧合多了,就必定是蓄意。”
洛雲染抿着唇不語,她忽然覺得面前的東錦霖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