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院正應了一聲,趕緊安排人手,帶上昏迷之中的東錦霖,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鳳儀宮。
等人一走,太子長舒一口氣,帶着一點壓抑不住的興奮過來急着追問皇後,“母後,您沒事吧?”
皇後故作鎮定,擡手攏了攏頭發,“本宮好得很!”
“要是……”太子湊近了一些,壓低了嗓子,視線若有所指地朝大門的方向瞥了一下,“東錦霖出事了,怎麽辦?”
現在東錦霖中毒,父皇都已經快把他們鳳儀宮給拆了。
要是東錦霖真的死了,那他和母後豈不是……
皇後一下子嗤笑出聲,拍了拍太子以示安慰,“什麽怎麽辦?當然是應該慶祝了,不是嗎?”
随即皇後的面容陡然變得陰鸷森冷,一字一字從齒縫裏擠出了幾個字,“那個該死的小!雜!種!”
太子也被自己母親這模樣給滲了一下,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唾沫,身子往後仰了一仰,随即也跟着陰測測地笑了起來。
……
皇帝這邊,剛把東錦霖送回昭華殿。
一早聞了消息的娴妃早在門口候着了。
一看到臉色慘白的東錦霖被人給擡了進來,頓時眼淚就下來了,“我的兒啊……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怎麽才出去一會就變成這樣了呢……”
雖然這樣說着,但她比沒有對皇帝過多追問,隻是悲從中來,用帕子默默拭淚。
皇帝看她這樣懂事,明明心裏難過又不問讓自己爲難的問題,同時想起了在鳳儀宮胡攪蠻纏的皇後,越發覺得皇後不順眼,對娴妃的愧疚也就更多。
上前攬住了娴妃的肩,“愛妃莫要傷心,朕已經召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過來,霖兒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娴妃垂着淚默默點頭,眼睛卻一直追着東錦霖。
看東錦霖被擡進了内殿,趕緊追了過去。
皇帝原本也要跟過去,突然福公公出現在身邊,喚了一聲,“萬歲爺。”
皇帝側目。
福公公佝偻着微胖的身子,輕聲道了一句,“西北大營來了緊急軍情,秦國公和甯親王等人已經在禦書房候着了……”
皇帝眉頭倏然一擰,看了看裏面亂成一團的昭華殿,又想了想福公公剛才的話。
原本想要跟進去的步子一轉,“你在這裏盯着,有什麽事情馬上去禦書房找朕。”
“奴才遵旨。”福公公恭敬地在後面彎着腰,直到皇帝的身影匆匆離開了昭華殿,才直起身,轉身進了昭華殿。
……
清秋殿裏一片寂靜。
往常這個時候,東錦霄應該去上書房上課,洛雲染天氣好的話就在院子裏曬太陽,天氣不好的話就鑽進房間裏做各種研究。
現在靈樞已經複蘇,但是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也不知道是升級了還是退步了,很多以前有的功能現在不能用了,同時還多出了一些洛雲染之前根本沒有見過的灰色區域。
那些區域到底代表着什麽,又有什麽作用,都是未知的。
而且,當初把她從另一個時空抽離,連同東錦霖殘缺的靈魂一起投放到這裏來,是依靠了系統的能量。
所以洛雲染常常在想,是不是系統,是可以從兩個一模一樣的兄弟中,甄别出到底哪一個,才是那個靈魂殘缺了的,她要尋找的人的。
但是現在……
洛雲染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東錦霄随後跟回來,站在門口徘徊躊躇了一陣,最終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默默離開了。
東錦霄剛回到自己房間,把門帶上的瞬間,鳳眸就跟着一沉,“誰在這裏,滾出來!”
靜默了一下之後,裏間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有人撓着後腦勺,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從裏面走了出來,“我說你未免也太敏銳了吧?我明明在你進來的時候連呼吸都屏住了,這你都能發現?”
東錦霄淡漠地黑色眼珠掃過那人一眼,“多出一個活物多出來的可不止又有呼吸聲。”
對面的人瞬間捂住了被他視線掃過的胸口,驚恐,“你不會是想讓我把心跳也給停了吧?太狠了!那不是要我死嗎?”
東錦霄邁步走了過來,拉開凳子從桌上拿了兩隻茶杯,分别倒上了兩杯水。
一杯推到對面,一杯自己端起來喝了。
他在宗人府裏關了一夜,滴水未進,這會早已經渴得嗓子冒煙了。
對面的人在那杯水擺放的位置坐下,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下一瞬就咳了出來,“怎麽是冷的?”
東錦霄不以爲意,他離開了一整晚,洛雲染估計也沒心思燒熱水,清秋殿裏又沒有别人,水自然都是冰冷的。
“世子爺難道是來我這裏喝茶的?還有,你這喜歡溜門撬鎖的毛病看來是改不掉了?”
對面的甯辰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我這也是被逼無奈,自從你這裏多來了一個人之後,我來你這裏就不方便了。”
“放心,那個人很快就不在這裏了。”東錦霄說。
甯辰愣了一下,“你剛才說什麽?我好像沒聽清楚。”
東錦霄沒理會他,“說吧,你今天到這裏來有什麽事。”
甯辰當然那不是真的沒聽清,對于東錦霄要怎麽安排自己宮裏人的事情他其實也不是很關心。
隻是知道東錦霄這人一向冷情寡性,很少能把什麽人留在身邊這麽長時間的,不免對那個叫小雲子的小太監稍微有有些刮目相看。
不過也隻是稍微而已。
甯辰的表情嚴肅了下來,臉色凝重,“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可能我很快就要随父親出征了。”
面無表情的東錦霄眉梢微動。
“西北邊境發生了戰事,到時候我們人都不在帝京,您自己要小心一點,否則出了什麽事,我們離得那麽遠,來不及伸手過來救你。”甯辰把父親交代的話對東錦霄一字不漏地轉述了。
東錦霄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就笑了,“我什麽時候找過事?從來都是事情來找我。”
他已經在這皇宮裏生活得夠卑微夠忍讓了。
但結果呢?
他們還是不願意放過他。